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帝
羽帝
現下他大約氣憤至極,我卻頗覺好笑,張口便答道,“羽帝陛下且息怒,我本不想管你家務事,當然,我也不算個什麽東西,奈何夜鶯姑娘既是在我水族之地,那麽這事我卻也推辭不得。”
我此言一出,不及鳳百鳴反應,一旁的麒麟卻掩不住笑意,不覺笑出聲來,這下鳳百鳴更是羞怒,他喚起炎火之靈,瞬時周身紅光四溢,卻原來這家夥聽不得半點逆耳之言,這下便要來真的了。他徑自將手中炎火力凝聚成劍,出手便要我性命,我躲閃時略緩了半刻,右臂處被他劍芒劃過,竟頗有些燒灼之痛,而麒麟見此,立即起身,竟也要上前,我一見心驚,這可是在泱都,如何能叫他靈獸長出手,於是忙朝他道,“鼎華兄,安坐,安坐,此事我來解決。”
麒麟總算給我麵子,隻是搖頭輕笑,並沒有上前攪和,而那鳳百鳴手中攻勢愈發淩厲,不過是半刻說話時間,他複又一劍向我劈來,我閃身堪堪躲過,手下先祭起水潤將右臂的傷口治愈,而那羽帝見我總是躲閃,心下已頗為不耐,開口卻道,“剛才不是英雄了得嗎?現下怎麽隻知道躲,難道竟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的繡花枕頭?”
我心道這丹鳳果然性急,我讓他幾招,他倒先不耐了,於是便不再兒戲,立時提氣運水靈之力於臂上,自袖中彈出一道幽藍之光,這本是一條水靈凝集的冷龍,此刻受我催動緊縛於鳳百鳴手中炎火劍上,寒灼相交,立時激起道道白芒,好一陣炫目,那鳳百鳴略往後退去,口中直道,“好厲害的水靈之力!”
他恨恨看我,麵色陰沉,手下亦催動真力將炎火劍修複,而那劍身上赤光愈盛,騰挪間竟將我先前喚出的冷龍斬為數段,一時間幽藍色水靈四散,盤桓於他身側,幾番不得近身。我一見如此景況,心中不由暗道,這鳳百鳴雖行事乖張,竟至於以羽帝之尊欺負一介弱質女流,然而卻決非花架子,他一身炎火之力倒是登峰造極,我若是不認真以對,隻怕今時卻要在麒麟麵前丟人了。
正思索間,鳳百鳴卻使炎火劍將那些四散水靈驅趕,水靈撞至劍上,徑自化為白氣升騰,不留半絲痕跡,他麵上浮起十二分得色,挑眉向我看來,端的卻是挑釁,而一旁麒麟又有些坐不住,仿似又要起身向前,我心下鬱悶,這靈獸長對我也未免太過無信心了吧?
收起戲謔態度,略略沉下心來,我揮袖將那散開的水靈收回掌心,於雙掌間亦凝起劍氣,成形後卻是一柄青芒長劍,那鳳百鳴見此,麵上倒若有所思起來,開口竟厲聲問我道,“青色水靈?白暨那敗類在哪?”
我聽此一問,本還有些反應未及,卻道他不提便罷,此番想起白暨,卻叫我心頭不禁怒恨翻湧,麵上亦不由冷笑起來,“羽帝陛下問白暨?白暨他身為水族重臣,卻不是你鳳百鳴可以隨便問起的!”
大約我此話語氣極重,又帶著莫名的森寒之意,鳳百鳴這下倒是警覺起來,他一雙狹長眸子死死盯著我看,忽然便道,“你是誰?”
我卻不答他,麵上隻是冷笑,他驀然間頗有些煩躁,口中直道,“那株該死的魚魫蘭周身浸漬著極強的水靈之息,卻就是這青色水靈,竟叫孤一時近身不得!”,他麵色難堪,揮袖炎火劍直指於我,惡狠狠道,“今時孤王不管你是誰,卻該將那白暨交出來,這該死的敗類。。。,這該死的敗類偷盜了我羽族的重要物什,來日即是親見龍帝,孤王亦是要向他討回來的。”
這下倒奇了,白暨與我深交多年,以他為人如何會做那偷盜之事,這鳳百鳴在我麵前枉自提起龍帝,卻是想要借自己的羽帝之尊強壓我嗎?隻可惜他今時卻錯的離譜,我鼻間冷哼,挑眉朝他笑道,“白暨算來也是你的姊夫,羽帝陛下現下卻如何口口聲聲叫自己姊夫敗類,莫非你竟是有個敗類的阿姊麽?”
我話音剛落,鳳百鳴卻真是炸了毛了,他顯然未料及我竟知白暨與鴻鳥之事,大約惱怒我兩次三番插手他家務事,眉目間殺意愈盛,瞬及便念動真言,那炎火劍離了他手,夾帶著炙熱烈焰,竟直直向我眉心刺來,奈何此刻我心下亦是怒意翻騰,早不是方才息事寧人的態度,倒也不怕他這滔天的殺意。
我揮劍青芒,徑將那炎火之力斬於手下,他方才斷了我的水靈冷龍,我今時亦將青芒沿他這炎火劍輕劃,所到之處那炎火劍火紋扭曲翻騰,最終絲絲消散,鳳百鳴見此,眉頭更是緊皺,他亦不管那炎火之靈,瞬及縱身落於我麵前,一時間丹鳳周身炙炎極盛,眉間亦浮出火紋刻印,我心下一驚,不想他竟是要徒手殺了我不成?
