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馬匪

寧一浩被拳頭轟中,隻覺得一道巨力傳來,人飛出兩米遠,再看到寧道成肩膀上兩個淺淺的肉洞,心中又悲又憤,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不可能!”

心中呐喊一聲,那可能自己的殺手鐧,怎麽可能才這點威力?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陣眩暈感傳來,兩眼發黑,人徹底昏迷了過去。

“這就是寧家的黃級上品玄技?哈哈哈”

“寧家第一天才配合寧家的玄技,果然威力驚人呀”。

聽著陳家主肆意的嘲諷,再看著其他家主也是都憋著笑,寧擒虎臉黑如炭,隻覺得自己的老臉今天都丟盡了,沉聲道:

“把寧一浩拖下去,比試繼續”。

等寧一浩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你輸了”。

蒼老沉重的聲音響起,寧一浩的心髒如被巨錘敲中。

“昨晚說過的,不能奪魁就逐出寧家,你還有何話可說?”

跪著的寧一浩隻是沉默。

“既然無話可說,那你就去收拾一下,今晚之前,離開青雲鎮,永世不得踏入半步!”

說到最後,寧擒虎的語氣堅決而又嚴厲,不容推辭。

“等等,寧家主”。

一旁的賈溫風開口,卻不是求情,

“當年我與中通兄一同闖**江湖,結下深厚的情誼,中通兄的風度更是讓我折服,因此指腹定下婚約,隻是未曾想其子如此不堪,不如就趁著今晚,把婚約解除了吧”

“嗯,賈家主所言不差,我無意見,一浩,你怎麽說?”

眾人皆把目光投向跪於堂中的年輕人。

“父親……”。寧一浩此刻的心仿佛在滴血。

婚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父親與人的約定,如今卻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約定失效,這如同一巴掌打在死去父親的臉上。

“對不起,兒子讓你失望了”。

“怎麽樣?考慮好沒?”寧擒虎催了一聲。

“要不,解除婚約的事以後再說吧”。

嬌柔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都是詫異地看向賈莓莓。

昨晚的受害者是她,誰也沒想到她會開口求情。

“莓莓?”

賈溫風有些不解。

“我就是覺得……覺得太草率了”。

看著跪在中間一聲不吭寧一浩,賈莓莓不知怎麽來的念頭,總覺得昨晚的事,不是出於他的本意。

“好”。

寧一浩眼中滿是不甘,卻語氣堅決,

“就這樣吧”。

對著爺爺寧擒虎磕了三個頭,轉過方向,又對著大伯寧尚武磕了三個頭。

隨之雙手用力撐著站了起來,艱難地往堂外挪,走了幾步轉過頭,對著賈莓莓擠出一個哭一般的笑臉,

“謝謝你”。

看著他的慘笑,眼中滿是受盡委屈的不屈,賈莓莓不由得生出一絲心疼,張口想說些安慰的話,隻是話到嘴邊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等等,爹,不把他修為廢了嗎?”寧尚文說道,昨晚他就這麽建議過。

“萬萬不可!浩兒以後一個人在外,沒有修為豈不是隨時命喪荒野?”寧尚武心中大急。

“就這樣放他走,要是讓他記恨上,有朝一日修為有成後找上門來又該如何?”

“浩兒不是這樣的人”。

“昨晚你忘了?知人知麵不知心”。

“好了,別吵了”。寧擒虎不耐煩地打斷兩人的爭執,目光在寧尚武臉上停留了一會,又看了寧尚文幾眼。

廢掉修為?廢不廢有什麽不同嗎?隻怕以後連修煉都難。

“就這樣吧,一浩,你走吧,記住了,不許回來!”

沉默無聲,寧一浩艱難地挪著腳步,清瘦的身體似乎變得異常沉重,留給眾人的隻有“嗒嗒”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父母留給寧一浩的隻有生命,並沒有別的什麽遺物,回到房中,收好一些衣物便出門了。

路上遇到一些族人,也許收到了他被逐出家族的消息,對著他指指點點,鄙視之色毫不掩飾。

“看到了吧,沒實力瞎吹牛,我呸”

“哈哈哈,想到他施展出碎心指我就覺得好笑,媽的,我還以為是真的”

“活該被趕出去,還什麽玄徒大圓滿,這次在外人麵前簡直把寧家的臉都丟盡了”

“人家又不是寧家血脈,當然不在乎寧家的顏麵啦”

“虧我以前還真當他是天才,對他卑躬屈膝的,想起來就憋屈”

“……”

聽著眾人的嘲諷憤恨,寧一浩隻覺得心如針紮,緊握著拳頭,咬緊牙關,大過用力連嘴角都被咬出血了還不自知。

“這就是我的族人麽……”

“嗬嗬”

“竟然沒有一個人為我說話”

強忍著眼淚,嘴角微揚,自嘲地笑了一下,也不回頭多看族人此時的嘴臉,徑直朝外走去。

爺爺說了,今晚之前要離開青雲鎮……

在門口遇到了大伯寧尚武,應該是專門在等他的,一見到他就趕緊迎了上去。

“浩兒……”

