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這天晚上,王德和崔小蕊又湊到一起了。

王德向崔小蕊訴苦,說了說白天所受的屈辱,說他越來越感到憋氣,越來越覺得在五洲大酒店待不下去了。成躍山像瘋了似地顯示自己。職工們個個拿成躍山當餐飲部的領導看。冰岩更是處處護著成躍山。隻要成躍山放個屁,她都認為是香的。今天他去給冰岩說成躍山的建議時,冰岩找茬兒先把他訓了很長的時間。他實在受不了了,他想辭職。

崔小蕊勸王德說:“你不要衝動,要好好想想對付成躍山的辦法。好不容易幹到了經理,怎麽可以甘心敗給一個農村漢呢。”

王德有些無奈地說:“自我們製造了餐廳的丟款案以後,我發現勢頭越來越不好。成躍山和冰岩可能懷疑到我們了,步步緊逼。我感到再待下去,凶多吉少。”

崔小蕊聽了王德這話,雖然心裏吃緊,但還是寬慰王德說:“是你想多了,不會是那樣的。”她接著問王德:“冰岩同意成躍山的建議了嗎?”

王德想了想說:“冰岩還沒有說,但她肯定會同意的。如果成躍山把春節的年夜飯沙龍搞火了,那我就更加難在五洲大酒店待下去了。”

崔小蕊還是勸成躍山不要盡往壞處想,好好地想想辦法,不叫成躍山的年夜飯沙龍搞成了。

筒子樓孔玉愛他們家裏。孔玉愛對成躍山、成富山、王虎馴、楊桂淑和白文俠他們說:“趁趙玉華還沒有回來,我說說趙玉華和高大的事。趙玉華和高大已經商量好了,他們決定要結束他們現在這樣的關係。春節他們要回各自的老家去,要動員各自的男人和老婆出來。趙玉華信任我們幾個人,打算如果她男人來了,還住這裏。高大以後就另找地方了。我們要理解他們倆。他們倆是單個出來的,不容易。聽趙玉華說,她之所以和高大有了這段關係,是因為她來北京後不久,就被壞人控製了。壞人強迫她賣**,她不答應,冒著生命危險跑出來,遇上了高大。高大與壞人拚死打鬥,才使她脫離了險境。實際是趙玉華為了尋求保護,才跟高大住到一起的。這過去的事,大家知道了就行了。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說出去。”

成躍山等人全都表示,堅決照孔玉愛說的辦。

孔玉愛囑咐大家說:“高大從今天起就不回這裏住了。他已經有了住的地方。高大讓我代他向大家表示感謝。他說,他忘不了我們這幾個人。以後還會見麵的。”

成躍山這時也說:“趙玉華的男人如果來了,可以去五洲大酒店上班。我們那裏的領導不允許我繼續幹後廚的活了,他來了正好可以去後廚接我的活兒。”

孔玉愛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聞言高興地說:“這很好,趙玉華知道了一定高興。還是五洲大酒店的領導想得周全,不繼續幹後廚的活兒,你也好幫助王經理把餐飲部的工作做得更好。桂淑打算給他們公司說說,看能否接收趙玉華去他們公司上班。如果行,趙玉華離開高大的工地是最好的。”

正說著,趙玉華回來了。

孔玉愛拉著趙玉華的手,對她說:“我剛給他們說了你們倆的事,大家全理解,支持你們倆的決定。還有,如果你愛人來,可以到躍山他們酒店後廚上班。桂淑說可以給你聯係去他們公司上班。”

趙玉華聽了非常感動。她感激地說:“太感謝大家了!剛才我和高大說了很長時間的話,我們都覺得能遇上這家裏的幾個人,是我們的福氣。我們要永遠以這個家裏的人為榜樣,好好在北京工作。我們永遠是好朋友,永遠是一家人!”

