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突如其來的一刀
宋江又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孔亮和孔明兄弟保護著他,回到了鄆城縣。
白虎山已經被徐光達占領,留守的弟兄盡皆被俘,山寨遍插旗頭,漫山遍野都是官府的哨探,水潑不進,針紮不穿。
孔亮和孔明雖然帶著幾百兄弟,但知道回不去了。
原本他們想跟著宋江投奔二龍山或者清風寨,奈何宋江有自己的打算。
他要複仇!
若沒有唐牛兒,他還能官複原職,還能繼續做他的押司,動用人脈和錢財,說不定還能捐個散官,以他的本事,說不定能更進一步,混個正經的實官,也算完成了他的夙願。
可唐牛兒出現之後,一切都變了樣。
他差點就被送上行刑台,若非有孔明孔亮的搭救,他此時怕是已經在州府大牢裏等死了。
“此仇不報,我宋江誓不為人!入城!”
宋江神色堅毅,終究下定了決心。
即便要落草,他也要先除掉唐牛兒!
孔明和孔亮本就已經屠人滿門,落草為寇,如今又殺傷官兵,劫走宋江,早已沒有半點回頭路可走。
他們本就想打下鄆城,做那揭竿而起的大事,此時算是練手了。
“弟兄們!入城!”
孔明一聲令下,幾百白虎山的賊匪便滅掉了火頭,分散開來,如百鬼夜行一般,散入鄆城縣的各個角落。
若鄆城縣的公人識趣些,不來阻三阻四,他們屠了唐牛兒一家之後,他們再去攻陷縣衙,可如果他們提前來攪局,少不得要屠殺殆盡!
此時唐牛兒並未意識到危險的臨近,因為他正在忽悠張繼那些手下。
“你們不是傻子,應該能想到,張繼一定會把黑鍋扣在你們的頭上,到時候你們一定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又何必對他言聽計從?”
“聽我的,拿上銀子,該吃吃該睡睡。”
唐牛兒打開箱子,露出白花花的銀錠,這些軍兵也都看得兩眼發直。
他們追隨張繼的時日不短,深諳張繼的為人,對他辦事的風格更是一清二楚。
雖然明知道是挑撥離間之計,但唐牛兒說得沒錯,張繼一定會把宋江被劫的罪責推到他們的頭上。
唐牛兒給出的條件太誘人,有了這些銀子,天大地大,何處他們都去得,又何必再給張繼賣命,替他背黑鍋?
更重要的是,張繼分明帶著唐牛兒出去,可隻回來了一個唐牛兒,而唐牛兒並沒有刻意掩飾衣角上的血跡,他還帶著張繼的腰刀。
這裏頭說明了些什麽,這些官兵不用猜都知道了。
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他們能摻和的一團渾水。
這些官兵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相互議論了一番,終究是沒能經受住唐牛兒的**,幾個人過來,抬起那口箱子便要逃。
可就在此時,一陣陰風突然卷起,幾支冷箭突然襲來,將抬箱子的一名官兵當場射死!
“唐牛兒,受死!”
孔明和孔亮身先士卒,領著幾十號弟兄便殺了進來。
他們抱著必殺唐牛兒的決心,小小的院門便如同堤壩的破口,山賊撞了進來。
唐牛兒也懵了片刻,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拖著小翹兒便跑到後牆去。
“翹兒,上去!”
他一把托住她的屁股,將她舉了起來。
“官人!我走了你怎麽辦!”
小翹兒似乎見過類似的場景,當即哭了出來。
“果然沒錯的,小翹兒就是個喪門星,走到哪裏,哪裏就遭受滅門之災……”
唐牛兒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記。
“別瞎想!快逃!我一會就去找你!”
不由分說,他將小翹兒幾乎是“丟”過了後院的矮牆。
後者在那邊哭著,大聲喊了一句:“官人,你一定要來找翹兒!”
唐牛兒也不回答,拎著腰刀,轉身麵對即將殺上來的賊匪。
得虧張繼留下了不少官兵,但那些賊匪根本就沒有半點留情,很快就留下了一地的屍體。
火把亮起,他們已經將唐牛兒逼在了後院的矮牆前。
唐牛兒倒是想翻牆逃走,但如此一來,帶著小翹兒,誰都跑不遠。
與其如此,不如留下來盤桓一番,給小翹兒爭取足夠的時間。
“你們誰是孔明,誰是孔亮?或者,宋押司夠膽的話,出來說話吧。”
唐牛兒心裏其實早有猜測,除了孔明孔亮,沒人有這個膽子襲擊縣城。
除了宋江,也沒人有這麽強的動機和目的性。
畢竟山賊要洗劫縣城,也不可能直奔他家,如此一來,也就很好猜測了。
果不其然,被唐牛兒這麽一激,宋江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
“唐牛兒,我宋江待你不薄,為何要將我置於死地?”
唐牛兒嗬嗬一笑:“宋押司不是講道理的人吧?真的要計較,難道不是你先害我為你背黑鍋麽?口口聲聲仁義道德,卻讓我給你頂殺人的死罪,還真是仗義。”
“孔明孔亮,諸位兄弟,你們可得好好提防,他遲早也會賣了你們的。”
“唐牛兒,你還真是從不放過挑撥離間的機會。”
唐牛兒嗬嗬一笑:“你還真說對了,不過嘛,我可不是挑撥離間。”
言畢,唐牛兒突然抬腳,將火盆踢向了廚房。
剛才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廚房裏到處潑了油,此時濃煙一起,火頭轟一聲就燒了起來。
“他想走!射死他!”
宋江一聲令下,山賊紛紛射箭,唐牛兒翻牆而走,後背卻已經被紮了幾箭。
得虧這些山賊的裝備不行,弓力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強,並沒有穿透唐牛兒的身體,隻是傷了點皮肉。
翻牆之後,唐牛兒看了看後邊的小巷。
“小翹兒一定選了東邊這條路,得分頭走,幫她引開這些追兵!”
唐牛兒正要逃走,此時黑暗之中突然閃出一個人影來,手起刀落,唐牛兒還沒反應過來,雙眸大睜,天旋地轉,他看到了夜空的星辰。
因為他的人頭已經掉落在了地上。
“這……這麽突然?”
據說人頭被斬落之後,人的意識還能存活十幾秒,唐牛兒算是有了切身體會。
他的意識很快就陷入了黑暗之中,然而他不甘心,他在意識之中拚命喚醒自己,用力睜開了眼睛。
周圍燭光溫柔,角落裏躺著張繼的屍體,陳玉娘雙頰飛霞,顯然喝了不少酒。
唐牛兒看著掉落在桌麵的酒杯,看著朦朧中的陳玉娘,嚇出一身冷汗。
“是噩夢?還是她給我酒裏下了藥?我還是低估了這女人?”
他看著手裏的杯子,他死死地盯著陳玉娘。
“你看到自己的下場了?”
陳玉娘媚眼如絲,湊過來,紅唇幾乎貼到了唐牛兒的嘴唇。
“怎麽樣?還要跟我在同一條船上麽?”
回想剛才的一切,唐牛兒嗬嗬一笑,手輕輕摁在了她的胸前。
“不是同一條船,而是同一條床!”
言畢,唐牛兒推倒了眼前的女人。
他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為了防止剛才的噩夢變成現實,他也是時候打破所有的原則。
有了這個女人的幫助,他的大計無疑能更加快速地推進。
這大宋,就是他的獵場!
然而在後院的小巷,他的屍體開始流淌鮮血。
到底哪一部分是真實,哪一部分是噩夢。
已經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