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苗山十八寨
死者命宮留星紋,是最能證明死者是橫死的標準。
阿婆興許是看出了我的發現,說:“外史確實是橫死,但我們並無法知道是怎麽死的,聽說你問屍厲害,所以求你幫助。”
外史,是寨子中的一個特別的職務,主要負責在外麵對蠱相關事物的引導,避免寨子遭誅伐。
我著重看了看屍體的死人相。
從死人相去看,出了命宮可見的凶兆之外,並沒有其它的發現,可以斷定如果是被人加害導致橫死,絕對不是身邊的人害的,因為如果是身邊人陷害,有關親人的相宮會呈現出相關的征兆。
寨子裏的人特意讓我來問屍,想必懷疑死者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他人針對性加害。
作為這個喪葬的喪葬先生,如果死者是被他人害死,我有必要去找出凶手,但至於對付凶手等等,這就不歸我管了。
現在從死人相無法看出是什麽人所害,所以我決定引魂,從死人的鬼魂方麵下手。
可在我引魂時卻發現,死者的鬼魂根本不存在。
阿婆貌似才知道我在做引魂,說:“我們在接觸外史的屍體時,她的鬼魂就消失了,如果你想通過鬼魂來做問,行不通。”
寨子裏的人是道門中人,雖然是養蠱為主,但未必不懂得鬼事,有想辦法問鬼也在情理之中。
阿婆看我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略顯失望搖頭,簡單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房間,讓我自己查看。
她多半是覺得我沒有能力,我確實也沒能發現什麽特別之處,別人感到失望在所難免。
我看了屍體約莫十分鍾,期間沒有接觸屍體,我在想許蓧的師父在死前留下遺囑讓我給她做喪葬,定然是知道自己會死,會讓她死亡的人,想必是認識的,認識卻不說,顯然是不想別人知道,如果我現在追查下去,就會違背死人的意願。
簡單思考後,我離開了祖祠。
阿保多半是看出我什麽都沒查到,話裏有話的說:“看不出端倪也不奇怪,畢竟我阿爸他們也看不出,不是說你是喪葬先生,就比別人厲害。”
我沒有搭理他。
這家夥從表麵看起來是個陽剛十足的男人,私底下卻是一個醋壇子,小家子氣。
回到蒙姝的家。
徐誌友問:“這麽快回來,是否有什麽新發現?”
王風鈴在一旁說:“這麽快回來,肯定什麽都沒發現。”
這女流氓還是一如既往喜歡跟我作對。
我確實沒有別的發現,所以沒有否認。
接下來的日子裏,寨子裏的人沒再讓我去看屍體,喪葬的事宜在緊鑼密鼓的布置著。
寨子裏的喪葬風俗和外麵有很大的出入,從死人第一天死亡當天算,是十天後才會出葬,聽許蓧說,之所以會有這麽長的喪事事件,是因為蠱師要和他們的蠱告別,給蠱蟲回來告別的時間。
當天下午,寨子裏陸陸續續來了別的道門的人,其中讓我驚奇的是,賀渠居然有過來,不過他的徒弟陳武並不在。
賀渠多半也知道場合不允許,所以沒有表現出來跟我有什麽恩怨,但他偶爾看向我的時間,表情十分的耐人尋味,就像是在說要對我做點什麽一樣。
當天晚上,寨子出了一件事。
早上我遇到過的那個大塊頭出寨後沒有回來,寨子裏的人外出尋找,晚上十一點左右,大塊頭的屍體被人抬了回來。
大塊頭死得很慘,壯碩的身體幾乎成了一副骨架。
大塊頭的阿爸哭得很厲害,撕心裂肺的說著是被敵寨的人害的,要去報仇之類的話語,後來被人打暈帶回了家,這件事被壓了下來,我們作為外人根本無法去接觸這件事。
龍嬌嬌問許蓧:“敵寨是什麽意思?”
許蓧說:“苗山十八寨,每一個寨子都是個獨立的部落,平日裏競爭關係為多,所以彼此是敵對寨子,大然的情況,應該就是敵寨的人害的。”
大然,是大塊頭的外號。
徐誌友說:“我們所在的寨子叫‘沿’,據我所知,這些年與沿寨矛盾激化最深的,是五公裏外的同寨,也是最接近彼此的敵寨,若真是敵寨加害,同寨的嫌疑最大。”
說著,徐誌友問許蓧:“據我所知,紅白事期間十八寨不得互擾,我剛才看寨子裏大多人的意思,不知道這個規矩是不是被破了?”
許蓧點了點頭說:“兩年前同寨的祭司喪葬的期間,我們寨子剛好有喜事,他們以為是我們故意為難,於是帶人攻來,那一次後,白事和紅事期間,反倒成為了彼此攻擊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
同寨的人打上了門來,說是寨子裏死了兩個人,是被沿寨的人害死的,兩方的人在寨子外對峙上了。
我們不是寨子裏的人,這種事無法參與。
但都想湊熱鬧,於是就往寨子大門的方向靠去。
我不是十分好熱鬧的人,所以就沒有去,在門前悠哉悠哉的曬著太陽。
寨子之間的矛盾,不是我一個外人能管的,該幹嘛就幹嘛。
我正曬著太陽,忽然我身邊靠來一股微涼的風,風沒有從我身體吹過,反而是突然停下了一樣,而且就停在了我的身側,保持著一股微涼的氣息。
我緊了緊眉頭,隨後鬆開。
我知道自己身邊來了一個鬼,不過對方沒有惡意,否則就不會停下來了,而且從氣息上去看,對方並不是一個十分恐怖的鬼。
我沒有選擇開眼,也沒想著和對方攀談,當做不知道一樣曬著太陽。
不一會兒,一個男人像是找什麽一樣,火急火燎的過來,然後在我麵前停下。
我睜眼看向男人,正是大然的阿爸。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往我身側一瞥,說了一句當地的語言,緊接著就離開了。
他離開後,我身邊的微涼感也隨之離去。
我猶豫了一下,開了眼。
放眼朝大然阿爸的方向看去。
果然,他的身後飄著的正是大然!
大然正開心的朝我揮手,像是小孩子和朋友告別一樣。
他昨天才慘死,今天為什麽會這麽開心。
難道他真是呆呆傻傻,不知道死亡是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