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冰岩來到郭曉嵐的房間，發現房間裏沒人，就叫來喬芙蓉問怎麽回事。
喬芙蓉說，中午飯的時候還在呢。但現在確實不知郭總經理去了哪裏。
郭曉嵐回到華興投資公司，就做跟黎百度簽約的準備工作。不一會兒，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她斷定電話是冰岩打來的，沒有接。因為她還沒有想好怎麽跟冰岩說這事，她要守住她的這個大秘密。
冰岩認為郭曉嵐沒有接電話，說明郭曉嵐沒有回華興投資公司。那郭曉嵐會上哪裏去了呢？不會出事吧？冰岩一想到出事就急了，跟喬芙蓉好一陣子尋找。
後來，郭曉嵐擔心冰岩到處找她，弄出不好的風聲，才開了手機，發了個信息給冰岩說，她沒有事。冰岩這才放下心來。
晚上，郭曉嵐躺在**，回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激動起來。在慢慢平靜下來以後，她才想，自己的言行是不是有些失控，黎百度會不會笑話她呢？她仔細回想黎百度的一言一行，覺得黎百度沒有笑話她的表現。黎百度也是很激動的。
郭曉嵐多次在心裏背誦辛棄疾的名句：“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她想，她真會如此的幸運嗎？
有一個問題突然出現在郭曉嵐的腦海裏：黎百度不會已經結婚了吧？還有，她比他歲數大。這問題在她的腦子裏出現以後，她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從沸點降到了冰點。
“我白天的言行一定很失控。我怎麽能那樣呢？”
郭曉嵐的心情一會兒升到沸點，一會兒降到冰點，反反複，整整一夜未能入眠。
與郭曉嵐相反，睡在她旁邊的劉幼誠，這一夜睡得很安穩。
在新的一天還沒有降臨的時候，郭曉嵐就起了床，離開了家。她到了辦公室，坐下來等待黎百度。為了讓自己沉靜下來，好有一個平常的麵容和心態麵對黎百度，她不斷在心裏給自己做工作。
黎百度來了。看上去，他很平靜，進門叫了聲郭總經理，也沒跟郭曉嵐握手，就在郭曉嵐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了。
郭曉嵐覺得黎百度一下變得判若兩人。他這是怎麽了？是不願和她親近了，還是同她一樣，有意要做的這樣呢？她低下頭想著，從抽屜裏拿出了合同。
黎百度這時說：“郭總經理真的就這麽快，要給我投資嗎？”
郭曉嵐注意到黎百度的眼光隻看著她手裏的合同，並沒有看她，就說：“你的心情，很急切是嗎？”
黎百度頗為感慨地說：“是啊，等了兩年了，終於等到了，我的心情非常急切，就想馬上展開工作。感謝您，郭總經理！”
郭曉嵐看到黎百度在說感謝她的時候，看著她了。但她覺得，黎百度的眼光裏隻飽含著感謝，卻少了昨天那種讓她觸電的情感。她沒有生黎百度的氣，隻是心裏有些失落。她想，或許黎百度跟她一樣，是在有意掩飾自己的情感。即使黎百度不愛她，她也要支持黎百度成就他的事業。因為他的項目是華興投資公司必須要做的項目。她這樣想著，把合同放到黎百度跟前，叫他看。
黎百度看也不看合同的條款，拿起筆來就要簽字。
“你怎麽不看看，就要簽字呢？”
“不用看。郭總經理定的條款，不會有什麽問題。”
“你就不怕裏邊，有苛刻的條款嗎？”
“不怕。郭總經理怎麽會呢。”黎百度說完這句話，衝郭曉嵐笑了一下，接著說：“郭總經理您知道嗎，我曾經想，隻要誰給我錢，即使我掙了錢全歸他，我都願意。”
郭曉嵐覺得黎百度的那一笑有點孩子氣，很可愛。他說的那話，更讓她動心。她也誠懇地說：“真看上你的項目，願意幫你的人，不會動心思訛你的錢的。既是那麽相信我，就簽字吧。”
黎百度又衝郭曉嵐孩子一般地笑了一下，開始簽字。因為過於激動，他簽字的手有些顫抖。
郭曉嵐這時舒了口氣，想著該給黎百度說些什麽。
黎百度簽完了字，看看華興投資公司簽字欄裏，已經有了郭曉嵐的簽字，便站起來說：“我會用實際行動感謝郭總經理的。我走了。”他隨即轉身，匆匆地離開了郭曉嵐。
郭曉嵐看著黎百度離開自己的辦公室以後，不由渾身像散了架似的，癱坐到了椅子上。
她這時不由又回想起昨天晚上出現在她腦海裏的問題。她現在相信那個問題的實際存在了。她推測，昨天晚上黎百度也想了很多，所以今天才會是這樣的。多虧她今天穩住了自己，不然她會自討沒趣，她會在黎百度麵前丟臉的。
