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離開
被白文德這麽一提醒,白浪頓時也明白了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白文德問道。
“您是說,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他早就預謀好的?
可是,我與廖勇平日裏素無來往,更談不上恩怨,他為什麽要如此處心積慮,大費周章地來置我於死地呢?”
白文德寵溺地摸了摸白浪的頭,輕聲笑罵道。
”傻孩子!當然是為了出師有名啊!
下午的時候我去調查過了,最近這段時間,廖勇和白景曜來往甚密。今天發生的一切,八成就是這二人共同策劃的一場陰謀!”
白浪聽到這,心裏頓時升騰起一股濃濃的怒火,咬牙切齒地罵道。
“白景曜!又是他!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他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一邊惡狠狠地罵著,一邊轉過頭來看向白文德,堅定地說道。
“不過父親,您放心吧!一個小小的白景曜而已,就算不離開淩瀟鎮,我堂堂八尺男兒,也不會懼他的!”
白文德被這一句突如其來的壯誌豪言驚得一愣。
原本充滿柔情的臉也霎時沉了下來,有些惱怒地說道。
“我與你說了這麽多,難道是在擔心你懼不懼他嗎?
一個小小的白景曜而已,就算再怎麽說他也還是白家的人,憑我白家族長的身份,哪怕他再怎麽想除你而後快,我也自問暫時有能力鎮得住他!
可廖家呢?安家呢?我們可以不懼嗎?
如今在他的陰謀算計下,你已經得罪了廖家,同時又觸怒了安家,光憑這兩點,現在大長老以及整個白家的所有人都已經容你不得了!
沒有他們的支持,我這個族長那就是形同虛設,而大長老以及白家的所有人,也絕不可能為了你而得罪廖家和安家!
這次你是運氣好,有人替你出頭了!
可明天呢?後天呢?將來呢?
人家能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為了你放棄大好的前程嗎?
你可別忘了!這淩瀟鎮的天下到底還是廖家和安家的天下!
白景曜和廖勇能陰謀陷害你一次,就能陰謀陷害你兩次,三次,甚至更多次!
白家保護不了你,我也保護不了你,隻等方青涵一走,你就會徹底淪為他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的!
你明不明白嗎?”
白浪聽完這番話,整張嘴頓時嘟囔了起來。
白文德所分析的形勢,他當然是明白的。
可是,他不想離開淩瀟鎮,更不想離開白文德,於是懷揣著一絲倔強,強行反駁道。
“我不明白!不管怎麽說,早晚我都會讓白景曜成為我刀下亡魂的!
至於廖家和安家,不過隻是一些仗勢欺人的小人罷了。隻要我的修為能夠突破利靈境,這兩個所謂的淩瀟鎮第一二大家族,也不足為懼!但凡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也勢必能將他們徹底踩在腳下!有什麽理由非要去當一個隻會逃避的懦夫呢?”
白文德頓時被氣得啞口無言。
手指連連指向白浪,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好不容易緩和過來,卻也隻能無力地罵道。
“嗬!突破利靈境?你以為,利靈境是那麽好突破的?大長老修煉到了這般年紀,實力也不過一直停留在入功九境而已。我努力了這麽多年,實力也不過入功八境而已啊!我就算你天賦再怎麽逆天,也相信你確實有可以超越我和大長老的潛力,但這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嗎?十天半個月你能做到嗎?還不等你突破呢,人家就已經可以對你動手了!你拿什麽對抗?你還年輕,可以狂妄,但不能無知!你憑什麽覺得人家會給你突破到利靈境的時間呢?”
白文德說完,狠狠地瞪了白浪一眼,整個人已經全然沒有了之前那股溫柔,隻剩下滿臉的冷峻和堅毅,索性直接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我不想再與你多說了,總之我意已決,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你明天必須給我離開淩瀟鎮,而且沒有我的允許,永遠都不準再回來!”
白浪心中一陣劇痛,倔強地昂著頭,不忿地回道。
“那要是我偏不呢?”
“你...”
白文德簡直要被這頭強驢給氣瘋了。
他毫不懷疑,若是現在手裏能有一跟棍子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狠狠地揍白浪一頓。
“這由不得你!你要是非要跟我犯倔的話,那我就以白家族長的身份將你逐出白家!然後再動用族盟的權力,將你徹底趕出淩瀟鎮!想要什麽樣的結果,你自己選!”
白浪頓時紅了眼眶。
“嗬,我自己選?我還有的選嗎?您寧願將我逐出白家,也不願意讓我留在您身邊。您做的這些,還像個父親的所作所為嗎?”
白文德用力咬緊了牙關,臉上故意做出一副絕情的狠心模樣,忍痛說道。
“你我之間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脈關聯!我本來就不是你的父親!你隻不過是我當初一時心軟,撿回來的野孩子罷了!”
說完,猛然扭過頭,極力遮掩不讓白浪看到他控製不住的淚水。
白浪也被白文德最後一句話徹底傷透了心。
雖然理智上他知道,白文德的這一番話無非就是想斬斷自己內心的羈絆而已。
可是“野孩子”三個字依然深深地刺痛了他。
頭腦一熱,他竟也毫不留情地回道。
“好!既然您不願意認我這個兒子的話,我也沒必要留戀你這個爹!你想讓我走,那我走就是了!”
