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挖呀挖呀挖
唐牛兒的隊伍終究是集結完畢,向柴大官人的柴家莊進發。
因為有傷在身,唐牛兒讓縣衙備了車,不過並非馬車,而是牛車,小翹兒與唐牛兒坐在車廂裏,汪恭人為了避嫌,死要麵子選擇與其他人一並步行。
時文彬換了便裝,騎著一頭小毛驢。
至於時遷,已經搶先一步出發了。
“早知道大宋缺馬,沒想到這麽缺,整個縣衙湊不出一匹好馬來……”
雖然今次是為了低調才沒有選擇馬匹,但唐牛兒也去馬廄看過,整個縣衙也就幾匹馬,好些的拿來送信,老的弱的也不敢用來馱東西,基本上當成吉祥物在養著。
時文彬到底是有些忐忑:“唐牛兒,這……這幾個人真能成麽?”
唐牛兒趴在車廂窗邊看風景,小翹兒在給他背上的傷口塗藥,不時撅著櫻桃小嘴給傷口吹氣。
看了看九尾龜陶宗旺以及他的三個黃門山兄弟,唐牛兒也信心十足。
“足夠了。”
時文彬也不多言,心裏卻在嘀咕。
“今番為了你唐牛兒,本官不惜頂撞張繼,若沒法把宋江帶回去,一切就真的都完了……”
時文彬心中確實有些懊悔,畢竟他和張繼那麽多人都對付不了武鬆,唐牛兒就這麽幾個人手,怎麽能力挽狂瀾?
摩雲金翅歐鵬倒是軍戶出身,但身手不明,在武庫裏挑的是一杆紮槍。
鐵笛仙馬麟這樣的人,時文彬太熟悉了。
別看他叫得好聽,但出身就是縣衙閑漢。
所謂縣衙閑漢,就是差役的幫手,耳目,說白了就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四處替人打雜。
他唐牛兒不也是宋江的閑漢麽,隻是他這個耳目隻能在街頭,連進入縣衙的資格都沒有罷了。
至於蔣敬,就更不必說了,雖然自稱棄文從武,但人家打小練武都練不出個名堂來,更何況他這等半路出家的貨色?
難道這麽多人,就隻靠一個寡婦汪恭人來出頭?
時文彬就這麽擔憂著,牛車終於是停了下來,外頭就是柴家莊外的歇腳亭了。
“就這吧,地方還不錯。”
唐牛兒走下牛車,先蹲下挖了些泥土,放在手裏撚了撚,又放嘴裏嚐了嚐。
陶宗旺頓時雙眸發亮:“唐二哥會吃土?”
陶宗旺可是正經農戶出身,深知嚐土可不是犯傻,通過觀察和品嚐泥土,能分辨此地土地鬆軟,土質如何,是否適合耕種,適合耕種何種作物,是否適合田鼠等害物打洞等等。
時遷更是其中的行家,因為他不僅僅是入室盜竊的梁上君子,同時還是偷墳掘墓的土夫子,他能通過品嚐封土來斷定墓葬的年份!
唐牛兒隻是笑著調侃了一句:“今日若抓不住宋江,咱們別說吃土,入土都有可能。”
丟下土,唐牛兒便用腳尖在歇腳亭前畫了個大圈。
“在這挖個陷阱!”
來之前,眾人對唐牛兒如何降住武鬆的計劃,並沒有什麽了解,聽得此言,都愣了。
“就這?”
“怎麽?怕陷阱困不住他?那就挖深點,最好能挖成一口井,你的專長不就是挖地麽?”
唐牛兒這話倒是不假。
陶宗旺若是沒被唐牛兒截胡,上了梁山就是負責城垣建造修葺之類的差事,也算是“土木工程”的技術型人才。
陶宗旺倒是舍得出力,對唐牛兒又深信不疑,從牛車上取了鐵鍬就開挖。
這鐵鍬是他的農具,同時也是他的武器,用起來自是趁手。
然而神算子蔣敬卻眉頭緊皺,搖了搖頭。
“都頭,武鬆是個經驗老辣的道上人,怕是騙不過他,便是把這些新土都掩藏起來,也瞞不過他的眼睛……再說了,這亭子周邊這麽大,他想走哪兒就走哪兒,憑什麽就跳進你的陷阱?”
唐牛兒嗬嗬一笑,從車上取了個布袋,一下就甩向了蔣敬。
後者伸手一接,如觸電一般丟開了。
那布袋裏傳來細細沙沙的清脆摩擦聲,落地隻是更有金石之聲。
“這……這是鐵蒺藜?”
這些可都是唐牛兒在武庫破爛堆裏淘到的寶貝。
“把鐵蒺藜撒在周邊,隻留中間這條路,就不怕他不走。”
蔣敬也是身子一緊:“這是連環計啊!”
此時他再看唐牛兒,眼神之中不由多了一份尊重。
“我來吧,這活我熟。”
歐鵬將鐵蒺藜的袋子撿起來,便在周邊全都撒上,而後用沙土和枯草落葉等掩蓋了薄薄一層。
鐵蒺藜這玩意兒乃是打造成蒺藜狀的鐵器,本就是用來阻止敵方人馬前進的陷阱類防禦性冷兵器。
歐鵬乃是軍戶,又是把守大江的,對這些東西自是熟悉。
而且他還真的經驗老道,掩蓋完畢之後,若非細看,還真就看不出半點破綻來。
見得此狀,唐牛兒也放心下來,叫上蔣敬,與時文彬等人一並,將牛車裏經過改造的弩機都搬了下來,放在了亭子裏。
“這又是什麽東西?”
大宋重文抑武,甚至會出現文官擺兵布陣,甚至親自領兵打仗的情況。
不過時文彬自詡清流,從沒擺弄過這些東西,自是不甚了解。
“這是本都頭送給武鬆的一份大禮。”
唐牛兒隻是笑笑,也不多解釋,自顧設置弩機去了。
眾人都在忙碌,連時文彬都在給唐牛兒打下手,小翹兒吃慣了苦頭,此時正在幫陶宗旺搬運挖出來的土,倒是汪恭人有些無所事事。
“喂,我做些甚麽?”
唐牛兒看了看汪恭人,皺了眉頭:“我騰不出手,給我擦擦汗吧,汗水都滴到我眼睛裏了……”
此時的他在安裝改良過的弩機,還真有幾分外科醫生做手術之時的專業姿態。
汪恭人也沒多想,取出貼身的手帕就要往他額頭上揩,但她很快就看到了唐牛兒嘴角那不經意的得逞微笑。
“又耍人!”
汪恭人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眾人也都笑了起來。
畢竟是設計捉武鬆這殺神,眾人心緒也很凝重,被唐牛兒這麽一鬧,大家夥兒也都輕鬆了起來。
“你去前麵接一下時遷,差不多也該回來了,不過……不能跟武鬆交手,車上有我帶來的石灰粉,已經分裝在藥包裏,隻顧往武鬆頭上身上招呼,盡可能激怒他。”
“還要……還要激怒他?”
汪恭人也有些擔憂,武鬆這樣的殺神,激怒了他,豈不是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