郭曉嵐在心裏說：“大概人都是這樣的，在真正遇到心動觸電的人時，往往彼此都已經晚了，激越和向往不過是當下的事情，過後冷靜下來，就不得不麵對現實了。人啊，人啊……！”
失落痛苦之後，郭曉嵐便又想，認識黎百度還是她有生以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和他做成了件大事。那個非常好的項目擱置了兩年，終於可以上馬了。那個項目，無論是對民眾還是對國家，都將是一個重要的貢獻。黎百度這個有才氣的年輕人，終於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了。她祝福他，願他一路順利，光耀神州。
冰岩來了。她見郭曉嵐不怎麽開心，就問：“老佛爺怎麽了？昨天不言不語地離開了酒店，可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老佛爺悶得想不開……”她說到這裏，趕快把話打住，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沒有把不吉利的話說出來，接著就說：“我們倆可不能想不開，我們倆憑什麽要想不開呢？我們的幸福日子很快就會到來的。”
郭曉嵐能給冰岩說什麽呢？別說今天和黎百度見麵不愉快，就是愉快，她也不能把還沒有把握的事告訴給冰岩。就像冰岩沒有把她和成躍山的事告訴給郭曉嵐一樣。盡管她們是好朋友，是閨蜜，也不是把什麽秘密都告訴給對方的。尤其是這種事。她們都很在乎臉麵，怕把還沒有把握的事告訴給對方，一旦不成，就覺得很丟麵子。郭曉嵐現編了個理由說：“我之所以不言不語離開酒店，是因為我感到特別悶，就離開了，要給你說，怕被人看到了，所以乘人不注意，就悄悄地走了。”
冰岩小心翼翼地問：“在酒店給老佛爺安排的房間，不取消吧？”
“不取消。”郭曉嵐說，“以後我多會兒想去，還去。隻是以後不在那裏吃飯了。”
“奴才明白了。”
接著，郭曉嵐就要冰岩抓緊成躍山的事。她說她知道成躍山哪裏不易做到，他畢竟是從農村從深山裏出來的人，他老婆又那麽漂亮。但事在人為，隻要安排的人合適妥當，有積極主動性，就不難做到，因為任何人都是會變的。
冰岩聽著郭曉嵐的囑咐，在心裏想，那人是她自己，她還不合適，不積極主動嗎？老佛爺不知道她有多麽難，她也不好給老佛爺具體地說。她對郭曉嵐對付家裏的法子，抱著很大的希望，沒有想到才幾天，郭曉嵐就變得不積極了。但她不能把自己的看法說出來，怕又惹郭曉嵐不高興，便表了表自己的決心後，離開了。
黎百度離開華興投資公司，先到了修車鋪，向圖師傅和王虎馴告訴他的好消息，感謝圖師傅、王虎馴的幫助。
圖師傅和王虎馴祝賀黎老板的成功。
黎百度要把修車鋪給了圖師傅。圖師傅堅決不要。
圖師傅發自內心地說：“這修車鋪過去姓黎，以後永遠都姓黎，我和王虎馴永遠都是黎老板手下的人。”素來憨厚的圖師傅還說了句：“黎老板不能有大事幹了，就扔了修車鋪，黎老板不能忘記自己是從這裏起飛的。”
黎百度聽了也很有感觸，他先是感謝了圖師傅，也誠懇地說：“就按圖師傅的意見辦，這修車鋪還是我的，圖師傅和王虎馴都是我天網公司的人。”
王虎馴雖然不明白黎百度幹的究竟是啥大事，但也跟著說：“黎老板幹了高科技的大事了，以後也把咱這修車鋪科技，發展發展，讓咱這修車鋪也騰飛起來。”
圖師傅臉一板，訓徒弟說：“修車鋪怎麽騰飛，還能叫汽車飛起來成為飛機嗎？咱們倆到多會都是修車的，別想著蹭黎老板的光，以後成為了不起的人。我們要老老實實地修好車，給黎老板的臉上爭光。”
黎百度若有所思地說：“王虎馴的話也沒有錯，或許有一天，這汽車既能在地上跑，也能在空中飛呢。以後科學技術的發展會特別快，會有意想不到的奇跡呢。”
圖師傅倒沒想那麽多，憨厚地說：“我知道，王虎馴說的讓修車鋪也騰飛起來，不是要讓汽車飛起來，是想叫修車鋪有個大發展，好沾黎老板的光。黎老板不會是說，這地上跑的汽車，到哪一天也能飛起來的吧？”
黎百度充滿憧憬地說：“有這可能。科學技術發展的動力，在於敢想，隻要能想到，也許有一天，這地上跑的汽車，就能飛起來的。”
在黎百度離開修車鋪去幹他的大事後，圖師傅便跟王虎馴商量，如何把修車鋪搞得更好。
圖師傅拍拍徒弟的肩膀說：“黎老板去幹大事了，修車鋪他肯定顧不上管，以後我們兩個一定要把修車鋪管好。我們趕快研究研究吧。”
兩個人很快商討出了管好修車鋪的具體辦法，包括保證修車質量，為顧客服好務，收費合理，鋪裏鋪外每天都要打掃擦洗得幹幹淨淨、亮亮堂堂，黎老板以前不記賬，以後王虎馴記賬，要給黎老板一個清清楚楚的交代，等等。