成家山村的溝裏,先是刮了一陣寒風,後來風慢慢地停了,隨即飄起了鵝毛大雪。

改庭的爺爺、麥霞的爺爺和立業的爺爺從村裏出來,走過大溝,往對麵那條出山去的羊腸小道上爬去。他們要去前山小學接孩子。

前山小學隻有三間房子,一個老師。三間房子的兩間是教室,裏邊坐著三十多個學生,分別屬於一到四年級。改庭、杏花、麥霞和立業都在其中。麻老師講完了課說:“這學期各個年級的課都講完了,同學們拿出本子來,記記各年級寒假裏的作業。”

接學生回家的家長們來到了學校,除了成家山村的幾個家長外,還有其他地方來接孩子的家長。他們的頭上和身上都落滿了白花花的雪。

麻老師送學生從教室裏出來,與來接學生的家長們打招呼。麻老師提醒大家說:“天快黑了,快走吧,路上小心。”

家長和學生與麻老師匆匆告別,上了路。

大地這時已被白雪嚴嚴實實地覆蓋住了,周圍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見行走的路。改庭、杏花、麥霞和立業四個孩子和三個爺爺憑著記憶中的路,摸索前行。杏花的爺爺背著杏花,一手牽著改庭,一手拿根棍子走在前麵探路。麥霞的爺爺背著麥霞、立業的爺爺背著立業跟在後邊。

雪還在下。天黑下來了。又刮起了大風。他們走得越來越艱難。杏花的爺爺滑了好幾跤,打了好幾個趔趄。

杏花在爺爺的背上對爺爺說:“爺爺,讓我下來自己走吧。”

爺爺覺得杏花下來走,可能會好一些,答應了杏花的要求,讓杏花下來了。

麥霞和立業看著杏花下來了,也要求下來自己走了。

立業的爺爺這時對杏花的爺爺說:“我來領頭吧。”他說著,從杏花爺爺的手中拿過了探路的棍子。這樣,立業的爺爺一手牽著立業,一手拿著棍子探路走在前頭,麥霞的爺爺牽著麥霞緊隨其後,改庭的爺爺牽著改庭、杏花走在最後邊,繼續前行。

天全黑了。雪下得更大了,風也刮得更猛了。改庭的爺爺在後邊喊:”注意啊!前邊就到老鴉崖了,我們都把手拉起來吧。”

三個大人和四個孩子手拉手形成了一條線。

改庭的爺爺大聲說:“千萬要小心啊!一步一步踏穩當了再走,不要著急。過了老鴉崖,就快到家了,打起精神來,注意看著腳下,走吧。”

白雪覆蓋下的老鴉崖,顯得神秘莫測,又高峻,又險要。大風刮著山頂上的雪,滾落下來,把路嚴嚴實實地蓋在了下邊,使他們更加難以辨別那條羊腸小道的位置了。

立業的爺爺走到老鴉崖跟前,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他看著麵前的老鴉崖,心裏有些膽怯。

改庭的爺爺見狀說:“不行的話,還是我去前邊吧。”

立業的爺爺說:“不用,我是讓大家靜靜氣。”他說著,看看前邊,憑著多年的經驗,分辨出了那路可能的位置和去向以後,小聲說了句“走吧”。大家於是跟著他走。這時候,誰也不說話了,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人人都非常謹慎,邁出去一步踩穩當了,才邁下一步。

就在改庭的爺爺估計快要走過老鴉崖的時候,走在中間的麥霞突然一腳踩空了。眨眼之間,七個人全部掉下了懸崖。

摔下來的七個人幾乎全被雪埋住了,有的露出一隻手,有的露出一隻腳,杏花和麥霞的紅色羽絨服分別露出帽子的一角和袖子的一角。很長時間,他們都沒有什麽動靜,隻有寒風在這裏發出哨子一般的呼叫聲。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才有一個雪堆動了起來,隨之雪堆被頂破,坐起一個人來,是改庭的爺爺。改庭的爺爺看看周圍,忙爬起來。他先拽那個紅帽子,再拽那個紅袖子,拽出了杏花和麥霞。接著拽出來了其餘的人。

立業的爺爺站起時摔倒了。他的腿骨折了。杏花的右胳膊摔折了。改庭、麥霞都碰破了頭。

改庭的爺爺慶幸地說:“虧得崖下的雪厚啊,要不我們就沒命了。快走吧,不然會凍死在這裏的。”

立業的爺爺對立業說:“爺的腿摔折了,走不了了,你快跟他們走。”

立業說:“我要和爺爺一起走。”

立業的爺爺說:“傻娃,爺走不了了,爺不能拖累你,拖累大家,快跟他們走吧!”

改庭的爺爺來到立業爺爺跟前,對立業的爺爺說:“一定要一起走。”他說著就背起了立業的爺爺。他同時問改庭:“改庭你能不能背著杏花?”

改庭說能。但杏花不要改庭背,她要自己走。改庭見爺爺背著立業的爺爺,不容杏花不願意,背起杏花就走。

這個時間,北京筒子樓孔玉愛他們的家裏,除了成躍山,其餘六個人都在,他們正商量回老家過年的事。

王虎馴對大家說:“圖師傅為了要給我們送站,把回內蒙的日子往後推了一天。我說不用圖師傅送了,圖師傅堅持非要送,大嫂您看怎麽辦?”

