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蛟河本地人
葉凡用一千元現金，找到了願意載他的司機。
車不錯，一輛“淩誌300”，就是後來的雷克薩斯。
葉凡本想找一輛“豐田皇冠”，不過天太晚了，並且，進口的“淩誌”似乎更符合他的身份。
時下油價1.5元每升。
春城到蛟河，往返近一千公裏。
這輛3.0排量的淩誌，百公裏油耗估摸著要十五個油左右。
往返油錢三百足夠，剩下七百是司機純利潤。
出租車開到飲料廠門前時，已經早晨七點多。
在葉凡授意下，司機直接鳴笛。
保衛科科長周博開了廠子大門，見是一輛進口車，沒敢吆喝，而是緩步走向車子。
葉凡緩緩放下車窗，看都不看周博一眼：“滾開，外商來你們廠考察，還不開門！”
周博一聽是外商，不敢耽擱，直接開大門放行。
之後，還不忘在門衛給廠長姑爺打個電話，告知“外商考察”。
這時候外商特別多，真假都有。
隻要你敢說你是外商，再配一身像樣的行頭，就有人出麵“招待”你。
後世，葉凡聽一個叫李奇的港商講過一個故事：
李奇祖籍山東，祖父為國民黨特務。
老蔣敗退台灣時，他們這波特務沒人管。
他祖父怕被查出底細，就帶著家人逃到了香港。
後來為了生計，就“混社會”。
由於特務出身，又趕上港英時期香港政局混亂，也在香港“開宗立派”。
改革開放後，李奇受了祖父之命，回內地認祖歸宗。
誰知，剛下飛機，就被很多人“裹挾”走了。
當時李奇以為自己遭了綁架，嚇得差一點尿了褲子。
誰知接下來幾天，地方政府派出大量陪同人員，帶著李奇各種吃喝玩樂。
時不時也轉一轉當地的企業。
當時李奇二十歲出頭，也沒做過什麽生意。
來內地，也不是奔著做生意來的。
各路陪同人員，不遺餘力述說自己當地企業的各種優點。
並且保證，隻有能投資，絕對可以提供最大便利。
李奇就算再年輕，也知道了他們的目的。
他無心投資，又不好說破。
自己這些天花費不少，想著回請一下。
買單時看著賬單有點瞠目結舌，一頓飯竟然一萬多元。
雖然不便宜，但對李奇來說也不算什麽。
但飯店服務員告知，單已經買完了，直接掛到某個廠子的賬上。
李奇仔細想想，這幾天的飯錢，已經接近十萬。
加之各種“招待費”，怕是二十萬不止。
一個星期之後，李奇借口告辭，當地政府又讓人送來很多“土特產”。
臨行時，李奇隨口問了一句：“那個酒廠需要投多少錢？”
得到的答複讓李奇想哭！
二十萬！
隻需要二十萬，就能買下一個成立四十年，價值幾百萬的酒廠。
可自己這幾天，硬生生被“強迫”花掉二十萬。
“這些人在做什麽？”
當時的李奇，當然想不通。
李奇隨行帶了些錢，本來是準備認祖歸宗後，用來走動親戚和修祖墳的。
現在，直接買了一個酒廠。
就算酒廠虧掉，他也不算賠錢！
他這些天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放在香港，二十萬肯定不夠。
回到香港，把這件事跟祖父說完，不但沒有受到責備，還讓他又帶這一百多萬，回到內地又收購了幾個廠。
這樣，李奇從黑三代，成功轉型為成功的商人。
後來他也想清楚了，當時那些人為會那般熱情。
無論李奇是不是港商，對當地很多人來說，都不是壞事。
可以成功招商引資，是當地政府的政績。
如果失敗，招待李奇的二十萬招待費，不但不需要私人掏腰包，某些人還能從中賺一筆。
......
現在葉凡假冒“外商”，隻不過想借勢。
他是土生土長的校蛟河人，就算騙得過一時，早晚有一天會被拆穿。
昨天被趕走的葉凡，今天就成了飲料廠廠長馮耀的座上賓。
“葉先生哪裏人？”
馮耀四十多歲，廠長做了十幾年，但招待“外商”還是第一次。
葉凡端坐在沙發上，整了整西服袖口：
“我是蛟河本地人。”
“我有個姑姑，早年去了香港，現在有意造福家鄉。”
“先找個項目試試水，若是可以，日後會拿出大把資金投入蛟河！”
“哦！”馮耀點點頭。
在他眼裏，葉凡身上的氣質中，透出超出同齡者的穩重。
較好的相貌、合體的衣著，配合穩重的氣質，就算葉凡說自己是香港來到，馮耀也會相信。
“為什麽選擇我們飲料廠！”
葉凡微微一笑：
“因為飲料廠的生意太差了！”
“據我所知，你們生產的‘九道灣’，根本賣不出去！”
“現在基本靠著收購‘八王寺’汽水的瓶子，假冒‘八王寺’汽水維持廠裏的開銷！”
馮耀有些驚訝，這些事屬於廠裏的“機密”，葉凡怎會知道。
並且，他已經和嶽父商量好，把飲料廠托到破產，然後由小舅子低價收購。
就算不能賺錢，但廠裏的設備就算賣廢鐵，也值十幾萬。
“葉先生說笑了！小心禍從口出！”
馮耀當然不懼怕葉凡威脅，甚至不懼怕葉凡把這件事抖出去。
整個蛟河市，已經找不出一個“幹幹淨淨”的廠子了！
他用盡心思仿製“八王寺”，除了給自己賺點外快之外，還能拿出一部分錢，給工人發工資。
自己看來，這已經很難能可貴！
再者說，葉凡雖然是蛟河人，但也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他怎會放在眼裏。
葉凡一臉真誠：
“馮廠長誤會了！”
“我是真心誠意尋求合作的！”
馮耀皮笑肉不笑說道：
“飲料廠的確要改製，不過這事情不是我這個小廠長能決定的！”
“還要勞煩葉先生大駕，移步本市商務委員會！”
他沒說謊，廠子經營歸廠長負責，改製這種事他做不了主。
所以，他會盡可能讓廠子破產，然後再疏通關係，再讓自己的人承包。
葉凡料想今日會吃癟，也知道收購飲料廠隻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不過，他早就盤算好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