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在離清華附中不遠的一家酒店裏，季月琴正請彩虹吃大餐。三個人的餐桌上有十幾個高檔的菜肴。彩虹看到又有菜端上來，就說：“阿姨點菜多了，吃不了，多浪費呀。”

季月琴說：“沒有事，吃不了，嚐一口，看看也是享受嘛。今天是彩虹和大發升中學的日子，這個日子一輩子隻有一次。還是彩虹和大發又分到了一個班裏的日子，這日子更是不能忘記的。所以一定要吃好，玩好，永遠保存在記憶裏。”她說著，又給彩虹挾了一些菜，並催促大發說話：“不要光顧自己吃，有點禮貌好不好呢？”

大發聽了他媽這話，就給彩虹挾菜。

季月琴說：“大發，你就沒有什麽話，給彩虹說嗎？”

大發這才想起了他媽教他要給彩虹說的話。他說：“彩虹，你是天底下最棒的，我崇拜你。”

季月琴發現兒子丟了最棒的後邊姑娘兩個字，笑了笑，隻好這樣了。

哄著彩虹吃完飯以後，季月琴又拉著彩虹和大發到景區裏去遊玩。她對彩虹說：“明天就上課了，今天一定要放鬆放鬆，才能以最佳的精神狀態，開始中學裏的學習。”

晚上，孔玉愛離開老師家裏以後，老夫人和老先生又在一起商量彩虹的事。

老夫人對老先生說：“我到這個家裏幾十年了，還沒有哪一回像今天這樣，讓我感到難以忍耐。曉嵐生彩虹後，醫生告知曉嵐不能再生育了，我痛苦過，擔憂過，但我們討論以後，看開了，決定了，就沒有事了。那是我們能夠做主，能夠左右了的事。可這回遇到的事，由不得我們，我們做不了主啊！”

老先生聽夫人說了這一番話，對夫人說：“說得沒有錯，是這樣。因為彩虹年齡尚小，我們不能挑明了給她說這事。但我分析，彩虹和大發之間應該沒有什麽事，所以不要想得那樣凶險。要相信彩虹，千萬不要總往壞處想，自己嚇唬自己。”

“我什麽時候，找彩虹談合適呢？”

“不著急，等個雙休日，把彩虹接到這邊來，給她說。”

“要等這樣長的時間呀，我心裏著急得很呢。”

“急有什麽用，現在又不是彩虹就要嫁到季月琴他們家裏去了。”

“真有一天彩虹非要嫁大發，我們就要彩虹與劉家斷絕關係。”老夫人說。

孔玉愛在回家的路上心神不寧。她知道老師家裏遇到了最棘手的事，不知道老師商量的是什麽辦法，將怎樣做彩虹的工作。老師沒有給她說，自有不給她說的道理，她相信老師們的處事能力。可她也替老師們擔心，著急。她一直在想，她能做什麽呢？她沒有想出來自己能做什麽。她意識到在這個事情上，她不能隨便說話，她必須保持沉默。老師們需要告訴她的時候，自會告訴她。老師們需要她做什麽的時候，自會給她說的。

楊桂淑、趙玉華和白文俠，在孔玉愛之前，回到了筒子樓家裏。她們見孔玉愛這時候回來了，都有些奇怪，問她今天怎麽回來這樣早。

孔玉愛找了個借口說：“今天兩位老師出去串門了，所以我回來得早。”

眼尖的白文俠，還是看出孔玉愛心裏有事。她直爽地說：“大嫂說得不對吧，是心裏有什麽事嗎？瞧您的容顏裏，像是心裏不展呢。”

孔玉愛打一把白文俠說：“盡胡說些什麽呀，我能有什麽心裏不展的，我的心裏可展著啦。現在不是學習的時間嗎，怎麽還沒有學習呢？”孔玉愛通過催促她們學習，遮了過去，和她們一起看書學習起來。

這個時候，季月琴正在家裏給任俊傑說著她做的大事，她說她把彩虹和大發又弄到一個班裏了，還請彩虹和他們一起吃了大餐，遊玩了一番。

季月琴得意地說：“彩虹很聽我的話，和大發很親近。已經有戀情的苗頭了。我估計中學階段就可以把這大事做成了。”

任俊傑聽了以後提醒說：“別想得那樣美，彩虹家裏的人對我們有看法，難道你不知道嗎？”