孔玉愛微笑著說:“圖師傅堅持要送,就讓他送吧。不讓送,他會不高興。”

成富山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遺憾說:“我和成躍山春節回不去了。你們回去的人,要把我倆的心意帶回去,問候家裏的人和村裏的人,感謝家裏的人和村裏的人一年來對我們的支持。我們過年不回,可以在七八月的時候,抽空兒回去。這樣也好,等於一年裏頭,我們的人有兩次回老家。”

王虎馴有些好奇地問孔玉愛:“大哥的酒店搞年夜飯沙龍,報名參加的人多不多?現在報名的有多少人了?”

孔玉愛略帶嗔怪地說:“快有兩千人了。這好事要辦好,需要做很多工作,他們正準備把節日期間沒有住人的客房也收拾出來,作臨時餐廳用。人多一次容納不下時,要和報名參加的人協商,分批分撥進行。還要準備文藝節目,等等。你大哥忙得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楊桂淑也說:“大哥建議搞的年夜飯沙龍,肯定會大火的。我們公司又有幾個人想報名。我明天要找他們說定了,告訴大哥。”

趙玉華很慚愧地說:“這家裏,就我沒有為大哥的年夜飯沙龍,做貢獻。”

孔玉愛忙開導她說:“玉華屬於特殊情況,是我不叫她聯係的。”

王虎馴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好像又要說什麽話。白文俠馬上點了他的名,既是在訓王虎馴,也是為了叫趙玉華開心。

白文俠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王虎馴!你還美滋滋高興呢?難道你沒有看見,從成家山出來的三個男人,就你一個要跟著我們女人回家嗎?你有點出息沒有呢?臊不臊呢?”

這下子,包括趙玉華在內的所有人都笑了。

王虎馴幹笑著說:“那我不回了。反正修車鋪隻要開門,就有活兒幹。我現在已經能修車了,我要留下來,繼續為北京的顧客服務。”

孔玉愛對王虎馴說:“別聽文俠那套,她是有意氣你的。車票都買好了,怎麽能不回呢,我們幾個女的,還指靠你在路上保護呢。”

白文俠撇撇嘴說:“指靠他保護啊?要真遇上壞人,他早讓人家捅破肚子了,哭著叫著,等咱們救他呢。”

她的話又引得大家笑起來。

到了回老家的日子,圖師傅開著車,拉著孔玉愛、楊桂淑、白文俠、趙玉華和王虎馴來到西客站北廣場。孔玉愛他們下車,與圖師傅道別。

五洲大酒店的大門外邊搭起了喜迎兔年春節的彩門。兔年年夜飯大沙龍的廣告招牌尤其引人注目。

酒店的前廳張燈結彩,布置得十分喜慶。

大餐廳裝飾一新。餐廳的東邊搭起了一個舞台。各個雅間以及由客房改成的餐廳,也都收拾裝飾停當。服務人員在忙碌。王德和成躍山在進行最後的巡查。

郭曉嵐這會兒坐在冰岩的辦公室裏,聽著冰岩的匯報。她聽完後,問:“照你說,這個成躍山還是特別能幹的,是嗎?”

冰岩點頭說:“他是特別能幹。能幹好啊。他要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怎麽提拔重用他呢?也不會有女人愛他呀。”

郭曉嵐聽後,沒有說什麽。她心裏說,他要是不能幹,那樣俊美的孔玉愛也不會嫁給他的。

冰岩見郭曉嵐沒有說話,就看看她,一邊揣測她在想什麽,一邊說:“老佛爺說過,要循序漸進,不留痕跡。怎麽,需要加快一些嗎?”

郭曉嵐搖搖頭說:“不。很好。你辦事,我放心。”她說著,隨手拿起冰岩桌子上的一個參加年夜飯沙龍的名單,翻看起來。

冰岩又向郭曉嵐報告說:“我已經告訴王德了,找個人把成躍山後廚的活兒換下來。自提拔他當副經理以後,他一直還在幹後廚的活兒。”

郭曉嵐聞言,也忍不住讚歎了一聲說:“是嗎?那他是很敬業的了。”她翻到了名單的一頁,停下來,詫異地問道:“怎麽還有任俊傑他們呢?”

