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精幹的老頭

過了不知道多久,陸啟明靠在牆上昏昏地睡了過去,混合著一股子臭味和複雜的悲傷進入了夢鄉。

希望他夢裏不要在化糞池裏麵掙紮。

李學東見陸不再搭理自己,想了想,也許是他在被帶來的時候,聽到了自己開槍打死張浩然的傳言。

舍身處地站在陸啟明的角度來想,似乎確實有一點想不通,一個好夥伴把一個好大哥用槍打死了。

這麽戲劇性的變化,居然發生在來到園區後不到一周的時間裏麵。

想到了這一層李學東也自覺地閉上了嘴,如果自己現在陸啟明的話,肯定不理解,不滿意。

李學東也在這黢黑幽閉的空間內,也漸漸產生了疲倦,進來時候的衣褲已經弄髒了。

他也學著陸啟明把雙腿屈膝,用手抱著膝蓋,把頭埋進去,似乎真的會好受一點。

從視覺上麻痹自己,也是一種不錯的回避。

兩眼冒著精光的老頭,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一直不說話,也不睡覺,就一直盯著牆壁上那盞煤油燈看。

老頭的神情是那種若有所思,仿佛有什麽放不下似的,他也不是一直盯著煤油燈,偶爾會看看地牢裏麵的人。

他偏頭看的時候,真的讓人有一種鬼魅幽靈附體的感覺。

李學東睡夢沉沉的時候,感覺到手掌被人掰開,手心被人放進去一個東西,隨即手掌又收攏來。

李學東睡眼惺忪的時候,模糊看到一個雙眼冒著精光的老頭給我了一個東西,一張紙條子。

李學東以為是個夢,這種恐怖如厲鬼的老頭怎麽會找上自己,便又昏昏地睡過去。

李學東和陸啟明是早上天亮了被抓進去的,不知道園區的日子過了多久,反正是遠遠地朝柵欄外望去,一縷陽光透過地上穿刺下來。應該是晌午或者下午了。

人的身體總是具有一定的耐受性的,李學東的耐受性一般就一直處在一個半夢半醒的狀態,而陸啟明就不一樣,鼾聲如雷。

除了精幹老頭之外的兩人都暗自感歎,人與人睡眠係統的差別之大。

有些人在地牢是如坐針氈、芒刺在背,而有些人在地牢那是鼾聲大作,雷聲四起。

陸啟明因為心裏幽怨的恐懼,隻有用睡眠來緩和自己緊張的神經。

他在夢鄉中才能暫時忘記李學東的背叛與忠誠,忘記張浩然的離開與逝去,忘記自己身處一個封閉惡臭的空間。

有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一步兩步,一步兩步,一步兩步,有人陸陸續續從旋梯下來地牢中來。

本來地牢是沒有人的,隻有地下通往地上入口的一個的門有人守著,現在有這麽多腳步下來,說明地下也許要發生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多人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除了腳步聲,還有衣服的摩擦聲,槍械掛在身上擺動的聲音。

如果耳朵聽得在細致一點會發現有箱子提起來放下的聲音。

長長的鐵鏈子再次被取下來,不是先前的那個打手,是另外一個打手。

這個打手感覺沒有之前那位暴躁易怒,用的也不是一般打手用的AK,而是一把更為先進的突擊步槍。

臉色比較單調,單純的苦瓜臉,做什麽事情都是一板一眼,一本正經的。

門被打開了,短小精悍的老頭從兩眼放光閉上了眼睛,但有些事情的發生是不會以人的主觀意誌為轉移的。

精幹打手對精幹老頭說“你,出來!”如果這個打手不是一個色厲內荏的家夥,那麽就是一個色厲內也厲的狠角色,向監視犯人一樣看著精幹老頭。

精幹老頭知道這一天終於要來了,這麽多天,自己也沒睡一個好覺,老是睜著眼睛回憶著什麽,回憶著什麽,一遍又一遍梳理著自己這輩子經曆了哪些事情,經曆了那些人。

恩恩怨怨,牽牽絆絆,沒想到在緬北會在緬北小猛拉結束自己的一生,不過也好,再過幾分鍾,自己就感覺不到了,也就停止了思考。

陸啟明好像對未來發生的事,有預感,他從鼾聲如雷,變為小雨點般的呼聲,慢慢地他就醒了。

他抬起頭來,看到外麵架起了一個探照燈,上麵放射的黃色的燈光,有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走來走去,手上在擺弄著銀色的工具。有一個穿著灰色輕羽絨服的女人,正在戴口罩,往手上帶醫用手套。

精幹老頭默默地走出來,門口和通往地上的門都有拿著槍械的人把守,老頭看出來了,這些人不是園區的守衛,是一些更為專業的職業保鏢。

他沒有機會在這些人手中逃走。

白大褂們把一個擔架放到地牢的一張石台上的,就當做一張簡易的手術台了。

陸啟明明白了這是要進行一場簡易的手術。

手術的內容是什麽?他暫時還不知道。

陸啟明靜靜地看著,不敢發出聲音,李學東還在睡覺,另外兩個被關進來的卡拉米也不敢作聲,就是偷偷地往外麵瞟。

老頭被命令躺在擔架上,假設起來的探照燈被轉過來打在老頭的臉上,老頭一時間被晃得睜不開眼睛。

老頭閉上自己的雙眼,靜靜地等待死亡降臨。灰色羽絨服的女人拿起一根針管,朝天上輕推噴射了一點。

老頭感覺到有一根抽紮進自己的血管,隨後冰冷的**進入了自己流動的血脈。自己的意識慢慢模糊起來,上眼皮和下眼皮就跟打架一樣,使勁掙開。

漸漸地老頭使勁也沒有用了,他合上眼最後看到的就是一陣刺眼的黃色光芒和幾個帶著醫用手套的白大褂的左右手。

“好了嗎?”

“還要稍等一下,要等他進入完全無意識的階段才可以。”灰色羽絨服女人翻翻老頭的眼睛。瞳孔還有聚焦,說明老頭的意識還在掙紮。

“再加大一點劑量吧!”

灰色羽絨服女人又用針管繼續給老頭的靜脈裏注入了一些麻醉劑。

老頭最後一次殘存的意識,在這添加的麻醉劑上消散了。

女人的針管裏不止有麻醉劑,而且有混有高強度的鎮靜劑,這種鎮靜劑會讓你的心髒停止跳動,血管停止流動。

一個白大褂,用一把手術刀剖開了老頭的胸膛,從喉嚨一直到上半身結束,醫生又換了一把手術刀,把一塊一塊的東西從裏麵取出來,放到一個手提箱裏麵,陸啟明看到手提箱裏麵還滋滋滋冒著製冷的液氮。

老頭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隻不過往下看去已經被開膛破肚了,裏麵空空的。

一個白大褂向旁邊一個打手點頭示意,打手把老頭裝到一個灰色袋子裏麵,用拉鏈拉上,老頭一些沒有用的器官,例如肺和胃都被一股腦地丟進灰色長條口袋。

可能是器官移植需要在短時間內完成的緣故,白大褂一行人提著手提箱急匆匆地離開了。

隻剩下一個打手,在探照燈底下,耐心清理著大石台上的血跡。

怎麽清理的呢?

他用壺在石台上噴灑酒精,用一次性的帕子擦,擦完就把帕子甩到灰色長袋子上麵。

最後一次,他把酒精均勻在地台噴灑完一層之後,用打火機點燃了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