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落差

夕陽西下,霞雲滿天。

一座占地遼闊的城池矗立在田野之中,四周有著大量成片的田地,地裏長滿了綠色作物。

緊挨著農田的道路上,一人一馬帶著滿麵風塵站立著。

這一對組合,正是黃玄鶴和他的半靈馬坐騎。

黃玄鶴伸手拍了拍馬的腦袋,歎了口氣,

“你跑得可真是夠快的!”

馬打了個響鼻,而後又用馬頭親昵的蹭了蹭黃玄鶴身體。

這匹半靈馬尚未踏上修行一途,靈智不高,之前因法器對撞的聲音受驚,直接跑了開來,直到剛剛才被黃玄鶴給碰到。

看著遠處的龐大城池,黃玄鶴輕吐一口氣,“福康亭,終於到了!”

一路上黃玄鶴思緒萬千,既有即將能夠驗證心中猜測的激動,又有對自身和家族未來命運的擔憂,以及對暗中偷襲之人的防備。

“咕~”

一聲輕響從肚子裏傳來,打斷了黃玄鶴的感慨。

修仙者並非不食人間煙火,說到底,他們也是人,隻是壽命更長一些,還擁有著超越凡人的能力,在許多方麵他們和凡人其實並無二樣!

凡人需要衣食住行,他們同樣需要;

凡人之間有勾心鬥角,修士之中依然存在;

凡人有七情六欲,他們也有,甚至於,修士的欲望遠比凡人更多、更強烈,因為他們手中,掌握著超凡的力量。

隻有當築基之後,修士和凡人之間的差距才會徹底拉開。

一劍開山、一念填海,這些都是築基之上的真正大修才擁有的能力。

黃玄鶴晃了晃腦袋,將這些雜亂的思緒甩出腦海,

“先進城吧。”

說罷,他翻身上馬,朝著城門之處奔馳而去。

......

當晚,福康亭,內城的一處庭院中。

緊閉的靜室裏。

黃玄鶴盤坐於中央的蒲團處。

他左手托住一個玉盒,盒中放置著一枚黑印,黑印通體由不知名金屬鑄成,上麵刻著繁複的符文,粗略看去,仿佛是由一枚枚符文勾連、壘砌而成。

這是福康亭鎮守修士的官印。

黑印入手有些冰涼,不過黃玄鶴此時的心神卻並不在這黑印之上。

不出黃玄鶴所料,在黑印入手後,意識海中的‘玉璽’果然再次被觸動。

一陣濛濛金光以‘玉璽’為中心綻放而出,照亮識海周圍數丈,金光中隱約有著大片金色文字流轉,隻是大部分文字都處於一種朦朧看不清的狀態。

唯有一小片位於金光邊緣區域的金色文字,是清晰可見的。

這一小段文字,在黃玄鶴的意識投入識海的瞬間,便綻放出更加璀璨的光芒,映入他的心神之中。

“聚運成仙,統領萬界,是為天帝!...”

這是一部功法,一部以人道氣運為根基之一的修行功法。

可惜這功法並非普通的修行之法,隻有一國之主才能修煉它,況且功法的具體內容並沒有展現出來,黃玄鶴所看到的隻是一個開頭的介紹罷了。

剩下的功法內容,估計要等黃玄鶴成為一國之主後才能解鎖了。

如果單從功法的角度來說,這是一部很好的功法,相比黃玄鶴在家族中見過的所有功法,其上限更高,遠不止築基境界。

而這個世界,修仙功法作為各大修仙勢力的根基之一,被他們緊緊攥在手中,極少有流通到外界的。

這也導致了,如今的大漢仙朝階級固化嚴重,階級間的壁壘之厚更是遠超常人想象。

這一點,從青鬆黃氏自立族至今已有兩千餘年,卻依然隻是一介鄉下豪族,就可知跨越階級之難。

從這個方麵來說,這部功法作為成道之機是絲毫沒有問題的。

隻是在這個世界,想要開辟國度,成為一國之主,其難度遠遠高於打破階級壁壘。

大漢仙朝以州、郡、縣、鄉四級劃分天下。

整個大漢仙朝共分十三州,州之下立郡,郡之下又設縣,而縣則由諸多鄉組成。

自從兩萬三千多年前,漢世祖聯合諸多豪強世家成功鎮壓叛亂之後,諸多修仙家族便幾乎壟斷了修行之路。

家族中至少有一位築基戰力,把控一鄉之地,稱之為鄉豪。

青鬆黃氏便是這樣一介鄉下豪族,在大漢仙朝金字塔般的體係之中,處於最底層。

在其之上,還有著縣豪和郡望,以及世家。

而在大漢仙朝,想要成為一國之主,隻有兩個途徑。

一是選擇造反、自立為王,這是最不理智也最愚蠢的行為,對於黃玄鶴來說,隻能是雞蛋碰石頭——蛋碎人亡的下場。

第二個途徑,則是封王拜侯。

也就是由當今大漢仙朝之主——漢宏帝下旨封王或者封侯。

在大漢仙朝,唯有王侯才能有自己的封地,才能成為一國之主。

以黃玄鶴和青鬆黃氏的實力,即便現在就天下大亂、烽煙四起,這一條也基本沒有希望。

更何況,如今的大漢仙朝在明麵上,還是整體趨於穩定的。

所以,這一部功法對於他來說,堪稱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唉!!!”

一聲飽含濃烈無奈的歎氣聲,回**在空曠的靜室之中。

黃玄鶴緩緩睜開雙眼,眉頭緊鎖,眸光暗淡,嘴唇微微抿著,肩膀也漸漸耷拉下去,整個人更是直接向後傾倒,躺在了冰涼的地麵上。

期待有多高,失望就有多大!

這句話所形容的,便是黃玄鶴如今的狀態。

他此時的心情如同瀑布一樣,從高處流泄而下,此刻的他感到無比失落,心中仿佛缺了一塊,空落落的。

他本以為這‘玉璽’是一個三階法寶,一個與神魂方麵有關的法寶,可事實卻是,它隻是一篇僅有開頭的修行功法,一篇堪稱雞肋的功法。

這讓他想要憑借這‘玉璽’治好的美夢破碎,也將他對於以後美好生活的幻想擊碎。

這讓他很難受,也很迷茫!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做,才能改變自己和家族的命運!

難不成真的隻能祈求老天,讓他保佑黃家,在五年之內誕生新的築基修士嗎?或者在五年之內,能治好他的父親——青鬆黃氏族長黃驚羽的神魂之傷?

還是說,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家族破滅的場景發生,而無能為力?

一陣失落和憂鬱過後,一股無名怒火又充斥了黃玄鶴整個胸腔。

嘭!

一聲悶響從他的拳麵和靜室地麵接觸之地傳來,在空曠靜室中形成回音。

靜室中鋪設的石材很堅硬,即便是一階下品法術打在上麵,也隻能讓它產生裂紋,而無法破碎。

可此刻,這堅硬石材,在黃玄鶴的一拳之下,卻依然裂開了些許裂紋。

這一拳,他沒有用法力覆蓋拳頭,僅僅憑借肉體與修築靜室的堅固石材進行碰撞。

自然,他的拳頭出血了,表麵的皮膚也劃破了,受傷處夾雜著些許細小顆粒,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可這些痛感,卻依然無法喚醒此時的黃玄鶴,他正深深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之中。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啊!!!

老天為什麽如此偏心,重生一世,卻依然不肯讓他好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