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中正和蔣誌清

戴春風的弟弟戴春榜在縣城一家店鋪當夥計,為了及時掌握時局變化,戴春風讓弟弟隨時往家中捎報紙,他本人也隔三岔五去縣城辦事、購物,乘機瀏覽各種報紙,並向南來北往的旅客打探消息。

1926年春季的一天,戴春風從戴春榜拿回的報紙中,看到了蔣中正的照片,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報上經常提到的廣州政府的蔣中正,竟是他在上海交易所認識的蔣誌清!盡管報紙的印刷有些模糊不清,但他斷定這個人就是蔣誌清。時隔五年,蔣誌清的模樣幾乎沒有改變。

“難怪當初就覺得他與眾不同,說不定他就是那個獨步天下之人。”

戴春風喃喃自語,戴春榜趕緊湊過來問怎麽回事,戴春風說:

“在上海認識的一位先生,也是浙江人,如今在廣州政府已經成了一位大人物。”

“你何不去投奔他,謀個差事?”

“我記得他,他未必還記得我。”

即便如此,這個消息仍然讓戴春風激動不已。蟄居家中一年多時間裏,中國政局的瞬息萬變,對戴春風來說既目不暇接,又困惑迷惘。

北方的北洋政府,自齊盧之戰爆發,奉係張作霖率17萬大軍入關,雖對江浙戰場鞭長莫及,卻直接導致第二次直奉戰爭的爆發。又因直係將領馮玉祥暗通奉係,戰場倒戈,回師北京囚禁總統曹錕,與奉張聯皖製直,北京政府瞬間易主,無軍事實力的皖係段祺瑞被推出做了臨時執政,實權掌控在實力強大的奉係手中。

馮玉祥心有不甘,於1925年末密約奉係將領郭鬆齡倒奉,致使奉係張作霖聯合直係吳佩孚,將馮玉祥逐出北京,敗退西北,北京政權再度落入奉、直兩係之手。

江浙一帶仍在局部經受著戰火的荼毒。由於奉係勢力已擴張到長江流域,浙江督辦孫傳芳不宣而戰,將奉軍及其直魯軍趕往徐州以北,隨即成立閩浙蘇皖贛五省聯軍,一時稱霸東南。

南方的革命政府則在1925年3月孫中山逝世後,出現了動**重組的局麵。7月1日廣州國民政府成立,旋即發生了國府委員、財政部長廖仲愷遇刺,國府常委、外交部長胡漢民出走,國府委員、軍事部長許崇智逃往上海的變故。

蔣中正則由黃埔軍校校長,升任廣州衛戍司令、黨軍第一軍軍長,並在1926年春升任軍事委員會主席,逐步進入國民黨高層領導集團。

盡管戴春風對廣州國民政府的情況知之甚少,對蔣中正的任職情況也不甚了了,然而隨著時局的發展,廣州政府越來越多的信息,使他漸漸從混亂的時局中捋出頭緒,意識到廣州的革命政府完全不同於北京的軍閥政府,已有了南下廣州的打算。如今看到蔣誌清的照片,心裏更是生出一種親切之感。

戴春風自幼相信命相,對算命師、占卜師的話深信不疑,縱使他至今未見“雙鳳朝陽格”命相中的大富大貴,也沒見“遇雷雨”的上上簽兌現;縱使“雷雨”遇到不少,卻年近三十仍為“池中物”,但他仍然相信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

偶遇蔣誌清,就在這個定數之中!

對超自然力量的迷信,是與社會環境分不開的,這在當時比較普遍,隻是迷信程度各有不同。人們迷信其昭示的大吉大利、大富大貴,卻也不會等著天上掉餡餅,正如戴春風。

幾天後戴春風去縣城辦事,又從朋友那裏打聽到一些昔日文溪高小同窗的情況:原任小學教師的毛人鳳,早已南下廣州報考黃埔軍校;在衢州師範教書的薑超嶽,也已放棄那份不錯的工作隻身南下;就連在日本留學的周念行也去了廣州!想到好友胡宗南早已成為黃埔軍校資格最老的學生,戴春風再也坐不住了。

4月中旬,戴春風到縣城聯係銷售毛竹、春筍事宜,準備趁機找朋友借錢籌措盤纏,並打聽南下廣州路線等。當天辦完事已近黃昏,他像往常一樣住進了距文溪河碼頭不遠的悅來客棧。

悅來客棧是一幢二層木質結構的樓房,前廳是旅客吃飯喝茶聊天打牌的場所,後廳與二樓是客房。這個供旅客休閑娛樂的前廳,就成為南來北往的客人談天說地的地方。由於靠近文溪河碼頭,往來客人大多是走南闖北的鄉紳、商賈乃至在軍隊、政府裏做事的人物,無意間就將天南海北的各類新鮮事,在這裏進行了翻炒、傳播,這也是戴春風每次到縣城都下榻此處的原因。

這次,戴春風在這裏遇到了一位遠道而來的神秘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