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惡頭陀.符印
整個送親隊伍停下，戰馬**。
數十淒厲的羽箭破空聲，宛如刺耳的泥哨，撕破山穀上空的寧靜。
因為距離太遠，箭枝飛至車隊前，已經是強弩之末，一頭栽倒黃土地上，連鬆軟的泥土都沒能紮進去，沒造成傷害，
保護送親隊伍的士兵都清楚，對方的第一輪齊射，用意在於炫耀或示威，所有大家並沒有因此變得放鬆。
道路遠方雪霧漸淡，露出五十餘騎。
隱約能見馬背上匪徒身披皮甲，威武雄壯，臉上蒙著黑布，前排手挽硬弓，哇哇怪叫，仿佛見到了大量獵物的餓狼。
銀甲將軍高舉手臂，指揮全副武裝的騎兵結陣緩緩前迎。
相距不到百步，那些蒙麵匪兵打著呼哨，撥轉馬頭散開陣形，擺出一副與精銳官兵硬剛的架勢。
顧重山看見飛龍雙手撐地，從雪堆裏貓起了腰，蓄勢待發。
他下意識看了眼身旁。
高陽沉默的眉眼間略帶緊張，隱蔽地給他打了個穩住的手勢。
惡頭陀似乎對他們有所防範，目不轉睛盯著兩人這邊。
便在此時，三十餘名全副武裝的騎兵發起了衝鋒，領頭的正是那位銀甲將軍。
他們衝出去的時候，車隊隊形也發生了改變，十餘輛裝滿箱籠的大車將那輛豪華的牙駱車圍在其中。
數十名身著便裝，身手矯健男子張弩搭箭，借大車為掩體，警戒周邊。
看著衝鋒的騎兵，高陽忍不住小聲咕噥。
“就老路帶那幾十個，能拚得了楚國精銳騎兵？”
顧重山也有些疑問。
飛龍個人實力毋庸置疑，但底下這幫家夥，充其量就是身體強壯一點的壯勞力，跟真正經過訓練的士兵根本沒法比，兩百人一起上，也未必能夠對武裝到牙齒的精銳騎兵造成威脅，何況區區五十餘騎。
莫非飛龍打算……
沒等騎兵衝到跟前，老路率領的五十餘名騎匪已撥轉馬頭，全速撤退。
精銳騎兵似乎一下子收不住衝鋒的勢頭，緊隨其後，三十餘騎衝出了上百騎的氣勢，喊殺震天。
隻在轉眼間，騎兵已轉過山坳，消失在視線之中。
顧重山感到愕然。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飛龍一躍而起，大手一揮，所有人從雪坡上一擁而下。
灰暗的天空下，雪花飛揚，弓弦震鳴。
羽箭穿透重重揚雪，呼嘯著落向車隊擺好的防禦陣形。
隻見大車後不斷有人倒下，也有人開始用手中的強弩發起反擊，一些衝在前麵的匪兵中箭倒地，不過並沒有讓匪兵停下腳步，反而氣勢高漲，紅著眼衝向車隊。
領頭的正是飛龍，衝刺速度極快，迎著對方射來的羽箭，不閃不避，連刀都沒出手。
那些羽箭仿佛失了準頭，還沒來到身前，便紛紛墜地。
顧重山和高陽也在人群中，跑得相對較慢，像腿上綁了幾十斤重鉛塊，很快落在隊伍後麵，就連他們隨行匪徒都已經衝到了前頭。
不過，惡頭陀始終跟屁股後麵。
也不奇怪，飛龍對他們從來就沒有放鬆過警惕，專門做此安排也在情理當中。
衝在最前麵的飛龍已經接近車隊，兩把彎刀揮出，旋轉如滿月，帶著刺耳的尖嘯聲，繞過大車屏障，血光乍起，隨著兩聲慘叫，兩名用弩最好的射手生命被收割。
就在他一隻腳踏上裝滿箱籠的大車時，一道劍光突然從那輛牙駱車後麵飛了出來，來勢奇快。
飛龍反應更快，雙臂一抖，細長的鐵鏈將兩把彎刀生生拖拽回來，半空中迎上劍光。
……
高陽突然大喊：“動手。”
嗆啷一聲。
顧重山擰腰轉身，拔出了身後背著的長劍，雙腳一錯，右臂橫掃，劍鋒畫出一道雪白的光線，然後鮮血迸現。
西蜀山拔劍式。
劍鋒循著簡單而致命的軌跡斬向惡頭陀的脖頸。
按理說以惡頭陀的身手很容易躲開，但此時，他雙腿卻被突如其來的霜雪凍住，動彈不得，隻能奮力抬起手臂，橫槍封住來勢迅猛的劍鋒。
嗆啷一聲。
槍劍相交，火星四濺。
強大的力道推著惡頭陀向後滑去，一退數丈，僵硬的兩條腿如同兩條犁耙，在雪地上犁出兩道深深溝壑。
就在他後退瞬間，另外三名隨扈也倒了下去。
出手的是高陽，他手裏也握著一把劍，像是從空氣裏麵抽出來的。
別看這家夥平時嗑藥不斷，看上去病懨懨的，出劍速度和狠辣絕對不比顧重山差了多少。
兩者唯一不同的是，顧重山殺死那些人全都變成了幹屍，倒下那一刻，身上的血肉仿佛被人抽走。
“該死。”
惡頭陀半跪在雪地上，長槍支地。
六名緊跟其後的匪徒快步趕來，手端勁弩。
一些黑色線條從惡頭陀貂皮圍脖下爬了出來，瞬間便布滿了臉龐，不隻臉，但凡**出來的地方，也爬滿了黑色符線。
黑線如章魚觸須飄出身體，突然變得堅硬，如同六把長槍刺向身後。
六名匪徒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黑線便穿透身體，血肉瞬間抽空。
惡頭陀眼睛血紅，表情獰猙。
氣機也在不斷向上攀升，腿上的冰霜硬殼砰然崩碎。
“可惜。”
高陽搖頭歎息。
祭出的束縛術確實限製了惡頭陀的行動，然而顧重山經驗不足，並未把握住這次絕佳時機。
“怎麽回事？”
顧重山瞧著惡頭陀的模樣，突然想起了自己——
殺人的時候，臉上和身上是否也會長出這些黑色線條？
他感覺有些惡心。
“紋咒法印。”
高陽緊緊盯著對方，“白骨道人在他們身上留了後手。”
惡頭陀獰笑，布滿符紋的臉顯得詭異而恐怖。
他將長槍插在身旁，雙手反握刀柄：
“本來不是用來對付你們的，可你們用成殺意激發符咒，現在就拿你們，血祭此咒。”
說話間，手臂張開，雙刀出鞘，一腳蹬地，揚起大片冰雪，俯身前衝，快如離弦之箭。
顧重山閃身躲避，冰涼刀鋒貼著小腹劃過，棉衣被劃破，絮飛如雪。
高陽比他瀟灑從容得多，刀揮過來的時候，他的人像是被刀風吹了起來，倒飛著向後飄去。
雙手快速結出手印，身前出現一道透明屏障，形似鼎爐，籠罩全身。
“我來束縛。”
從地底突然有白雪冒起，如兩條長蛇，盤旋直上，再次束縛惡頭陀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