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連環計中計
目前為止,一切都照著唐牛兒的預想一般發展著。
武鬆自恃高強,是不可能容忍時遷偷走他的貼身兵器,追出來之後,唐牛兒讓汪恭人去接應,以江湖上下三流的手段去對付武鬆,同樣是為了激怒武鬆。
來到歇腳亭之後,讓陶宗旺等兄弟四人組去阻擊他,各種合擊偷襲戰術一股腦用上,並非想一蹴而就,而是火上澆油,令武鬆陷入極度亢奮的狀態。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武鬆跳出冷靜的狀態。
因為武鬆並非一般的莽夫,冷靜理智的武鬆絕不會中計。
此時的武鬆已經戰意盎然,大步往前,衝向了亭中的唐牛兒,但很快就一個踉蹌,身子歪了歪。
他停下來,抬起左腳,拔下了鞋底的鐵蒺藜。
“不錯,花樣還不少!”
武鬆隻是冷笑一聲,將鐵蒺藜投向唐牛兒,便如同擊發暗器一般,唐牛兒偏頭躲過,那鐵蒺藜竟是釘在了亭柱上!
掃視了四周一圈,武鬆果然選擇了最中間的路徑。
雖然歐鵬和蔣敬等人已經掩蓋得很好,但武鬆是何等老辣之人,當即就看出了鐵蒺藜地帶的不同。
他一步步走向亭子,眼看就要抵達陷坑前頭,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武鬆不愧是老江湖,此時眾人鴉雀無聲,他也停下了腳步。
“不好,氛圍不對,要被識破!”
唐牛兒有些坐不住,朝歐鵬等人大喊道:“快攔住他!”
歐鵬等四人又衝了過來。
唐牛兒的意圖是逼迫武鬆踏入陷坑,不給他思考的時機。
武鬆果然被逼著往前,然而到了陷坑之時,他卻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疾行便狂奔,一躍而起,如同跳峽的猛虎,越過陷坑,穩穩落地!
“哈哈!唐牛兒,你這潑皮花花腸子不少,可惜,這種下三濫手段,你家爺爺見過太多,還不受死!”
武鬆仰頭大笑,繼續往亭子裏走。
然而唐牛兒也笑了。
“時文彬,就在此時!”
一直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時文彬,此時用力一踩,將弩機的扳機給踩了下去。
“砰!”
一聲弦響,一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武鬆,那弩機的弓弦兀自嗡嗡鳴叫。
“好個狗賊!”
弩機的威力太大,武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發自本能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光聽這弩機的弦響,便知威力巨大,若是中箭,他武鬆必死無疑。
然而下一秒,武鬆身上一緊,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十幾道繩索纏繞在了他的身上,繩頭綁著的鉛墜少說也有十幾斤重,借著弩機的爆發和衝擊力,將他帶飛了出去。
“流星索?”
武鬆是萬萬沒想到,射出來的並非弩箭,而是流星索!
這流星索乃古時先民狩獵之時發明的武器,最原始的流星索又叫飛石索,一根繩子,兩頭綁上石頭,向獵物投擲出去,因為石頭的原因,繩索就會自動纏繞在獵物的身上。
這是活捉獵物的手段。
後來的武人借助飛石索的原理,開發出了流星索,將石頭改成了流星錘一類的利器,也分二球流星索,三球流星索甚至多球流星索。
而唐牛兒這流星索,則是將十幾根繩索都連做一處,此時繩索相互纏繞,如同打結的亂麻,武鬆哪裏掙脫得開!
“為什麽不殺我?”
武鬆躺倒在地,也是劫後餘生。
以這弩機的威力,若換上弩箭,武鬆早就暴斃當場。
唐牛兒拎著一個酒壇子,吊兒郎當走到了武鬆麵前來。
“你是個人才,以後跟我混吧。”
這可是武鬆啊!誰不想收他做小弟!
微微一愕,武鬆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打的這個主意,我武鬆便是再如何落魄,又豈會跟著你個潑皮!士可殺不可辱,要我追隨你?吾寧死!”
言畢,武鬆的臉色開始漲得通紅,他在蓄氣!
雖然不清楚他的氣力有多大,身上那纏纏繞繞的繩索,都是浸泡過的牛皮索,換作別個,斷然沒有崩斷的道理。
可武鬆暴喝一聲,竟是啪啪啪接連斷了三根,繩頭的鉛墜被蹦飛出去,如同暗器一般擊飛出去!
“快摁住他!”
蔣敬率先反應過來,此時與歐鵬等人已經衝上前去。
然而唐牛兒卻不緊不慢,打開了酒壇子,便往武鬆頭上身上傾倒。
武鬆打了個冷顫,嗅了嗅鼻子,陡然大驚。
“火……火油?!!!”
唐牛兒嗬嗬笑了起來,將手中的空壇子一丟,摸出了個火鐮來。
他將周邊的枯草和落葉攏在身前,慢悠悠地打著火鐮。
哢噠……哢噠……哢噠……
每一次擊打,都擊發出火星子,噴濺在枯草之上,隨時可能會引燃武鬆身上的火油。
便是武鬆這樣的強人,聽得這一聲聲打火聲,便如同索命的鬼在頭上敲著催命的罄!
唐牛兒是何等心思,別小看了這個舉動。
這可是經典的“狗哨”原理,也叫巴甫洛夫的狗。
簡單來說,就是每次喂狗之前吹吹狗哨,或者敲敲狗盆,長此以往之後,就算沒有投喂,狗子聽到狗哨或者敲盆聲,就會口水直流。
唐牛兒這打火聲,甚至於他此時看似人畜無害的微笑,都會在武鬆的心裏留下難以磨滅的烙印,這會成為他無法逾越的心魔。
以後他再遇到唐牛兒,再次看到唐牛兒的笑容,就會想起今日的瀕死感受,會產生恐懼,身體會不由自主地抗拒,選擇服從唐牛兒!
被活活燒死可不是很好的體驗,武鬆此時拚命掙紮,然而心中有了恐懼,就很難再積攢力氣。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武鬆漸漸連掙紮的念頭都無法提起了。
“能不能給我個痛快?”
此時的唐牛兒已經成功點燃了小火堆,正往小火堆裏丟些枯枝敗葉,武鬆下意識扭動身子,遠離火堆。
“想要痛快?可以,給我磕個頭,叫我一聲大哥,我放了你。”
武鬆皺起眉頭:“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也,想讓我拜你個破落戶做大哥?你個狗廝算甚麽東西!”
唐牛兒搖頭一笑:“那就沒辦法了,我這個人雖然惜才,但也是有限度的,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
言畢,唐牛兒從火堆裏挑出一根燃燒的樹枝,慢慢伸向了武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