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

前世,他寒窗苦讀十二載,作為家裏的第一代大學生,被一個很普通的大學錄取,讀了一個很普通的專業。

人長得普通,既不算高,也稱不上帥,更談不上富。

什麽房子、車子、美女都與他無緣。

他,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一朝情場失意,深夜買醉。

結果,一夢醒來,他卻來到了這方世界,成為一個剛出世的嬰兒,成為青鬆黃氏的一員。

這一世,在長輩的教導之下,他勤學苦練十餘載。

在同齡的小孩還在貪玩的時候,他在學習和修煉;在同齡的小孩還在想著撒嬌的時候,他在學習和修煉;在同齡人上課偷奸耍滑的時候,他還是在努力學習和修煉。

他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改變自己的命運,也渴望憑借自己的力量,能在危機來臨時能保護自己的家人!

可是呢,如今的青鬆黃氏看起來威風,作為武城縣六大築基勢力之一,占據一鄉之地,擁有著一千二百餘名修士。

在武城縣境內,可謂是無可爭議的土霸王之一。

但這不過是表麵風光罷了。

一旦太上長老壽盡坐化,他的父親黃驚羽仍未蘇醒,家族中又沒有新的築基修士誕生,黃家的風光也就到此為止了!

一個沒有了築基修士、卻占據著一鄉之地的青鬆黃家,在眾人眼中,無異於手持黃金行於鬧市

這一塊沒有威脅的肥肉,虎視眈眈的嚴家等敵對勢力絕對會第一個撲上來,

那些中立的勢力,甚至交好的勢力,說不定都會前來分一杯羹。

到時候,青鬆黃家,隻怕是剩個破家滅門的下場!

他們這些家族子弟,要麽和家族共同進退,血染青鬆山,要麽逃離武城縣,淪為一介散修。

而他黃玄鶴身為族長黃驚羽之子,跑,是不可能的!

那些豺狼般的勢力,不可能會放過他,這一個聲名在外、天賦尚可的黃家修士!

他的家人更是不可能被放過,因為他父親是黃家族長,黃家唯二的築基修士之一,哪怕他正處於昏迷狀態。

這就仿佛,上天卻給他開了個玩笑,告訴他,你做的這些都是無用功,你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家族走向衰弱甚至破滅,而無能為力!

這讓他如何能不憤怒?如何能不抱怨?

是他不夠努力嗎?

可是,在踏入修仙一途之後,他晚上便再未睡過一次覺,從來都是以修煉代替;在學業上,他從來都是同期族人中的第一名;在修為境界上,他一直都是遙遙領先於其他族人,甚至為了不那麽引人注目,他還刻意隱藏了一層修為。

可以說,在現有的條件之下,他已經盡量做到了極致。

但就算這樣,又有什麽用?他依然無法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

曲指算來,重生一次,他最多不過是增加了二十來年的時間,作為代價,還換來一個十分悲催的死法,落到誰的頭上,誰都得對老天爺豎起中指!

追憶起自己平庸而普通的前世,黃玄鶴不禁哀歎,為什麽自己這麽悲催,為什麽~?!

難道,這,就是命嗎?!

黃玄鶴躺在靜室中冰涼的地板上,微微睜著雙眼,怔怔的看著靜室天花板,一時間有些失神。

這一夜,黃玄鶴罕見的沒有修煉。

......

午夜時分,

福康亭西南側,雲霧嶺深處。

濃墨般的夜幕吞噬了天空,一輪鉤月孤零零吊掛在光禿禿的樹枝上,散發出慘淡的白光。

距樹丈許距離,一片茂密的草叢包裹著一塊墓碑,墓碑上刻著文字,卻已經模糊得無法辨認。

陰冷山風舔舐地麵,卷起片片枯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枯葉隨風飄揚,飄進墓碑後麵的一座丈許寬的大坑之內。

大坑內部比坑道口要寬敞許多,粗略看去,麵積足有方圓三丈(一丈等於十米的三分之一)。

偌大的空間中,一口石棺橫放在中央,旁邊盤坐著一名麵色慘白的黑袍青年,一動不動,宛若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些許月光照射在白臉青年臉上,襯得臉龐越發慘白。

忽然,那雕像般盤坐的身影有了動靜。

隻見這白臉青年右手一翻,一枚傳信玉簡出現在他掌心之上。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玉簡離開額頭,露出他那張陰沉麵孔,

“空有煉氣五層修為,連一個煉氣四層、剛出家族的毛頭小子都殺不死,反而自己被幹掉了,真不知道那群王八蛋收了多少錢,讓這種廢物混進血蝠堂!”

白臉青年麵色微怒。

半晌後,他麵露思索之色,

“難道情報有誤?這小子其實隱藏了修為?也不對呀!一個毛頭小子心機這麽重?連自己族人都瞞著!”

“罷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就讓這東西先去試探一下這小子的深淺吧!免得又陰溝裏翻船。”

他旋即轉過頭來,將目光投向石棺之中。

石棺裏,一具麵部模糊的屍體靜靜的躺著。

月光照耀在那張模糊臉龐上,顯出那猙獰的獠牙和墨綠長發,以及帶著零星紫光的深綠色皮膚。

“反正煉化程度不深,正好拿去試探!”

......

寅時三刻,天已破曉,

但雲霧嶺仍繚繞著濃重的大霧。

氤氳的霧氣彌漫在雲霧嶺中,似一層乳白的輕紗,將整個雲霧嶺包裹起來,安靜又神秘、朦朧而迷離。

一聲疑惑打破這份寧靜。

“師傅,你打算帶我們去找的寶藏在哪啊?”

“怎麽這麽久還沒到?”

一名身穿麻衣道袍的道士,領著四個同樣一身麻衣的年輕漢子穿梭在這茂密的山林中。

兩聲疑問從那最年輕的麻衣青年口中傳出。

不時掃視四周,像是在尋找著什麽的麻衣道士隨口回道:

“臭小子,急什麽,快到了!”

“嘖!每次都是這句!”那麻衣青年嘟囔著。

一個麵相老成敦厚的年輕漢子安慰著,

“小師弟別急......”

與此同時,古墓之中。

兩聲帶著些許驚異之色的話語回**在空曠的空間裏。

“咦,好像有人來了!”

“不錯不錯,剛打瞌睡就有枕頭自己送上門,正好能將消息傳出去,省了我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