“沒事的,大伯”。

這個家終究還是有真心對待自己的人,寧一浩心中一暖,輕輕一笑,也不知是在安慰誰,

“我已經長大了,也該出去闖一闖”。

“你能這麽想就好,唉,別恨你爺爺,他身為家主,很多事不能由己”。

“沒有”。

寧一浩搖了搖頭,

“我要走了,大伯保重”。

“等等”。寧尚武遞來一個包裹,“拿著,一些幹糧與盤纏,好好活下去,大伯相信你,有朝一日必會名揚天下,錦衣歸來”。

“謝謝大伯”。

“走吧,出去記得叫一輛馬車,不然今晚走不出青雲鎮,你爺爺又要生氣了”。

“是,大伯保重”。

“保重”。

待走出大門,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族地,

“以後,大概回不來了吧”。

迎著夕陽,少年拖著長長的影子,消失在視野。

“爹,我們是不是有點過份了”。

“嗯?”

早一步離開寧家的賈溫風父女兩人,此時正站在高處的,看著少年離去。

“怎麽?忘了昨晚他怎麽對你了?”

“我……”

賈莓莓一時語結,又咕咕噥噥,

“我總覺得昨晚那事不是出於他本意”。

“乖女兒呀,你不會是見他長得好看就為他講話吧”。

“爹——”

嬌嗔一聲,小臉羞得通紅。

“哈哈哈,好了,不說他了,我們也走吧”。

……

夜色如幕,月明星稀。

青雲鎮是一座落於山間的小鎮,與別的城鎮距離遙遠,鎮外幾十裏是一片無人管的荒地,多有賊匪。

此時,正有一個人影,在月亮的作伴下,徐徐沿著官道往薩摩城趕去。

正是被趕出家門的寧一浩,乘坐馬車出了青雲鎮的大門後,馬夫見天色已晚,再也不願往前行,隻好下來自己趕路。

鎮外有三條大路,一條通往黃沙鎮,一條通往神風鎮,最後一條則是通往薩摩城,寧一浩走了三個多小時,一路上人影都沒見到一個。

“也不知還有走多遠才有地方歇息”

“我總覺得實力在消逝”

“是因為傷勢嗎?”

“看樣子今晚到不了別的城鎮了,先修煉一會,等天亮了再看看有沒有順路的車馬”。

寧一浩走到路邊的草地上盤起腿,凝神靜氣開始修煉。

“嗯,這是什麽?”

隨著把心神投入體內,隻覺得氣海中的玄氣在一點點消散,而大多數已突破的竅穴,因為注入其中的玄氣逃逸一空,又重新閉合。

細細感受了一下,才發現如今隻剩下十六個竅穴還沒閉合,大概相當於玄氣四層的實力。

“這是怎麽回事?”

“什麽時候開始的?”

寧一浩心中大驚,難怪自己施展出的碎心指威力那麽小,那個時候自己的修為已經跌落了嗎?

修為要是驟然跌落,自然能感覺得到,偏偏寧一浩是一絲絲地消逝,自身不斷地適應更低的境界,才一直沒有察覺。

“不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也不管經脈是否能撐得主,寧一浩全力運轉玄功,周身氣孔大開,空氣中的能量被不斷地吸進體內,經脈隱隱作痛。

隻是,即便用盡全力,吸進去的能量依然遠遠比不過消散的玄氣,僅僅是讓實力下降的過程緩了一些。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了?”

“是因為昨晚修煉時出了岔子?”

“明明所有的步驟都是按部就班的”

正當寧一浩還在焦慮不安時,後方馬蹄聲響起,連續不斷,如奔雷不息,連地麵都被震動,數量應該不少。

隻是寧一浩如今的心神全部投在修煉上,外界這般大的的動靜竟充耳不聞,待到馬蹄聲近了才被驚醒。

“哈哈,前麵有人,好像是個少年”

“抓起來”。

兩匹馬加速走出,朝寧一浩奔來,月光下,依稀可見馬背上的人搖著繩套。

“馬匪?販賣人口?”

見來人搖繩套的舉動,明顯是套人的手段,寧一浩心中大驚,要是被這些人抓去了,還不知被賣到哪裏為奴。

“跑!”

寧一浩隻覺得恐懼感籠罩全身,一息也不敢多留,慌不擇路跑進雜草從間。

隻是兩條腿又怎麽跑得過四條腿的,加上自己本來就行動艱難,才跑出幾步就被追上,馬背上的人撒出繩套,精準地套中了寧一浩。

那繩子也不知是什麽材質所製,堅韌無比,以寧一浩目前玄氣四層的修為,竟是扭不斷一絲,在不斷掙紮中被馬匹拖在後頭,後背被雜草劃得火辣辣的疼。

“行了,別拖死了,綁起來帶走”。

夜下,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

“咚咚”

密室外,一名下人打扮的人敲響了門。

“說”。沉悶的聲音傳出。

“卑職無能,跟丟了”。

密室久久無聲,下人顫抖著身體。

“出事之前見過誰,可查清了?”

“卑……卑職不敢說”。

“說!”

“是……是大爺”。

“知道了,你找個地方休息吧,無召不得出現”。

“是”。

下人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快步離去。

四周寂靜無聲。

過了許久,密室幽幽的聲音才響起,

“都這麽多年了,還沒放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