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紙軍令,不倫不類

趙世臣態度強硬,頗有些破釜沉舟的氣勢,但還是被石安一眼看穿了虛實。

“如果我不拖你下水,不還一樣是個死嗎?濮州城失守,不是你給我下的套嗎?”

石安兩句反問,讓趙世臣啞口無言。

“來都來了,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趙將軍來找我,是想讓我給你指條明路吧?”

石安將趙世臣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不管怎麽說,他也是一方統帥。

上過戰場的人,都明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

趙世臣說的再多,其實都是為了一條生路。

被石安挑明心事後,趙世臣隻好將態度緩和了下來,低聲詢問。

“招安的事,我可以全力配合,但就目前來看,朝廷究竟會怎樣抉擇,我真的說不準。”

石安沉思片刻,擺了擺手道:“朝廷肯定會進行招安,但在此之前,我希望趙將軍正麵回答我一件事。”

“我和你無怨無仇,為何撤走守軍,隻留給我那麽點兒人,就敢讓我獨守一座城。”

“這不是擺明了要置我於死地嗎?”

趙世臣幾番推諉,但石安咬死不放,最終隻能無奈坦言。

“我雖說統領著幾個軍營,但你也知道,跟朝堂上那些大人物相比,我連個屁都不是,隻能是聽命行事。”

石安轉了轉眼珠,繼續開口質問。

“聽誰的命令?”

趙世臣幾番猶豫,才附在石安耳邊道:

“兵部的命令!”

“你若是不信,明日來我營中,我留有證據!”

石安歪了下腦袋和趙世臣拉開距離,說實話,他也不敢完全確定是否有詐。

但仔細想來,趙世臣已經被落下了誰水,如果再繼續針對自己,那麽就隻能是玉石俱焚。

趙世臣是貪生怕死的人,定然不會走上這一步。

“好!”

“明日,我去你的軍營!”

石安當即應允下來,他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找到那個暗中給自己設下圈套的人。

隨後,石安又對趙世臣安撫了一番,才讓宋江派人送他離去。

到了深夜,酒席依然未散,即便已經占據濮州城,但梁山上的草莽氣息是改不掉的,這些綠林人士哪個不是貪酒之人。

石安不想陪他們在酒桌上浪費時間,以醉酒為由頭,提前退場回房休息。

翌日一早,石安便去叫醒了還抱著酒壇子昏睡的武鬆。

昨夜,隻答應了趙世臣去軍營,但石安並沒有說是獨自前往。

眼看著武鬆酒氣未消,石安幹脆又多找了幾個人,弄了兩板車,自己和武鬆一起躺了上去。

來到城外,直奔趙世臣的軍隊駐紮地而去。

抵達之後,趙世臣早已派人迎接,但他也沒想到,石安居然把武鬆這尊殺神也給弄來了。

“趙將軍且安心,武二郎說自己從沒來過軍營,想要來見識一下,我拗不過他,隻好一並帶來了。”

石安扯起謊來連個磕巴都不打,將趙世臣氣的連連撇嘴。

他武鬆都醉的不省人事了,還怎麽糾纏著你要來軍營參觀?

趙世臣強忍下這口氣,將石安引去了自己的營帳,而且還屏退了一眾親兵,然後才從案牘下方摸出來一方手掌大小的錦盒。

“這就是我收到的軍令!”

趙世臣直接將錦盒遞了過來,石安接過之後直接打開,裏麵還真有一封信箋。

“這是軍令?”

“趙將軍,你怕是忘了吧?我雖是文官,但也在軍中任職,沒有任何軍令是以書信來傳達的。”

趙世臣也有些急躁,努了努嘴說:“你先打開看看。”

帶著疑惑,石安還是打開了信箋。

隻草草看了兩眼,石安的瞳孔便猛地收縮了起來。

信箋用的是紙質的書信,但其上卻真是軍令格式,而且還蓋著兵部的大印。

但最讓石安震驚的,是軍令雖然沒有署名,石安卻一眼認出了字跡。

“兵部?禮部?”

“這東西簡直就是個四不像,你真的把它認作是軍令?”

信紙上隻簡短的書寫了幾條信息,諸如讓石安承擔守城官之職,並下令讓趙世臣帶兵退出濮州城,且嚴令要求,就算濮州失守,也不可馳援石安。

最奇怪的是,在軍令的最後,還特意寫上了‘閱後即焚’四個小字。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每一條用於記載軍中密令的文獻,都需要謹慎保管,以便日後史官記錄。

這種特意要求‘閱後即焚’的軍令,實屬罕見。

在石安看過信箋後,趙世臣悠然歎了口氣道:“我那日進城,並不是去馳援你,隻是想去看看,你到底是怎麽把濮州城守下來的,所以才中了你的圈套。”

石安沒有接趙世臣的話茬,兀自話鋒一轉道:“這封軍令,一定是假的!”

趙世臣嗤然冷笑:“我也懷疑過它是假的,但它的確蓋著兵部的大印。”

“偽造軍令,可是死罪,誰敢這麽幹?”

趙世臣的話讓石安冷靜了下來,但同時也明白了趙世臣的心思。

他並沒有按照‘閱後即焚’的指示去做,顯然是留有私心。

正如他所說,這是個證據,但卻是隻對趙世臣有利的證據。

說白了,這封信箋是趙世臣專門留下用於甩鍋的。

他棄守濮州,坑害石安的事,如果泄露出去,一定會被官家怪罪。

屆時,趙世臣隻需要將信箋拿出,便可推卸責任。

石安心思電轉,無論信箋真偽,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天大的陰謀之中。

但他難以接受,如果從字跡判斷的話,那麽這個想要陷害自己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的親爹。

甚至,為了陷害自己的兒子,他一個禮部侍郎,不惜偽造了兵部的印信。

這一切,有太多的不合理之處。

石安認真回憶了起來,融合群主的記憶後,他清楚知道,在他們倆人穿越來之前,原主並非嫡係,隻是石侍郎的妾室所生。

但原主是個生性膽小之人,見了誰都是唯唯諾諾,尤其是在石侍郎這位一家之主麵前,更是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也就是說,石安根本就沒有得罪過父親,而且父親在不久前還給他安排了婚事,想著用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去攀附上高家的門楣。

難道是因為老爹過度巴結,引發了某些人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