第43章 校場麵聖, 君臣遊戲

“你二人這是何表情?”

眼看到石安和李瀚達皆是呆若木雞一言不發,徽宗的心情更加煩悶。

萬幸的是徽宗雖然荒廢朝政,但總歸不是個喜好濫殺的暴君。

事實上,他現在所想,隻不過是想要盡快將二人打發離去,自己才好親自去蹴鞠場上馳騁一番。

“既然梁山賊寇感念皇恩,那麽寡人也會盡快草擬文書,下發招安令昭告天下。”

“屆時,你返回濮州的時候,就將聖旨帶上吧,也可免去再專派使臣。”

聽到徽宗說出這句,石安才算是重重舒了口氣。

然而在領旨謝恩的時候,李瀚達卻拚了命的給石安遞眼色。

石安明白他為何急躁,便再次開口對徽宗上請。

“官家,臣還有一事自薦。”

在徽宗允許過後,石安才敢繼續開口。

“啟稟官家,兩日前我家嫂嫂過世,惹得其義弟當街攔靈鬧事。”

“更有甚者,造謠生事,傳言說張定遠火燒侍郎府。”

“我們石家雖無氏族萌陰,但張家卻有多人還在為國征戰。”

“若是我兩家繼續鬧出風浪,隻能是白白讓汴梁的百姓看了笑話,甚至還會有損帝王顏麵。”

徽宗單手撐額歎氣:“寡人也聽說了,張俊家的女兒過世,如果不能給他個交待,寡人也怕他直接帶兵殺回京城。”

聽聞此言,石安登時心驚肉跳。

上至朝堂百官下至鄉野百姓,都知道‘君無戲言’四個字。

而且石安就在徽宗麵前,親眼將他的表情都看在眼裏。

以徽宗的身份,絕對是不會去開玩笑的,所以他方才說的話,是來自於內心真正的憂患。

緊接著,石安又想起了昨夜石景嚴和石茂才爭吵時的對話。

石景嚴斷言,張俊即將失勢,甚至會被徽宗強行收回兵權。

現在看來,此言非虛。

隻是石景嚴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石安目前也無從判斷。

不過可以確定的事,石茂才並不知曉,或者說還不相信此事。

這一點,從張桂紅死後,石家父子的不同態度就能看出。

石景嚴對待亡妻已經可以做到不管不顧,甚至他有可能就是傷害張桂紅的幕後真凶。

但石茂才依然還在忌憚張俊大將軍的威勢,所以才不惜舍棄老臉親自為兒媳披麻戴孝,成了汴梁城中的一個笑話。

“你的諫言是何?”

石安小心謹慎,每一次都要在徽宗表明態度之後,才敢繼續開口說下去。

“官家,臣想自薦,由我來審問張定遠。”

“雖說張定遠有嫌疑,但現在還無法確定他究竟有沒有縱火。”

“還有便是,嫂嫂畢竟已經嫁進了我們侍郎府,那他張定遠也是我家的親戚。”

“說到底,這些糾紛都可以算作是我們姻親兩家的家事。”

“與其鬧得滿城風雨,反倒不如讓我們兩家關起門來自行商議。”

說到這裏,石安還故意給徽宗留下了回旋的餘地,拱手作揖道:

“如果我們兩家處理不好家事,屆時才敢再來請官家定奪。”

石安一口氣說完之後,徽宗煩悶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

不得不說,石安的幾句話終於說到了他的心坎裏。

這兩日,徽宗正在為審問張定遠的人選犯愁。

原本他是不想過問的,但朝中多人上諫,說李瀚達和張俊關係匪淺,所以不能將張定遠交由刑部審訊。

徽宗也不想跟朝臣對著幹,隻能妥協。

但現在張俊大將軍的威名還在,朝中竟無一人敢去審張俊的義子。

現在,石安以石家人的身份主動請纓,還表明想要平息風雨,自然是讓徽宗滿心歡喜。

除了這些,石安還在最後表明了態度,如果自己處置的不夠妥當,屆時徽宗還可以重新料理。

三言兩語,卻將種種利害都幫徽宗做到了極致,他又怎能不喜歡?

“好一個自行處置家事的策論!”

在徽宗開口下令認命石安之前,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石安背後傳來。

石安回身一看,正是拿著汗巾擦拭汗水的高俅。

“下官濮州守城官石安,見過高太尉。”

石安主動行李,高俅先是一愣,遂又挑起了嘴角。

“你是濮州的官,應該沒有見過我吧?”

石安低頭解釋:“舉國皆傳,高太尉在蹴鞠一途上的造詣,可謂是舉國無雙。”

“方才下官被高太尉身姿吸引,隻遠觀看見,便篤定您就是太尉本人。”

高俅依然麵帶輕笑,但已經對石安沒了太多興趣。

在他看來,石安雖然有點兒小機靈,但他那副諂媚討好的麵目,自己身邊已經太多了。

一個小小的侍郎之子,還入不得高俅的眼。

“官家,臣覺得石安的言辭可行。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自家的事,還是交由他們自家去審度吧。”

石安沒有想到,高俅竟會幫著自己說話。

雖然對高俅來說,隻不過是隨口一言,但卻進一步讓徽宗直接下了決心。

“既然高俅也這麽說了,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徽宗最後對石安說了一句,緊接著便和高俅探討其了蹴鞠遊戲。

不消片刻,徽宗的眼裏再無石安和李瀚達,直接和高俅一起上了蹴鞠場,展開了對局廝殺。

“李尚書,結果不都已經是最好的了嗎?為何還是滿麵愁容?”

石安見李瀚達臉色越來越難看,有些不解。

李瀚達一把抓住了石安的胳膊,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他身上,有氣無力的道:

“事已辦妥,但官家忘了讓咱們直接離去啊。”

“我都這把年紀了,今天從宮門一路走到校場,又在太陽底下曬了一個多時辰,著實是快撐不住了。”

石安這才明白,李瀚達這是體力不支,但沒有皇帝下令,又不敢直接離去。

“說的也是,連我這個正值青壯的人都有些堅持不住了,你的確辛苦。”

“不過你若想歇息,旁邊不就有墊了軟榻的寬椅嗎?”

石安眼角示意,李瀚達隻看了一眼便驚出冷汗。

“你這混小子,膽子竟比定遠還大。”

“那是官家的椅子,我要是坐上去,九族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