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要錢要人
雷橫雖然恨不得將唐牛兒碎屍萬段，但他可不敢用老母的性命來賭唐牛兒的手段。
雷橫拖著破碎的身子離開縣衙之後，張繼和時文彬也摩拳擦掌。
“來人，快去巡檢寨把人手都召回來，哦對了，把縣尉叫起來，能動的都跟我去宋家莊打埋伏！”
時文彬幹勁十足，張繼也蠢蠢欲動。
“來人，現在就出發，先去宋家莊周遭蹲著！”
兩人突然爭搶也並不意外。
隻要能抓到宋江，便是生辰綱劫案的大突破，這樣的功勞，足以讓他們鹹魚翻身，試問誰不心動？
張繼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現在隻需要守株待兔，他又豈能讓時文彬把嘴邊的肥兔給搶了。
“二位先別搶啊，沒我搞定武鬆，你們怎麽抓宋江？多少先撥付點人手給我，總不能讓我這個都頭做個光杆司令，老子拿命去留武鬆啊？”
雖然沒與武鬆交過手，但有心算無心，就算隻有自己一人，唐牛兒也有十足的把握能留住武鬆，但他是不可能放過如此絕佳的薅羊毛機會的。
之所以謀劃這麽多，唐牛兒就是想趁機拉起自己的團隊，又豈能放過這兩個大冤種。
時文彬率先反應過來，直翻白眼。
“唐牛兒，你可知本官為何信賴雷橫？”
“縣衙除了本官，也隻有縣尉是吃朝廷俸祿，其他人全都靠著縣裏雇傭，各人招徠各自人手，各人負責手下的薪俸，想唱戲就自己搭台子，組班子，你以為都頭是這麽容易做的？”
唐牛兒又豈會不知這一茬，他要的就是時文彬這句話罷了。
照著此時的官製，整個縣衙就隻有兩三個正式編製，其他人都是臨時工。
像宋江這樣的押司，雷橫這樣的都頭，都是自己招募團隊，利用手裏的職權去賺取灰色收入，用這些收入來養自己的團隊。
如此一來，雖然知縣容易被架空，但知縣的委任期也隻有三年，甚至有些隻有兩年一年，擔任知縣隻是個跳板，根本做不了多少事情。
唐牛兒要的就是時文彬許諾他可以招募自己的團隊。
“沒有人？錢總得給點吧？我這一窮二白的，又臨時臨了，怎麽去招募好手？沒有好手，怎麽攔得住你說的天上降魔主武鬆？”
既然推了唐牛兒做都頭，無論張繼還是時文彬都很清楚，再拿讓唐牛兒頂罪來威脅已經沒有意義，唐牛兒說得沒錯，想抓宋江，確實要幫助唐牛兒做好這個事。
但武鬆就是個殺神，誰樂意犧牲自己的部下？
與其如此，出錢不出人反倒是最好的選擇。
“這好辦，來人，取一封銀來！”
部下麻利地奉上，唐牛兒掂量了一下，頓時眉頭一皺。
“才五十兩？張統製未免太摳搜了些，上回時知縣一出手可就是一百兩……”
張繼頗有些訝異：“看來時知縣把鄆城治理得不錯啊……”
時文彬有些尷尬，老臉通紅。
“那可都是我的私房錢……”
“行行行，都是為了把差事辦好，咱家也不能小氣。”
張繼擺了擺手，部下又取了兩封過來，張繼稍稍抬起下巴，等著看時文彬表現。
時文彬卻有些舍不得了。
雖然他沒少撈錢，一百幾十兩對他而言不過九牛一毛，但此事若做不成，他連縣官都丟了，高低得留點錢應急，四處打點，疏通關係，可不敢再亂花了。
“咱這兩袖清風，家世也比不得張統製，錢是沒有了，這樣吧，你們誰樂意追隨唐都頭，盡管跟了他便是。”
時文彬選擇了出人不出錢，但又留了個心眼。
我已經發話了，他們信不過你這都頭，不願跟你打拚，也怪不到我時文彬的頭上。
也果不其然，此言一出，那些個衙役和差撥紛紛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趾。
唐牛兒本來也沒抱什麽希望，他也看不上這些衙役。
正要“勒索”時文彬一些銀兩之時，卻有人打破了沉默。
“俺……俺願意追隨唐二哥，不，是唐都頭！”
眾人放眼看去，卻見得轎夫陶宗旺高昂頭顱，一臉的凜然。
“你？”時文彬也樂了。
誰都知道，陶宗旺是個農戶出身，雖然得了個九尾龜的諢號，但也沒什麽來曆。
所謂九尾龜，其實是因為陶宗旺幼時家中大火，在他身上留下了九道龜紋一般的疤痕，而他隻知道彎腰種地，看起來就像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大烏龜，由此得名。
雖然在縣衙充當轎夫，但平時搭瓦補牆，修個桌兒凳兒的，大家也都使喚他，縣衙後花園子也都是他在侍弄。
“好啊，有膽氣！既然你樂意，本官便將你撥付與唐牛兒，不，是唐都頭了！哈哈哈！”
時文彬被唐牛兒戲耍了幾輪，賠了一百兩不說，連汪恭人都搭上了，頗有點“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意思。
但陶宗旺此時的舉動，算是讓他能看看唐牛兒的笑話了。
張繼看了也是直搖頭。
“本官身為兵馬總管，眼光還是有的，此人雖然手腳粗壯，氣力不小，但該是沒練過武，也未傷過人，帶出去怕是要給武鬆送人頭罷了。”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唐牛兒卻走到了陶宗旺的跟前。
“陶老哥，這次可是去對付武鬆這樣的狠人，你可不能因為我對你些許恩情，就把自己給搭上了……”
陶宗旺卻搖頭，目光堅定地回應。
“唐二哥，我陶宗旺雖隻是泥地裏打滾的村夫，但也曉得知恩圖報，陶宗旺不是聰明人，但卻不瞎，唐二哥是要做大事的人，心胸比海闊，誌向比天高，跟著唐二哥，我必有出人頭地之日！”
陶宗旺此言一出，時文彬等人微微一愕，也忍不住哄笑起來。
“心胸？誌向？”
這兩個詞，怎麽也無法跟一個街頭潑皮聯係到一塊去。
然而唐牛兒卻笑了起來。
如果陶宗旺隻是因為自己的小恩小惠就把身家性命交給他，唐牛兒反倒不收這人了。
他唐牛兒選人，本事得排第二，首先看中的，是格局啊！
陶宗旺雖然本事不大，但他能看出唐牛兒所圖不小，懂得長遠投資，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仍舊堅持自己的判斷，這就是格局！
“好，那往後就靠陶老哥照拂了。”
唐牛兒一臉認真，差點沒把時文彬笑死。
“不過是烏合之眾，搞這麽嚴肅作甚，不知道還以為你們在桃園三結義，以後要逐鹿中原爭霸天下呢，哈哈哈！”
眾人也都哄笑起來。
然而唐牛兒卻心中冷笑：“你他娘的還真說對了，這就是我唐牛兒逐鹿中原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