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剛才問我什麽？
“高小希。”
“你姓高啊。”
高峰的心髒被狠狠刺了一下。
路顏快步迎了上來，小聲道：“高先生，您先跟小希去周總辦公室吧，這裏不太方便。”
情緒複雜的高峰這才發現，因為小希的哭嚎，辦公區的職員們都投來了震驚的目光。
她們聽到了什麽？周總女兒的爸爸是這個男人？這可是足以震動公司的大新聞！
……
“讓你走你就走，你混蛋！”
周嘉薏用力咬唇，將桌上文件夾用力推到地下，就連桌上擺著的相框也扔了，相框翻轉兩圈，正麵朝上。
相片中，是穿著高中校服麵孔稚嫩的高峰，旁邊坐著甜甜笑著的周嘉薏，此時周嘉薏思緒紛飛，周嘉薏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高一。
學校組織郊外踏青，她不小心失足掉入湖中，是高峰舍命將她救了上來，二人從此結緣，相識相戀相愛。
“哢嗒”
門被推開。
周嘉薏麵色不悅：“誰讓你進來的。”
話剛說完，周嘉薏看到女兒小希被高峰抱在懷裏，下意識將相框藏在身後。
一時間。
場麵陷入了詭異的寂靜，氣氛沉悶壓抑。
路顏硬著頭皮解釋道：“周總，小希認出了高先生，在外麵哭著喊著不讓他走，同事們都在看，我隻能讓他們先進來。”
“出去。”
“啊？”
路顏小心翼翼道：“可周總，同事們肯定還在關注這裏，高先生出去的話……”
“你出去。”
“……”路顏無語。
等到秘書離開。
周嘉薏溫柔道：“小希，過來媽媽這裏，今天在幼兒園乖不乖，麻麻晚上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呀。”
“麻麻，他是爸爸。”
小希大眼睛雖然掛著淚珠，卻明亮亮的。
周嘉譯沒說話，冷冷掃了一眼高峰。
高峰心領神會，輕輕捏了捏小丫頭的臉，有些不舍道：“小希，乖，去你麻麻那裏。”
“爸爸你是不是走？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跟麻麻，小希會乖乖聽話的，再也不挑食了，麻麻說過，等小希長大你就會回來，麻麻從不騙人的。”
小希緊緊抱著高峰脖子不肯撒手，聲音帶著哭腔，一串串淚珠嘩啦啦掉。
周嘉薏有些頭疼，她從未設想過的場景出現了。
過去幾年，她並沒有對女兒隱瞞高峰的存在，反倒向女兒講述高峰是多麽的優秀，講述他們二人間的小甜蜜。
而死亡對於孩子是難以理解的事，也過於殘忍，所以每當小希問爸爸在哪裏時，周嘉薏就會用善意的謊言，來填充女兒人生中關於父親的缺失部分。
“你爸爸呢，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忙，等你長大了他就會回來，到時候我們和爸爸就能永遠生活在一起啦。”
……
曾經說過的話曆曆在耳，周嘉薏本以為等到女兒長大了，哪怕知道父親英年早逝也會明白她這個當媽的良苦用心。
可萬萬沒想到，高峰沒死，他回來了……
所以周嘉薏此刻不知怎麽向女兒解釋，一向立誌做好媽媽的她，第一次有了慌亂。
“小希，你麻麻沒騙你，爸爸不會走的。”
高峰抱著小希，越看越喜歡，但也有些不知所措，畢竟他是第一次當爹，完全沒有經驗。
“那爸爸會跟小希一塊住嗎……”
小希一邊抽噎，一邊可憐巴巴的揚起小臉看著高峰。
“這恐怕……”
高峰啞口無言，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下意識看向周嘉薏。
周嘉薏粉拳握緊，眸中寒意更甚，她明白高峰的意思，想讓她這個做母親的來開口扼殺女兒的夢。
