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馬家宅,伏屍遍地
李瀚達的過度熱情讓石安心生警惕,再次拒絕他的好意後,李瀚達也沒再繼續逼迫。
不過李瀚達也沒再和石安有更多的言語,而是先讓他和武鬆二人在此等候,起身向外走去。
“定遠,你隨我來,我前些日子和你義父通過書信,北境蠻族勢力愈發壯大,也不知在知道桂紅去世後,他能否堅持的下來。”
李瀚達和張定遠二人去到門外密談,石安對他們的談話內容不想多問,但武鬆卻來了興趣。
“石大人,剛才那老頭說的北境蠻族是何人?”
石安隨口解釋:“是紮根於北境的遊牧民族,草原苦寒,土地難以耕種,為了能夠養活更多的人口,每到秋冬季節,他們便會越過長城,南下劫掠。”
武鬆認真思考了良久,撓著頭皮道:“這麽說的話,他們也是為了活著。”
“但俺還是覺得,就算想要糧食,也可以用別的法子,比如用錢來買。”
“如果沒錢的話,還可以來咱中原地區做工或者佃戶,何至於直接搶掠?”
石安心下一驚,隨即又露出苦笑。
“無論北境蠻族還是咱們大宋的朝廷,又怎麽想不到其中道理。”
“隻不過,古往今來,又有一句流傳下來的箴言。”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雙方談判之時,都是滿懷猜忌,自然是難以真心合作。”
“說到底,戰爭之中,最遭罪的還是平民百姓,他們飽受辛勞耕種作業,但交完賦稅後,可能連糊口的糧食都不夠。”
“而且,他們還需要送出家中男丁,戰場上廝殺。”
石安給武鬆講述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道理。
武鬆認真聆聽後,開口感歎。
“可惜那蠻族的人也不少,這仗打下去,一代代的人一直打,怎麽可能徹底打完啊?”
“如果,能有一個不打仗的時候就好了,那時候的老百姓一定活的很自在。”
石安內心如遭錘擊,幾次張口後才無奈說道:“會有那麽一天的。”
“但是,那個時代,早就沒有了你我。”
石安和武鬆各自感懷,談論了許久,一直到了後半夜,李瀚達和張定遠才從外麵回來。
張定遠當先對石安開口:“刑部的衙兵許久沒有動靜,我和李尚書想親自過去看看,你去不去?”
石安起身伸了個懶腰,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原本月朗星稀的晴朗夜空,不知何時變得陰沉了起來。
“跟去看看吧,時辰也不早了,如果今夜等不到去找老馬的人,那我和二郎也要先回教坊司了。”
不消片刻,眾人出了刑部衙門。
李瀚達上了年歲,走不了遠路,張定遠便幫他牽了匹馬過來,李瀚達又帶了幾名心腹衙兵,眾人這才趁著夜黑上路。
仵作這個職業自打出現以來,就是身份卑微的代名詞,甚至還不如菜市口砍頭的劊子手。
而且宋朝時期,仵作才剛剛出現,無論平民百姓還是達官顯貴,都對仵作剖屍驗屍的手段極為不滿。
按照傳統觀念,人死之後,不僅要入土為安,還講求個完整性。
所以仵作老馬的師承能夠追溯到宋慈,但他本人卻還是個貧苦之人。
而且老馬和李瀚達既是上下級,也是大半輩子的老友,不想讓李瀚達落人口舌,就拒絕了李瀚達的饋贈,自己一個人住在了偏遠但便宜的一棟老宅。
這段路程不禁,石安一行人走了很久才到。
“這地界未免太過荒涼了,真的有人住在這裏嗎?”
武鬆一雙豹眼環視四周,幾乎全是年久失修的破落屋舍。
李瀚達歎了口氣道:“本就是貧苦之人住的地方,原本還有幾個人,但他們都害怕老馬這個經常和屍體打交道的人,便都一個個搬離了。”
石安急聲開口打斷了李瀚達:“李尚書,就算平日裏這地方無人居住,但今天總歸是有人吧?”
“你說安排了十多名衙兵在此,現在他們人呢?”
李瀚達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是冷汗直流,用力夾了下馬腹,忍著顛簸搖晃加快了速度。
不過他再怎麽加速,還是沒能快的過張定遠。
當石安他們趕到的時候,張定遠已經踹開了老馬家的大門,隻身闖入進去。
“好重的血腥味!”
石安剛到門口就被血腥氣嗆住,不自覺用衣袖捂住了口鼻。
再一抬頭,張定遠正站在滿地血泊之中。
“這……為什麽會這樣?”
李瀚達脾氣暴烈,但總歸是個文官出身,一下子見到滿院子都是血淋淋的屍體,和他平日裏每次隻能見到一兩個屍體的畫麵還是截然不同。
更關鍵的是,眼前這戲死者,全都是刑部衙兵,是他李瀚達親自挑選出來的精銳。
“老馬!”
李瀚達突的驚呼一聲,想要快速下馬,但卻差點跌落下來,幸而武鬆在旁,出手搭助了一把,才讓他平穩落了地。
“老馬!”
李瀚達雙腳剛一落地,就踉踉蹌蹌的衝進來宅院。
石安和武鬆走在最後,盡力繞過滿地血汙,徑直來到了張定遠身後。
“下手的不止一個人,但用的都是一樣的兵器,從傷口看,是短刀。”
張定遠臉色陰沉,喉頭蠕動了幾下繼續說道:“雖然用的不是軍刀,但是和我平常用刀的手法一模一樣。”
“如果隻是一兩具屍體留下這種刀傷,可能是巧合。”
“但是這裏有十多具屍體,都是這種刀傷,那麽殺死他們,並且有能力悄無聲息殺死他們全部人的,隻能是……”
張定遠停頓了下來,還是沒能親口說出那三個字。
聽了張定遠的判斷,石安內心同樣驚愕,且幫張定遠說出了那三個字。
“金吾衛!”
“刑部的衙兵雖然沒上過戰場,但也是軍伍出身,尋常的殺手刺客,不可能這麽容易同時殺死那麽多衙兵。”
“咱們在衙門裏等了大半夜,卻始終沒有任何一個人逃回來報信,這就說明李尚書派遣來的人,連一個活口都沒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