鳳百鳴一把按住我持青芒的右手,炙炎入侵,竟將我那手腕燒灼出一圈火痕來,我不禁心頭怒起,隻將周身水靈喚起,徑與他相抗衡,一時相持,他大約逐漸感受到水靈寒氣,終是放開手去,眉目間雖還帶疑惑,卻徑自用肯定的語氣朝我道,“你是青龍衍?!”
今時今境,他既然察覺,我亦沒必要隱瞞下去,於是徑將青芒劍化去,微微點頭道,“不錯,正
是寡人。”那鳳百鳴雖說已有心理準備,但真的聽我此言,麵上卻還是現出訝然之色,不過他麵色變得倒快,突然便收起方才滔天的怒意,唇角微彎,卻朝我笑道,“靈界傳聞,都說龍帝是個足不出戶的冷麵君王,倒不知今日一見,不想龍帝陛下卻是個眠花宿柳的多情種子啊。。。”
他此話說的諷刺,說時更拿眼輕瞥了一下夜鶯,隻是現下我根本無意與他計較夜鶯之事,既是生出為白暨報仇的念頭,強壓也壓不下來,鳳百鳴見我麵色陰冷,大約也感受到了憑空而出的殺意,竟往那西窗翻身而去,口中隻道,“既是龍帝陛下親臨,孤今日便不奉陪了”,他說著從那西窗而下,自脅下倏忽生出兩扇赤色羽翼,徑往南向而去。奈何現下,局麵已然反轉,方才是他鉚定了要將我斬於劍下,此刻卻是我起了殺心。。。
我如何肯放他南去,亦追著自西窗而下,那窗下是被夜空煙火掩映成光怪陸離的水麵,此刻雖無波,卻端的十分妖異,我飛身而下,腳尖輕點水麵,口中念動真言,直將那無波的水麵喚起滔天巨浪,徑往鳳百鳴而去。
此刻我已無心顧及天街上一眾目瞪口呆,驚慌失措的民眾,一門心思便想將那鳳百鳴截住,那充滿水靈之力的巨浪跌宕起伏,緊追鳳百鳴不舍,我亦提氣淩波而上,一把便拽住了鳳百鳴一側羽翼,他回過頭來,大約實是想不到我竟會下如此狠手,麵上端的是驚訝憤恨,我心下雖明白今日鳳百鳴若真的死在泱都,即便麒麟站在我這邊,三緘其口,隻怕羽族與其他兩族亦不好交代。
不想,此刻的我卻仿佛沒了理智,但見丹鳳將另一側羽翼向我襲來,這原是個普通的攻勢,奈何我一想起白暨,心中俱是恨意,不自覺將寒水之靈運於掌心,竟一把將他那赤羽撕開一道裂痕,寒靈絲絲入侵,鳳百鳴痛的慘叫,額上亦沁出大顆汗珠,他重傷反撲,尖利的五爪一把拽住我右臂,硬生生將我那衣袖扯下,亦在我臂上生生留下五道火紋爪印,我吃痛往後退開,二人在這泱都上空凜然對峙,我麵無表情,他卻咬牙切齒道,“卻怪我剛才瞎了眼,竟沒認出言笑宴宴的多情公子竟是龍帝陛下,到底傳言不虛,你真不愧是個弑父奪位的冷酷君王。。。”
我立在那滔天白浪之上,聽他這般言語,心下不怒,卻沒來由泛上些苦笑之意,良久,我並不答話,隻思慮道,今時水族羽族業已交惡,雖不至連年征戰,這恩怨一時半會兒卻化不開,若我今日不取他性命,他即便回去九天,征戰一同以往,今日若取了他性命,就怕幽魔族乘勢與羽族一同討伐,到時我卻苦於應付,更讓我放不下心來的卻是麒麟的態度,他今時雖與我交好,卻也是因為害怕鳳百鳴坐大,如果鳳百鳴一死,他便將疑慮轉向我水族,到時候我水族腹背受敵,卻是萬分的糟糕。
我定定看向鳳百鳴,腦中又浮起白暨的影子,正是猶豫,麒麟卻也縱身躍上白浪,與我並肩而立,他早些時候便已至此,大約已在旁觀望了許久,此刻開口倒說些現成話,卻道,“龍兄,還請以大局為重,放他走吧。”
我心下冷笑,卻也的確不得不以大局為重,轉身揮袖離去,我徑向背後的鳳百鳴道,“七日後我族定域親王大婚,羽帝陛下若還想留下觀禮,可去滄浪驛館,朕自會遣人好好招待,羽帝陛下若不想留下觀禮,還請自便,恕不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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