好人你做，讓我做壞人，這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周嘉薏就像沒看到一樣，抿緊紅唇不說話。
“爸爸……”
小希弱弱捏住高峰衣角，小心翼翼道：“你跟麻麻是不是在吵架，是不是要離婚。”
沒結婚哪來的離婚，而且，這些詞都是誰教給女兒的？
周嘉薏擠出笑容道：“小希，離婚是什麽意思，媽媽聽不懂哦。”
“幼兒園的小朋友說，他爸爸媽媽要離婚了，以後再也不能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出去玩了。”
小希抽噎道：“你們是不是也要離婚了。”
周嘉薏連忙道：“沒有沒有，爸爸媽媽感情好著呢。”
“真的？”
“……”
周嘉薏沉默了。
小希像是得到了答案，小嘴漸漸撅起，低聲抽泣，傷心情緒溢於言表。
對於任何母親來說，孩子都是絕對的軟肋，看到女兒傷心，簡直就是天塌了。
周嘉薏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某個重要決定，認真道：“當然是真的，媽媽什麽時候騙過你，你爸爸以後跟我們一塊住。”
“爸爸，是嗎？”小希大眼睛閃閃發亮。
高峰不明白周嘉薏這是什麽意思，明明不久前還讓他再也不要出現，現在居然說要一起住。
現在答應了，以後做不到，女兒不是更傷心，可周嘉薏既然這麽說了，他也隻能點點頭。
“好耶！”
小希抱著高峰的臉就一陣親，然後伸出小手，萌萌道：“麻麻，抱抱，親親。”
周嘉薏連忙跑過去。
等女兒親過後，周嘉薏柔聲道：“小希，你先出去找路顏阿姨玩一會，我跟你爸爸有很重要的事要談，等談完我們就回家。”
“嗯嗯嗯！”
小丫頭邁著開心的步伐走了。
隨著門關上，周嘉薏臉上那如沐春風的笑容一點點收斂，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黑咖啡的苦與澀讓周嘉薏很快冷靜下來，她斜倚著辦公桌，雙手抱胸淡淡開口：
“高峰，小希是你女兒。”
“我知道。”
“還有什麽要說的。”
“對不起。”
高峰麵色誠懇：“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不會得到你原諒，但請你相信，當年我是被綁到了泰山，我……”
“打住。”
周嘉薏平靜道：“我還是那句話，你這五年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我不在乎，我現在隻在乎小希，隻想給她快樂且平凡的童年，能聽懂嗎？”
快樂，且平凡，簡單五個字，像是一座巨山壓在高峰的肩上，讓他口中所有話煙消雲散。
“明白。”
“那我們結婚，為了孩子。”
“咚！”
高峰呼吸急促，激動道：“好的嘉薏，我一定會用後半輩子給你跟女兒幸福。”
“可能我沒說清楚。”
周嘉薏一字一句道：“是讓女兒以為，我們結婚。”
“什麽意思……”
“你搬進家裏，扮演父親的角色，等小希成年，你就從哪來滾哪去。”
“……”
高峰聽明白了，周嘉譯還是不肯原諒他，隻是為了孩子才妥協。
不過這對高峰而言，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無非是再追一遍周嘉薏，他會用時間來證明一切。
猶豫了下。
高峰從懷裏摸出一串糖葫蘆遞給周嘉薏：“也不知道你現在愛不愛吃了，找了好久才買到。”
周嘉薏一怔。
以前學校不讓帶零食，高峰也喜歡把糖葫蘆藏在懷裏給她驚喜，時間一長，冰糖會黏到衣服上，周嘉薏吃完後會替高峰把衣服擦幹淨，而這時高峰隻會傻傻的笑。
“不愛吃，但是可以給小希。”
周嘉薏看著說道。
……
