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端腦
這句話差點讓林風的大腦過載，他實在不明白，既然依朵已經死了，又怎麽能對話呢？
“你是說我可以和死去的依朵對話？”林風十分不解，“難道你們醫院已經突破了與人類靈魂對話的科技？”
“不是靈魂，是端腦。”沈若溪語速很快，“現在沒時間和你解釋，你方便視訊嗎？”
林風連忙打開了視訊，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顆如食物般擺在桌子上的人頭，人頭上半部分的頭骨完全被切開，露出了充滿褶皺的大腦，大腦皮層上連接著眾多電子線。
“時間不多，找最緊要的問。”沈若溪提醒道。
“依朵，這三天內你見過什麽陌生人，是否吃過陌生人的東西。”林風不敢耽擱。
他看到依朵露在外麵的大腦皮層輕微動了一下，緊接著傳來一陣尖銳的電子音：“我不，事情太多，記得，沒有，沒飲，食全，管理……”
電子音斷斷續續，時而發出滋滋的噪音，依朵雖然能回答，可說出的話已經語法混亂，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林風還是聽懂了依朵所說，她的意思應該是飲食會由專人管理，大概率不會吃陌生人的東西。
“你住的地方，有沒有看過一些奇怪的人，凶手想要在你肚子中安置爆炸物，一定盯你很久了。”林風又忙問。
“怪，奇人，有，過，過……”
電子音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林風看到依朵的大腦皮層不斷跳動，幾乎扭在了一起，形成極深的溝壑，電子噪音更加明顯，尖銳刺耳幾乎讓人難以忍受。
“依朵，依朵。”沈若溪見狀喊了幾聲。
電子噪音猛然消失，大腦皮層逐漸舒緩，可突然間，一聲聲極高赫茲的電子音傳出：“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依朵的腦子像是被滾水燙過，一片血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形成，沈若溪見狀忙對手術室的人說道：“她的大腦承受不了這樣的電荷負載了，必須馬上切斷連接……”
沈若溪將手機扔在了一旁，林風透過半遮的畫麵，看到手術室的人正在忙碌。
小王已呆若木雞，良久回不過神來，半晌說道：“是那顆孤零零的人頭在說話？”
林風點了點頭：“看來無限之城的科技，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恐怖。”
一陣忙亂之後，手機被拿了起來，沈若溪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下依朵真的走了，即便用電子刺激她的大腦，也沒有絲毫反應了。希望那兩句話，能對案情有所幫助。”
“對她來說，死亡或許是一種解脫，看她的樣子，好像十分痛苦。”林風說。
“人的一切行為、感覺，語言，情緒等等，均來自大腦的控製，剩下的任何器官，不過都是大腦的外設而已。”沈若溪擦了擦臉上的血，“痛苦這種情緒也不例外，隻是我們僅保留了她端腦的部分，可她依舊有痛覺，這一點倒是很奇怪，不多說了。”
不等林風說什麽，沈若溪已經關掉了視訊。
“或許就在不久，可能是一年後，可能就是明天。”林風看著小王說，“他們真的能把人的腦子也換成機械的。可你說，如果把人身體的所有器官都換成機械的，那麽這個人，還是原來的人嗎？一個人的組成，究竟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還是他原原本本的本身呢？”
小王撓著頭：“林風，有時候不用想那麽多。像我們這樣的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人生短短一百五十年，即便有機械義體器官，也活不了幾百年。幾百年聽起來很長，可對於浩瀚宇宙，也不過白駒過隙，我們終究什麽都留不下，又何必念念不忘呢？餓了吃，困了睡，這就是人了。”
林風有時候願意想想這些無用的東西，這是他覺得自己區別於那些機械人的重要標誌。
無限之影劇場內的情況已經控製，治安總署分批將這些觀眾運出去。
林風帶著滿腦子的問題回到了治安總署，老劉一把將他薅進了辦公室，林風注意到老劉時刻抱著的仿生狗都丟在了一邊，明顯能感受到他這起案子的重視程度。
“到底有線索沒有？你不是最擅長什麽凶手側寫，有眉目沒有？”老劉焦急問道，“你也知道，上麵某些人最近在搞革新，早就想擴大機械人的占比了，局長力爭之下，才給了我們五個自然日的時間，要是五天內抓不到凶手，我們罪案科的要滾蛋一半人。”
林風說道：“我們的人手已經這麽緊缺了，還要縮減？那些機械人要是有腦子，科裏的那些案子怎麽不讓他們去，還不都是我們破的？”
“他們說奇點科技公司的智能仿生人技術已經成功了，就等著找個機會投放進來。那些東西充一次電，幾十年都不用吃飯睡覺，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我們拿什麽和他們比效率。林風啊，罪案科裏你是最聰明的，我們罪案科這次會不會被裁員，就全看你了。”
林風雖然有些頭緒，可眼下還是一團亂麻，上麵隻給了五天時間破案，林風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五天內將凶手抓到。
“讓人把郭曲依朵的所有資料，記住是所有，都發給我。”林風透過窗戶往外看，連綿不絕的小雨淅淅瀝瀝下著，天空中的陰霾層層籠罩，不時有飛行器掠過。
“行。”老劉點頭，“除了日常的那些工作，現在整個罪案科的同事都由你安排，我會和行動組協調，讓其中一個小隊來幫忙。”
“雷霆薔薇。”林風脫口而出。
“什麽？”
“葉輕煙所在的那個小隊。”林風說，“我覺得她還有點意思。”
“行，還有什麽？”
林風說道：“還有，兩個小時之後喊我，我不是什麽仿生人，也不是機械人，我必須睡一覺。”
林風也不“見外”，一句話剛說完，便躺在了地上，老劉還想說幾句話，就聽到林風的呼嚕聲響了起來，他苦笑一聲，將外衣披在了林風身上，又關閉了仿生狗的語音係統，躡手躡腳走出辦公室，清了清嗓子：“各位，動作都輕點，林風在裏麵睡著了。”
“科長，你對他倒是好。”小王撇嘴說道，“我也想休息休息。”
“廢話，科裏多少疑難案件，都是他破的，你要是能行，我也把你當塊兒寶。別拿那種眼神看我，行行行，你也辛苦了，你們都辛苦了，娘的，我宣布，罪案科集體休息兩個小時。”
“那些工作怎麽辦？”
“他娘的，每天說我們沒用，卻又安排這麽多工作。都休息，電話靜音，有什麽事兒我擔著。”
人們如釋重負，幾乎要為老劉呐喊喝彩，連軸轉地工作，早就壓著這些人喘不過氣來了。
看著趴在桌子上幾乎秒睡的手下，老劉輕輕歎口氣，自顧自去收集林風所要的資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