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甲
孟勇傻樂傻樂地揉著屁股：
“我這不是一時沒忍住嘛。”
“沒忍住？紀律，紀律，紀律，都強調過多少回了？虧你還是當隊長的。”
西門空虛恨鐵不成鋼地訓斥道，又回頭瞪了一眼身後的衛隊士卒：
“你們也別笑！戰場上沒了紀律，你們就是單打獨鬥，連別人一個指頭都不如。”
眾人紛紛肅然。
他剛還想再說兩句，地麵竟然微微顫抖起來。
“來了！”
西門空虛提起手中長槍，大吼一聲，“兄弟們，列陣！”
身後暴起一聲巨響：
“殺——”
聲音響起的同時，牆頭上跳下一隊先頭部隊。
這次的顯然是有備而來，重甲兜鍪，大盾板斧。即便是放在官軍，也算得上是精銳選鋒了。
人高馬大再配上這樣的裝備，就跟人形坦克一般。
剛一撞上來，黑風嶺這邊的盾牆立馬塌陷了幾處。持盾的士卒被拍得人仰馬翻。
而後排刺上來的長矛，除了幾個運氣好的紮進了沒有防護的脖頸或腋下之外，其他的全被對手身上的重甲給擋住。
重甲兵沿著打開的口子撲了進來。
陳小明被當頭劈來的一板斧砍斷了長矛，震翻在地上，眼冒金星。
他名字普通，長相普通，身材普通，性子也軟。平日裏在寨中經常被林棟他們幾個捉弄，還取了個鵪鶉明的綽號。
慫就慫唄，能保住條命就行……
但自從加入這衛隊以來，他突然發覺，隻要握緊長矛，站在隊伍裏頭，自己的腰板也是能挺直的。
可這二十年來第一次硬氣一回，就這麽要結束了嗎？
眼看著頭頂壓下的斧口寒光，陳小明握緊了手中的半截矛杆：
真是不甘心啊……
就在斧尖離他鼻子隻有一臂距離時，被橫插過來的一刀生生給擋住了。
那重甲兵中門大開，接著被一刀砍在脖領處，耷拉著半截腦袋倒了下去。
陳小明看了看那持刀之人，嘴巴張了張：
“林，林棟？！”
林棟瞥了他一眼，吼道：
“發你娘的懵呢？起來！”
他抄起地上一麵盾牌，填在陳小明身前的位置：
“站在我後麵！”
陳小明一咬牙，換過一杆好矛，站起身來。
兩人一同喊道：
“殺——”
不妙啊……
這個念頭幾乎同時出現在聯軍的各頭領腦中。
原本以為是顆肥美多汁的肉丸，沒想到卻是顆硬邦邦的核桃，牙口磕得滲血都還舔不到裏頭的肉。
刀疤臉喚來一個瘦條得跟猴似的家夥，耳語幾句。後者帶著一隊人馬轉頭離開。
接著，他又掃了眼之前敗過一陣的徐老三和老吳：
“這將功補過的機會，就別摳摳搜搜了，全上。”
兩位寨主臉色陰沉，但瞅瞅刀疤臉那要砍人的黑臉和身後完好無損的本寨人馬，隻得無奈地抱拳應下。
一時間，擂鼓聲更急更猛起來。
西門空虛把矛頭從重甲兵腦門抽出來，稍稍喘了口氣。
以他的內力，這重甲兜鍪都跟紙紮的一般，一捅就穿。
但可惜，有他這樣能耐的，整個山寨十根手指都數得過來。
幸好剛才有生力軍及時補了進來，要不這長矛陣早就被衝散了。
現在西門空虛身邊的人早換成了葫蘆寨的盧胖子。
這胖子手上又狠又辣，但嘴裏的話卻是軟趴趴：
“造孽啊！死了那麽多人，都是銀子啊。這得多久才掙得回來呦。”
西門空虛剛想取笑他一下，突然聽到外麵的鼓聲又急又響地敲了起來，臉色一斂，大聲吼道：
“準備戰鬥！”
一時間，殺聲震天！
直來直去的長矛，劈頭蓋臉的大刀，橫衝直撞的巨斧......閃過一道道寒光；
漫天飛起的殘肢、斷場、頭顱......帶起一條條血鏈。
就這衝撞上來的一瞬間，多少人草草了結了屬於自己的篇章。
徐老三和老吳兩人仗著高人一等的武功，在陣前充當攻城錘，聯手鑿得頂在最前麵的孟勇狼狽不堪，險象橫生。
“頂替我的位置！”
西門空虛頭也不回地大喊一聲，提槍衝出陣中。
徐老三使一條絞鋼長鞭，先是抽開刺向自己的一槍，然後手腕一抖，纏上了孟勇的矛頭。
兩人一發力，四條腿立馬踩進了地麵一寸深。
小孩臂粗的槍杆被絞得像張弓，精鐵做的矛頭正在變形。
正在這互鬥內力的僵持之中，旁邊的老吳一腳踢開攔路的兩個小兵，揚起一對鴛鴦刀就要兜頭劈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杆長矛後發先至。
破風之聲響起，老吳得先顧著自己。
回身，叉刀，一擋——
當的一聲脆響，整個人打斜飛出去五六米。
西門空虛沒空追擊，一個閃身插進正在角力的孟勇二人之間。
他一手抓住鞭身，沉胯發力，猛地一拽。
徐老三頓時腳下離了根，被扯得直衝向前。
西門空虛鬆開鞭身，迎上前去，兩個拳頭朝著對方麵門招呼上去。
他招數稀鬆，大小就沒好好練過。但一套入門必修的太祖長拳，在體內強橫的內力加持下，照樣舞得虎虎生威。
即便是燒火棍，在關老爺手裏，照樣能殺個七進七出。
徐老三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打法。
你完全知道對方下一拳要怎麽打，可你就是擋不住。
他被一拳打在肩頭，踉蹌退後，怒道：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你爹。”
西門空虛拉起孟勇，隨口應道。
餘光瞅見老吳又貼了上來，起腳踢起兩個土塊。
老吳剛一個刀花把土塊劈開，胸口就穩穩中了一拳。
他在地上翻了個跟鬥，爬起來脫口大罵：
“用這等無恥下流的招數，算什麽英雄好漢？！”
西門空虛擤了把鼻涕，往身上隨手一抹：
“你特麽全家都是好漢。老子是反派！”
說罷，揉身上前。
徐吳二人見躲無可躲，隻好硬拚過去。
西門空虛衝進二人的包夾當中，如狼入羊圈。
體內的金丹內力源源不斷地湧出，衝進四肢經脈，整個人燃燒起來。
他手上沒有兵器，便隨手抓了兩個敵兵當做武器，掄起兩根“人棍”迎敵。
老吳的雙刀全砍在自己人身上，起得他暴跳如雷。
西門空虛瞅準空隙，把手上兩具被砍得稀爛的人行沙包往老吳身上一擲。趁著他揮刀擋開的當口，侵近身前。
老吳瞳孔一張，剛想回刀防禦，耳邊就已經響起胸骨碎裂的聲音。
他的身子還**在半空，西門空虛已經回身撞向徐老三。
徐老三抽了個鞭花，轉身就跑，可後頸猛地一緊。
“英雄，我投......”
話沒說完，脖子斷了。
西門空虛把屍體扔到一邊，踢起一杆長槍，站到孟勇身邊，大聲吼道：
“兄弟們，把他們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