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真正的聯盟
唐牛兒這一刀極其精準，張繼死得不能再死，令陳玉娘感到意外的是，張繼的出血量竟極少。
她見過太多職業刺客，這些刺客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刺殺技術，非但能在最短時間內殺死目標，而且能最大程度抹去刺殺的痕跡，真正做到人死無痕。
可唐牛兒這一刀，展現了他對人體構造的了解，如此寬長的刀刃，竟然沒有產生大出血，這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名刺客，都要專業！
“一定要殺他？”
陳玉娘感到頭疼。
雖然區區一個州府武官，還不至於給她帶來滅頂之災，但到底是個朝廷命官，而且品階還不低，更何況現在還是大白天，目擊者也不少。
天香樓雖然都是她的人，但人多口雜，免不了要多用些手段才能掩飾過去。
“無妨的，讓人取酒來，假裝喝一頓酒，天黑了便借口張繼喝醉，扶著他的屍體光明正大走出去，不會有人懷疑的。”
唐牛兒大膽的設想，也令得陳玉娘驚愕萬分。
雖然劍走偏鋒，但確實可行，而且確實能洗脫他們的清白。
因為天香樓裏都是吃喝玩樂的糊塗蛋，喝到半夜，每個人都暈乎乎的，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最容易給他們灌輸印象。
唐牛兒將張繼的屍體拖了進來，就這麽大咧咧丟在角落裏。
陳玉娘也吩咐下人取來酒菜，而且大擺宴席，說是要宴請兗州兵馬總管張繼。
這些人也不敢擅自進來打擾貴客，所有的一切都不出唐牛兒的預料。
兩人對坐，喝著小酒耗時間，隻等著到了下半夜，將張繼的屍體背出去。
讓唐牛兒感到驚詫的是，陳玉娘對角落裏的屍體仿佛沒有半點忌諱，就好似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在那裏放了一堆土那般尋常。
“說說吧，為何要殺他？”
“他嘴巴不幹淨，對我家媳婦兒不禮貌，對你，也不禮貌……”
“別在我麵前花言巧語。”
陳玉娘又不是那些傻傻的小姑娘，自是不會相信唐牛兒。
唐牛兒也嘿嘿一笑：“他在我家留下了人手，說半個時辰之內他若不回去，就糟蹋我家小媳婦……”
“半個時辰？那你還敢殺他？”
陳玉娘大皺眉頭，因為此時快要過了半個時辰的期限。
唐牛兒笑了。
“因為咱倆需要一個共同的秘密。”
陳玉娘恍然大悟。
原來這家夥一直不相信自己，或者說他需要更確鑿的把柄捏在手裏，才能相信他與陳玉娘之間的聯盟！
隻有兩人合謀殺了張繼，如此才算是真正的一條船上的人。
“所以，就算他沒有揚言要害你妻子，你也一定會把他帶來天香樓，殺死在我這小樓裏？”
唐牛兒不置可否，隻是朝陳玉娘伸出手來。
“這下，咱們真正算是同一條**的人了。”
陳玉娘眉頭緊皺，沒有與他握手。
“想要成為同一條**的人還不簡單，我的衣服也沒那麽難脫，為什麽一定要殺官？這張繼罪不該死吧？”
唐牛兒搖頭：“不，他必須死。”
沒人比唐牛兒更清楚，張繼這樣的人，認定了唐牛兒背後有高人，如何都不相信唐牛兒是出謀劃策之人，他會一步步逼迫唐牛兒，根本就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丟了宋江，張繼第一時間不是請援兵去追捕，更不是向朝廷申辯，而是回到鄆城，找到唐牛兒，想要借此翻盤。
就算唐牛兒繼續給他出主意，這家夥也會像吸血鬼一樣附在唐牛兒的身上，直到吸幹唐牛兒最後一滴血。
因為汪恭人的原因，張繼打從一開始就將唐牛兒拉入了黑名單，他是不可能看著唐牛兒平步青雲，他將會成為唐牛兒今後最大的阻礙。
張繼這人絕不是什麽無辜之輩，唐牛兒殺了自然也就殺了。
如今機會合適，有陳玉娘幫他遮掩，也是殺人的最佳時刻，他自然不想放過。
當然了，他也有自己的另一層考量。
除了徹底將陳玉娘拉上賊船，達成二人之間的聯盟外，也是在考驗陳玉娘解決麻煩的能力上限到底有多少。
此時看來，就算張繼這樣的大官，陳玉娘也半點不在乎，這顯然還不是她能力的極限。
如此一來，唐牛兒就更加放心了。
“我先回家處理那些小嘍囉，你稍等片刻。”
“怎麽個處理法？你不會連他們也一並殺了吧？”陳玉娘雖是調侃，但心裏毫不懷疑這家夥真能幹得出來。
他明目張膽帶著張繼來天香樓，就是為了製造不在場的證據，天香樓很多人都見到他進入了陳玉娘的小樓。
唐牛兒卻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什麽殺人狂，放心好了。”
“那些小嘍囉雖然對張繼唯命是從，但又不是傻子，很容易忽悠的。”
“忽悠？”
“就是偷襲，是騙這些二十五歲的小同誌。”
陳玉娘雖然知道唐牛兒時不時會說些胡言亂語，但聽他一頓沒頭沒腦的，也是無語。
唐牛兒也不羅嗦，想了想，將張繼的腰刀帶上，便從後門出去了。
陳玉娘看著角落裏的張繼，再看著唐牛兒消失的背影，突然輕歎了一聲。
“此子雖有本事，但銳氣太盛，這是一頭老虎，咱們怕是控不住……”
陳玉娘似乎在自言自語，但不多時，衣櫃哢噠一響，櫃門打開，黑暗之中亮起兩朵眼光。
“你的意思是？”
陳玉娘點了點頭。
“你跟著過去，若他大開殺戒，把事情鬧得太大，也就不用留他了。”
黑暗中的眼光沉默了良久，眼光熄滅，一陣風突然吹滅了房中燭火，衣櫃中人化為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陳玉娘重新點燃燭火，燭光照耀著她美豔的臉龐，她的眼中滿是惋惜。
“可惜了，多好的一個苗子，若能掌握在手裏，必是大殺器，就看你肯不肯低頭了……”
陳玉娘端起案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此時，唐牛兒走在小巷裏，突然打了個噴嚏。
“又是誰在想我了……”
他揉了揉鼻子，全然沒有發現，身後的黑暗之中，亮起兩朵幽幽發綠的詭異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