季月琴惡狠狠地說：“我知道，可彩虹愛誰和誰結婚，他們管不著。我要好好地氣一氣彩虹家裏的那些個王八蛋。今天在學校裏，我就看出來了，兩個老東西一看大發和彩虹又是一個班，就心裏不高興。可他們說不出口不高興，隻能說難得。我想請他們一起坐坐，吃個飯。他們不給我麵子，走了。但彩虹不管他們那一套，不但跟我和大發一起吃了飯，還一起遊玩了呢。我要氣死那兩個老東西。到大發和彩虹結婚的時候，那兩個老東西肯定早死了。”

任俊傑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堅定地說：“我不願意那樣得到華興的財產，那樣會讓人說我是靠兒子搞對象發的財。以我公司現在的發展勢頭，有七頭八年就可超過華興。我的理想是，我一定要收購了華興。不過，我也想好了，支持你的算計，如果真能叫大發娶了彩虹，氣氣他們家的人，也是一件快慰的事情。”

老夫人終於等到了這周的周末。她叫孔玉愛把彩虹接到了他們家裏。

在這之前，老夫人打電話給郭曉嵐說，以後每周末由她接彩虹回他們這裏住，他們需要彩虹調節生活，他們也負責檢查和督促彩虹的學習，曉嵐和幼誠可以專注公司裏的工作，周六周日可以過來看彩虹。郭曉嵐說好。

為了迎接彩虹，老夫人幾天前就開始準備了。她買了好多彩虹喜歡吃的東西。當然，孔玉愛的工作做得最精細。她反複多次收拾了彩虹的房間，洗刷了彩虹的用具等，生怕有哪一點做得不夠好。

老先生看了老夫人和孔玉愛反複做的那些事，給老夫人發牢騷說：“這是幹什麽嘛，是要教育孩子，還是要把孩子當神供，使孩子成為社會的累贅呢？”

老夫人手裏忙著，頭都不抬地說：“你不出力做工作，最好閉上嘴。”

老先生隻好什麽話也不說了，任憑她們反反複複，沒完沒了地折騰。

這天，孔玉愛把彩虹接到樓下，老夫人就把彩虹非常疼愛地抱住了。老夫人說她很想很想孫女，過了一周就像過了一年似的。

彩虹對奶奶的過分疼愛有些意外，說她也很想奶奶，但沒有感到像過了一年似的。

老夫人動情地說：“是我老了，是彩虹長大了，所以有這樣大的差別呀。”

彩虹看著奶奶眼睛裏的淚水，相信奶奶真是想她想得很厲害，也用勁地抱了抱奶奶。

老夫人把彩虹迎進家裏，就拿出準備的各種小吃叫彩虹吃。孔玉愛打開了幾罐飲料讓彩虹想喝哪個，喝哪個。老先生坐在旁邊看著，既覺得過分，又覺得好笑。老夫人慈愛地問彩虹：“晚上吃飯最想吃什麽？”

彩虹無所謂地說：“吃什麽都行。”

老夫人要彩虹說一種，她說她準備了好多種，看看她準備的裏邊有沒有。彩虹隨便說了一個。老夫人高興地說：“這個有，我準備了。自你孔阿姨來了以後，家裏都是你孔阿姨做飯。今天我要親自下廚，為彩虹露一手，讓彩虹嚐嚐奶奶的手藝還是不是原來的味道。”她說完，就去了廚房。

在老夫人去廚房後，老先生才有了和彩虹說話的機會。他問了彩虹學校裏的功課和生活等。

晚飯很豐盛，都是彩虹喜歡吃的。老夫人和孔玉愛想著法兒，哄彩虹多吃。彩虹吃了很多，很高興。

孔玉愛在彩虹吃完之後，很快地洗刷歸順了廚房，就對老夫人和彩虹說，她家裏有點事，就不陪著彩虹了，她早走一會兒。

老夫人和彩虹都叫孔玉愛快去。孔玉愛便離開了家。孔玉愛知道，晚上該是老夫人給彩虹說正事的時候了。

在孔玉愛離開後，老夫人叫彩虹上樓去彩虹的屋裏，她們到彩虹的屋裏去說話。老先生自然是留在了客廳。他在她倆進了彩虹的屋裏後，打開了電視，把聲音調低後，看了起來。

老夫人給彩虹說的第一個話題，是學習。當然，她不是一開始就學習說學習，而是像聊天似地慢慢地聊，不知不覺聊到了學習上，還是彩虹先說出學習兩個字的。這是老夫人當了幾十年教師的經驗之道，其中也有她這些天來反複思考的成果。老夫人順著彩虹的話和彩虹的思路說，使彩虹很自然地認識到了學習的重要。老夫人表揚說，這說明彩虹長大了。她們聊著天，就提高了彩虹對學習重要性的認識。老夫人語重心長地開導她說：“實際人的一生始終是要伴隨著學習走過的。特別是中學階段，是學習知識的重要階段，隻有在這個階段把該學的知識學紮實了，有了牢固的基礎，以後攻克尖端知識就有希望了。所以這個階段一定要排除雜念，把心思完全用在學習上。”如此等等。