白文德心裏狠狠**了一下。他緊緊握著雙拳,但淚水依然止不住從他略見歲月痕跡的眼角流了下來。
他沒有再說話,隻毅然邁著沉重的步伐轉過身,一邊劇烈咳嗽著,一邊艱難地想要逃離白浪的房間。
行至門口,恰好與同樣來給白浪送藥的白奇撞了個正著。
白奇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看見白文德滿臉老淚縱橫,不由問道。
“德叔!您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白文德強忍著心裏的劇痛,喘息了一下,對白奇叮囑道。
“幫我好好勸勸弟弟!”
而後就邁開大步徹底離開了。
白奇不明所以地走進屋,卻見白浪也像是丟了魂似的癱坐在地上,心中頓時凜然。
怕不是這兩父子又吵架了吧!
匆忙放下手中的藥瓶,小心翼翼地來到白浪身邊,輕聲細語地說道。
“浪弟,德叔他…”
誰知話才剛開口,白浪就直接出言打斷。
“白奇哥,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他想讓我走,我走就是了。你什麽時候離開?我想跟你一起去周南秘境!我要變強!”
白奇無奈地歎了口氣,回道。
“我本來也正想跟你說來著。今天下午剛剛收到鎮外師兄弟們的傳話,要我明天歸隊!所以我大概明天一早就得走,隻是,你現在和德叔的這個狀況,合適嗎?”
“沒什麽不合適的!剛好他也是要求我明天必須離開。趁此機會,明天一早,你就帶我一起走吧!”
白奇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行!你們倆分開一段時間相互冷靜冷靜一下也好。或許從周南秘境回來之後,德叔的想法又會有所改觀呢?”
“但願吧!”
白浪一邊說著,一邊怔怔地看著父親離開的方向,而那裏卻隻留下了深深地暮色…
一夜未眠。
白浪眼睜睜地看著窗外漸漸變得灰蒙蒙亮的時候,白奇就來到了房門前。
輕輕敲了敲門,喚道。
“浪弟,起來了嗎?”
白浪滿臉憔悴地打開門,白奇一看,關心地問道。
“一夜沒睡?”
白浪木訥地點了點頭,回道。“沒事!我們走吧!”
白奇有些疑惑,盯著白浪左看看右看看,問道。
“你的東西呢?”
白浪靜靜地指了指右手食指上,昨天晚上刻意隨便找的個破舊的戒指回道。
“納戒裏嘛!怎麽?難道你還得背個包袱嗎?”
白奇尷尬地笑了笑。“嘿嘿,我這不是擔心你沒有嗎?”
白浪也跟著木然地笑了笑,回道。“怎麽會?我好歹也是白家的族長之子,哪會連這種小玩意都沒有呢?隻是裏麵沒什麽寶物罷了!”
“行!既然你都準備好了的話,那咱們就出發吧!”
白奇說完,便帶著白浪一同往院子的大門走去。
剛到附近,白浪忽然停下了腳步。就當白奇疑惑想開口問問怎麽了的時候,卻看見他雙眼通紅地遠遠看著白文德的房間。
白奇心下會意,貼心地問道。
“要不,過去道個別吧?”
沒想到白浪直接拒絕道。
“不了!省得再吵起來!”
說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衝著白文德的房間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白文德其實也是一夜未眠,此刻正躲在房間裏靜靜地給白浪送別。
看到白浪磕頭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裏一下子就又顫抖了起來,兩行濁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可他卻還是極力地控製著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直到眼睜睜地看著白浪和白奇二人徹底走出家門,他才忍不住追了出來,躲在大門邊上不舍地看著白浪漸漸遠去。
“白奇哥,我們還有時間嗎?我還想去和三叔公告個別行嗎!”
“行!那咱們一塊去吧!”
來到三長老的住處,由於天色過早,三長老一家子都還沒起床,隻有三長老一人因為年紀大了早早地在院子裏晨練。
看到白浪和白奇過來,他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直到白浪來到跟前,毫不猶豫地跪在了他麵前。
三長老頓時有些慌了,連忙拉起白浪,和藹地說道。
“孩子,你這是幹嘛?快起來,快起來!”
白浪沒有動,同樣先對著三長老磕了三個頭,然後才說道。
“三叔公,浪兒這些年,多虧了您的照顧和提點。浪兒無以為報,隻能三個響頭來感激您的恩德!”
“孩子!你這是什麽話?咱們本來就都是一家人,我不疼你,誰疼你啊!聽話,快起來吧!”
白浪依然不為所動,眼角噙著淚,再次說道。
“三叔公,浪兒要走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所以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三叔公能夠成全!”
三長老聽到這話,頓時也是一愣。
不過他實在太了解白文德了,僅憑白浪的這一句話,他就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於是也不再勉強,莊重地說道。
“孩子,你說吧!隻要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一定幫你完成心願!”
白浪感激地再次磕了一個頭,而後才說道。
“我走後,家裏就隻剩下父親一人了。他身體不好,煩您今後能夠替我多加照顧一些。白浪若是今後能有所成就,必定回來報謝您的大恩大德!”
三長老被這一席話觸碰到心中的柔軟,心裏一酸,也忍不住掉下兩滴眼淚來。
“孩子!你放心吧。你父親也是白家的人,老頭子我隻要有能力,肯定會幫你多加勸導他注意身體的。隻是…孩子…你心裏可千萬別怪你父親呐!他對你,可一直都是全心全意的啊!”
白浪用力地咬著牙,努力不讓眼淚奪眶而出,艱難地回了一句。
“謝謝您了!”
然後,猛然起身,頭也不回地跟著白奇往淩瀟鎮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