又到了一周的周末，孔玉愛開著車，拉著老夫人去彩虹的學校接她。在她們沒到學校以前，季月琴像往常一樣早就到了彩虹和大發的學校。
季月琴估摸著是老夫人來接彩虹，她想和老夫人拉拉近乎，所以去得很早。她到學校後，發現兒子沒有和彩虹在一起，就訓兒子，為什麽不叫上彩虹一起玩。兒子大發說，今天沒課，彩虹在宿舍裏沒出來。季月琴教訓他說，彩虹在宿舍沒有出來，就應當去叫她，把她叫出來和她一起玩。大發這下子無話可說了，隻能接受他媽的批評。因為他媽給他說過無數次了，要他每天都和彩虹一起玩，每時每刻都不能忘了他和彩虹是好朋友。
見大發接受了批評，季月琴就問兒子說：“你這個星期為彩虹都做過什麽事？給媽說說。”
大發聽他媽問這個，便想起了一件最讓他驕傲的事。他給他媽說，大前天有個男生揪了彩虹的辮子，被他看見了，他滿院裏追打那個男生，最後把那個男生打哭了。
季月琴讚揚兒子這事幹得好，問他後來呢？
大發癟了癟嘴說：“後來那男生告到了老師那裏，老師把我叫去了。”
“老師叫你去說什麽了？”季月琴問。
“老師批評我不該打人。”大發回答。
“你怎麽說的？”
“我說他不該揪彩虹的辮子。”
“兒子你說得好。後來呢？”
“後來老師說，他揪彩虹的辮子不對，我打他也不對。”
季月琴聽了說：“這個老師，是非觀念不清，各打50大板啊，明明是他揪彩虹辮子不對在先，你打他教育他是在後，你有什麽錯誤呢？”
大發受到他媽的表揚，很是高興。
季月琴又問兒子，彩虹對這事是什麽態度？大發說，彩虹說他打人家打得太厲害了，把人家都打哭了。季月琴說，彩虹是女孩子，心軟，大發護著她，她肯定心裏高興。季月琴要兒子今後處處保護彩虹，誰也不能欺負彩虹，要讓全校的師生都知道，大發和彩虹是最好的夥伴，最好的朋友。然後，她加重語氣問兒子：“記住了沒有了？”
大發說記住了。季月琴又表揚了一番大發後說：“走，現在咱們就去找彩虹。”
彩虹正在宿舍窗口張望來接她的車，聽到叫她的聲音，一看樓下站著大發和大發的媽媽，便離開宿舍下來了。
季月琴迎上前去擁抱了彩虹，說了好多想彩虹讚彩虹的話之後，放開彩虹，拉彩虹到院子裏的座椅上坐下來，拿出糖果等等來叫彩虹吃。彩虹推不開，也是禁不住她那精心準備的**，便接到手裏吃了起來。季月琴一邊哄著彩虹吃，一邊就問彩虹，這個星期大發對她好不好，有沒有欺負她。彩虹說，大發對她很好，沒有欺負過她。季月琴說，如果大發對她不好，欺負了她，彩虹一定要告訴她，她會好好收拾大發。季月琴對彩虹說，她給大發說過無數次了，像他和彩虹這樣，幼兒園的時候在一個班，小學還能在一個班裏，實在是很少、很少的。這叫什麽？這叫緣分。他們兩個是很有緣分的。一定要珍惜。一定要相互關心，相互愛護，不斷鞏固和發展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友誼。
彩虹和大發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因為這樣的話季月琴給他們說過無數次了。他們隻知道季月琴給他們說這些話是為了他們好，他們並沒有往季月琴所想的方向去想。
這時，孔玉愛拉著老夫人來了。
彩虹看到奶奶家的車，馬上要跑去，還是季月琴拉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去迎老夫人。她邊走邊告訴彩虹說：“不要著急，小心腳下絆倒了。”
孔玉愛及時刹住車，扶老夫人下來。
季月琴來到老夫人跟前，向老夫人問好。她說：“自從華興和我們這家新潮公司合作房地產以後，我就覺得和華興的人，和鍾教授又親近了很多呢。”
她見老夫人隻是應付她，沒有什麽話對她說，估計老夫人還記著合作前不愉快的事，就又說：“我知道鍾教授心裏不是那麽愉快，因為新潮公司的那些職工，隻想著轉了房地產，他們可以多掙錢，說話做事不顧別人的感受，我家的任俊傑也管不住他們。”
老夫人聽到季月琴說起了合作的事，覺得她不能不說幾句。她語氣平和地說：“既然已經合作了，就沒有必要再說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把合作的事做好，才是正理。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過去的曲折，有原因，不用再說再記過去的事，要同心同力把現在的事做好了。我沒有心裏不愉快，我很高興。”
季月琴就又借著老夫人的話，讚美了一番老夫人。
老夫人不樂意與季月琴攀談，拉起彩虹，上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