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拜師
初秋之霧不易散,細雨濛濛欲濕衣。
薛芷正緩步朝著他的茅草屋走去,打算進入那個不算溫暖,卻還算溫馨的家裏躲一下雨。
走了幾步後,他又忽然停下,稚氣的小臉有些不悅,眉梢微挑,說:
“你好。”
周圍有些安靜,雨點還在朦朧朧的,如霧一般,讓人看不清身前無比,自然也看不清身後五米。
然而,身後恰五米的地方,卻忽的傳來了小姑娘脆生生的一聲嬌笑聲,說:
“師父好聽力,這也能知道我跟著,我這一門輕功踏雪無痕,可是再無第二人能習得。”
薛芷回頭,發現身後確實是方才在樹上觀察自己與人交手的女子蘇合香。
她用白色絲巾綁了發,頭頂一個木簪,一身略粉偏紅的衣裳,看起來很幹淨,衣袖處卻洗的有些發白。
蘇合香的眼睛很亮,眼珠漆黑,一看見薛芷便是直勾勾地盯著,仿佛帶著貓咪捕獵時生有的好奇與專注。
“我不是你師父。”
薛芷目光平遠,眼神雖也是直勾勾地盯著蘇合香看,蘇合香卻是覺得薛芷的目光從來不在她身上,甚至不在這世間之物上,而在另一個縹緲無蹤的地方。
蘇合香不喜歡這樣的眼神。
她上前幾步,把臉湊近到薛芷的眼前,說:“你看我。”
薛芷從小就和師父薛丹一起生活,別說平生不近女色了,他基本是除了母蚊子就沒見過多少異性,加之蘇合香又是清純可愛的女子,這一靠近,異香撲鼻,便讓薛芷有些臉紅,說話都有些木訥起來:
“我...我在看你。”
蘇合香也沒想到眼前的少年會忽的露出這一分羞怯的表情,以至於她早已經背好的一係列拜師流程台詞已然全數忘記,此時也呆愣在了原地。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呼吸都仿佛急促了一秒。
薛芷此時看著蘇合香精致的麵孔,心裏忽的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他總覺得,這個妹妹,我是見過的。
正在思索在哪裏見過蘇合香時,茅草屋邊一聲淒厲的貓叫聲響起,薛芷才回過神來,轉身回頭,滿臉通紅,開始走向那隻年老的橘貓。
蘇合香也從那種奇異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一時之間腦袋有些暈乎乎的,連帶著周圍的綠草茵茵,叢林起圍的靜修美景,都變得有些模糊了起來,世界上隻剩下那個背著木匣的少年一般。
蘇合香想起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心裏不住地對自己說:蘇合香啊蘇合香,你要明白你來拜師,所圖為何,切莫沉迷景色。
想到這裏,蘇合香快步走上前去,穿過濃霧,便看見了茅草屋前,少年手裏捏著幹化的雞腿肉,細細揉搓給老貓的模樣。
橘貓已經很老了,看起來有二十年的樣子,已是命不久矣。
貓的壽命不長,最多二十年,便已如同人類的百歲老人,風中殘燭,難以自養。
加上方才老貓叫聲浩亮,蘇合香已然明白,老貓這是已經回光返照了。
老貓很通人性,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已然不願進食,隻是用有些無力的貓爪撓著薛芷的手,讓薛芷再摸摸它的小腦袋。
薛芷的眼神很平靜,淚水卻一滴一滴地落下,落在了老貓的腦袋上,老貓最後用腦袋蹭著薛芷的手,也留下了眼淚。
貓通常不會流淚的,但它還是流淚了。
就像是薛芷其實是不會流淚的,但他還是流淚了一樣。
蘇合香上前去,摸了摸老橘貓的腦袋,老橘貓也蹭了蹭她的手,這倒是讓蘇合香有些意外,放下了一直背著的包裹,騰出手來同樣撫摸了幾下老橘貓的腦袋。
埋好了老橘貓,立了一個小小的墳,蘇合香也摒棄了自己來之前想好的一切拜師手段,直說道:
“我背負血海深仇,希望能拜您為師,希望您能教我武功。”
說著,蘇合香直接對薛芷拱手作揖,腰彎下後就不動了。
薛芷微微一愣,說:
“為什麽要拜我為師?”
“我遇不到其他的兵器譜排名前的高手。遇到的也嫌棄我是個十六歲的孩子,還是個女孩,已經不適合學武,所以均不收我。”
蘇合香說了一句後,又覺得還說得不夠妥帖,接著補了一句,說:
“而且,你還是百曉生排天下兵器譜以來,第一個在劍譜和刀譜上都同排第三的人,我覺得你很強。”
薛芷搖頭,說:
“我的意思是,不用拜我為師,我也可以教你武功。我師父說,師父師父,亦師亦父,我不是你爸爸,也不想當你爸爸,想學武功,我可以教你。”
蘇合香:.....
蘇合香雖然對薛芷的說辭略有些無語,但好歹聽到薛芷願意教自己武功了,故而不滿全數拋諸腦後。
然而薛芷卻忽地話鋒一轉,說:
“但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蘇合香忽地想起以前遇到的一個變態,上來就要和她雙修,嚇得她連滾帶爬,幸好自小家傳輕功學得不錯,才僥幸逃脫。
如今聽到薛芷的話語,自然是心下一緊,手已經悄悄摸向身後匕首。
“我要你助我修行。”薛芷在給老橘貓的墳前放了幾條小魚幹後,站起身來,對蘇合香道。
“助你修行?”蘇合香冷笑,手已然抓緊了身後腰帶中藏著的匕首,繼續說:“哦?那不知是何種修行啊?需不需要我替你沐浴更衣啊?”
薛芷的眼睛還是很平靜,說:
“師父說,我的劍裏沒有感情,所以還做不了天下第一,他說我要經曆世間一切苦,嚐遍七情六欲,熬過人生八苦,才能練就天下第一的劍法——無我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