作為秘書兼司機的路顏，開車載著一家三口離開公司，前往市中心的房子。
看著周嘉薏手裏的糖葫蘆小希不斷抗拒搖頭：“麻麻，我不愛吃糖葫蘆，太酸了，丟掉丟掉。”
“浪費是可恥的。”
周嘉薏說完，張嘴咬下一顆糖葫蘆，酸甜兩種口味在口腔中炸開，一雙桃花眸愜意的眯起。
“……”高峰。
周嘉薏這傲嬌的性子是一點沒變啊，似是察覺到被某人視線注視，周嘉薏不由蹙眉道：“看什麽。”
“看你有點怪。”
“爸爸，麻麻哪裏怪了。”
“怪好看的。”
“……”
前排開車的路顏繃不住笑出了聲。
這都多少年前的土味情話了，高峰你不會撩就別硬撩，老板才不吃這套呢。
“很好笑嗎？”周嘉薏麵無表情問道。
完蛋。
老板生氣了……
路顏瞬間板起臉，表情嚴肅的直視前方。
公司離家並不遠。
晚上六點鍾，車子停到一棟二層小別墅門口。
下車後，周嘉薏伸出手：“車鑰匙，自己想辦法回家，周一找財務報銷。”
打車？
還是走到小區門口坐地鐵？
高峰心頭暖暖的：“嘉薏，其實不用這麽維護我，這樣會顯得你很小心眼，對你影響不好。”
“路顏每月工資稅後兩萬，她暗裏怎樣想無所謂，但她不能當著我跟小希的麵笑話你，哪怕並非惡意。”
周嘉薏平靜道：“你是我女兒的父親，而我是她老板。”
高峰沉思，的確是這個道理，嘉薏好颯好美，愛了愛了。
“當然，我也確實小心眼，難道我不好看？”
“……”
有一說一，十八歲的周嘉薏純真可愛，二十三歲的周嘉薏成熟優雅，但不論哪個年紀，說一句大美人都不為過。
進入別墅內部。
裝修是歐式裝修，帶圖案的壁紙、地毯、窗簾以及古典裝飾畫等，都讓人眼前一亮。
“爸爸，快跟我來，我帶你參觀一下家裏。”
小希拉著高峰的手，開心的在屋子裏跑來跑去。
房子明顯改造過，除了基本的廚房餐廳客廳衛生間，一樓還有鋼琴房、書房、健身房，一間客臥，以及角落的一間保姆房。
而二樓隻有兩間主臥。
推開第一間主臥門，高峰表情呆滯。
**是亂扔的衣服，裏麵還有幾件十分性感內衣，桌上擺著電腦，旁邊是繪畫板。
地麵是一堆亂寫亂畫的A4紙，雜亂到完全無從下腳。
“這是你媽媽的房間？”
高峰陷入茫然，周嘉薏這五年究竟經曆了什麽，她明明很愛幹淨的。
“這是小姨房間，我跟麻麻住隔壁。”
“難怪。”高峰想起來了。
周嘉薏有個雙胞胎妹妹，似乎是叫周嘉佳，但他從沒見過。
因為周嘉佳成績很一般，被父母送去了國外讀書。
高峰後知後覺道：“她也住這裏？”
“嗯呐，但小姨出國了。”
小希又打開隔壁房間門，幹淨整潔香氣四溢，床單被套印著粉色小熊圖案，與剛才的房間形成鮮明對比。
小丫頭在**打滾，大眼睛撲閃撲閃，十分期待道：“爸爸，晚上可以摟著小希一起睡嗎。”
“我是可以，就怕你媽媽不願意，要不……你去問問？”
“麻麻，爸爸要跟我們一起睡，可以嘛。”小希突然開心喊道。
高峰心中突然升起不妙的感覺，身體僵硬的轉過身，果然看到周嘉薏站在門邊，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周嘉薏淡淡道：“高峰，下次這種事你可以自己問，不要利用女兒，我去做飯了。”
高峰吐血，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小希絕對是黑心棉！
他追了出去：“嘉薏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從二樓追到廚房。
不論高峰怎麽解釋，周嘉薏都不開口。
“砰！”
周嘉薏手握菜刀，狠狠剁在菜板上，高峰瞬間住嘴了。
“你剛才讓小希問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