第二個話題是自強和自尊。老夫人依然用聊天的方式，啟發彩虹說出了學習和生活上遇到的一些事。老夫人便以這些事為例，說自強，說自尊。老夫人第一次向孫女敞開了心扉，說了她小時候的成長故事。她告訴彩虹，她小時候很要強，不相信女孩子就比男孩子差，她處處要求自己超過男孩子，遇到難題時，她不急於問別人，總是自己下功夫攻克，實在攻克不了時，才問別人。由於她自強，同學們不敢小看她，欺負她，她一直在同學中有很高的威望。

老夫人說的第三個話題是女孩子的事。她通過詢問彩虹的生活起居，告訴彩虹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樣，要注意身體方麵出現的特殊情況，有了什麽特殊的不適，要及時給奶奶說，奶奶知道是怎麽回事，會幫助她解決。

彩虹此時已經有了初潮，所以她知道奶奶說的是什麽，隻是點頭，不說什麽。老夫人接著又說，彩虹已經進入到了人生蓬勃發展的幸福時期。一定要把這個時期掌控好。因為這個時期決定著一生的幸福。這個時期是長身體長知識的時期，必須要在身體健康成長的同時，使知識得到快速地增長。隨著身體的成長發育，會有情感上的需求和渴望。這是人生幸福的信號，要學會享受和把控它。隻有把控好，才不會影響學習，才能獲得長久終生的幸福。她還給孫女暗示了一些克服衝動、解除焦慮的辦法。

聊天式的談話進了三個多小時。老夫人覺得她把自己準備的話基本上都說了，看出孫女絕大部分都聽懂了。有些可能沒有聽懂的，不用著急，以後有的是時間，她會繼續反複和孫女聊，孫女慢慢都會懂得的，她絕不能讓季月琴的謀算得逞。她對孫女說，這是她和孫女聊天聊得時間最長的一次，她非常高興。該睡覺了，讓孫女洗漱，洗漱，早點睡。

彩虹送奶奶下樓後，回到房間，回想了很長的時間。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奶奶對她的疼愛。她知道奶奶給她所說的話，都是關乎她健康成長的最重要的話，她一定要牢牢地記住。她感激奶奶。她要按奶奶說的去做。

第二天，劉幼誠和郭曉嵐到爸媽家裏來了。一家人先是在客廳裏坐了坐，說了一會兒話。後來，郭曉嵐就帶彩虹去了樓上彩虹的房間。劉幼誠隨父親去了書房。

老夫人便到廚房裏幫孔玉愛料理中午的飯。

郭曉嵐到彩虹的房間後，先問了問彩虹開學後的學習情況，接著就問彩虹昨天回到奶奶家裏以後，都幹了些什麽。

彩虹如實向媽媽說了回到奶奶家裏都有些什麽事。郭曉嵐聽說奶奶和彩虹聊天聊了三個多小時，就要她說說具體都說了些什麽。彩虹把奶奶跟她聊的內容幾乎都說了。

郭曉嵐聽後，明白了她媽的良苦用心。她媽說要把彩虹的學習管起來，真還管起來了。

她於是隨意地問著彩虹學校的情況，當聽說大發和彩虹又是同班的時候，非常地吃驚。這時，她才明白了她媽和彩虹聊天的更深層次的用意。她注意到，她媽在和彩虹的聊天中，沒有提到大發以及大發的爸媽，彩虹在給她轉述的過程中，亦沒有提到大發以及大發的爸媽。她不得不佩服她媽的老辣。要是換了她，她會直接給女兒挑明的。

接下來，郭曉嵐的思想經曆了一番鬥爭。因為她想到，如果她媽在彩虹的身上失敗了，彩虹真要嫁了大發，未來的華興就要從姓劉改變成姓任了，這樣的前景，她爸媽肯定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才會這樣在彩虹的身上下功夫。她想，如果她爸媽在彩虹的身上失敗了，他們還能不在乎華興的異姓嗎？

郭曉嵐意識到，這可能是她的一個好機會。從她內心裏講，她當然不同意彩虹嫁到任俊傑他們家裏去，她對任俊傑、季月琴實在是討厭透了。她現在想的是，在彩虹沒有嫁到任家以前，如果能叫她爸媽看到這是最大的可能，她爸媽會怎麽樣呢？她覺得她爸媽會無法接受。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爸會改變原來的態度，會同意她和劉幼誠離婚，走劉幼誠另娶妻生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