冰岩解釋說:“是他自己報的名。任俊傑為此還專門給我打了電話。人家是作為支持者,特地報名參加的。”

“為什麽不婉拒了他呢?”郭曉嵐說。

“為了搞好年夜飯沙龍,采取各種辦法宣傳,招攬顧客,人家報了名,又打電話表示支持,我怎麽能婉拒人家呢?老佛爺和這任俊傑,到底有什麽過節呢?”冰岩眨巴眨巴大眼睛,故作驚訝地問。

郭曉嵐目無表情地說:“我和任俊傑也沒有什麽過節。我就是看不慣靠坑人靠挖國家牆角,一夜暴富起來的暴發戶。”

冰岩這下也不說笑了,也頗有同感地說:“這個任俊傑是挺叫人討厭的。店裏出了丟款的案子後,他帶著牛秘書來店裏吃飯,就反複問我案子的事,裝出一付很關心酒店的樣子。”

“他那是興災樂禍。”

“任俊傑聽說案子沒有破,就要讓牛秘書幫我請破案的高手,說是牛秘書請的人肯定能把案子破了,要我殺一儆百,等等。”

“你要聽了他的呀,會把酒店弄個底朝天的。”

“所以我沒有理他。後來我敬酒,任俊傑非叫我先敬牛秘書,說牛秘書是他眼裏最大的領導。我敬了牛秘書,他又嫌我沒有拍牛秘書的馬屁,說我敬酒沒有說辭,缺乏中華酒文化的韻味,敬酒敬不出興趣來。我就說我不懂,要他教我該怎麽說好。牛秘書看著煩了,自倒了一杯酒,碰了一下我的空杯子,幹了。牛秘書還說,喝酒就喝酒,要什麽說辭呢。”

郭曉嵐稱讚冰岩做得對。她思索了一下,繼而說道:“我最討厭任俊傑那種人。年夜飯有他參加,我會很不舒服。索性我就不參加了。”

冰岩這下子可不依了,可憐巴巴地說:“老佛爺不參加不好吧。大過年一家團圓,又是酒店第一次搞年夜飯沙龍,少了您,那哪兒能行呢?看不慣任俊傑,可以不看他,少看他嘛。”

郭曉嵐白了她一眼說:“沒法不看他少看他,你倒是說得輕巧。他肯定要蹭到我們那個桌子上去,能少看不看嗎?他的老婆更是討厭得很。一個晚上麵對他們,我還能快樂得了嗎?到時候,我幹脆給我婆媽說,我肚子不舒服,到你辦公室躺著去。”

孔玉愛一行人這時正坐在火車上,說著話,看著窗外的景致。

白文俠心緒複雜地說:“想家,想家,還沒有回到家裏,就又想北京了。”

孔玉愛也感慨地說:“是啊,北京已經有了我們的事業,有了我們很多的朋友和很多的親人,能不想不牽掛嗎?我每天晚上回到筒子樓,除了想家裏的老人和孩子,還會想剛剛離開,第二天就會又見麵的兩個老師。我和他們已經難分難舍了。”

白文俠也被她的話引發了情緒,接著說:“我也特別放不下明明,放不下那個美容美發店。每天在那個店裏上班,和好多人見麵,說說笑笑,樂樂嗬嗬,時間過得特別快,一眨眼就是一天。”

楊桂淑則是另一番光景,她慈愛地說:“我特別想我的麥霞,幾乎每天晚上都夢見麥霞。”

白文俠此時又變回了慈母,說:“我也是,我今天臨起床的時候,夢見我們立業了。好像是成家山那裏下雪了,立業、改庭、杏花和麥霞他們從學校往家走,路過老鴉崖,把我給嚇醒了。”

孔玉愛和楊桂淑趕緊就說,夢見的跟實際的都是相反的。

在她們說著家裏孩子的時候,坐在旁邊的趙玉華默默地落淚了。孔玉愛發現她情緒不對,就抱住她說:“玉華,不要傷心,你們的孩子肯定好好的,在等著你回去呢。”

大年三十的晚上,五洲大酒店裏一片喜慶的景象。前來參加年夜飯沙龍的人陸續到達了。他們都穿著過年的新衣,個個都是一臉的喜色。冰岩、王德和喬芙蓉以及酒店裏的服務人員,熱情地迎接著大家的到來。

老先生和老夫人牽著彩虹,與劉幼誠一起來了。冰岩等人迎接他們。冰岩附在老夫人耳旁,一邊說著什麽,一邊把他們領到大廳前邊的一個桌子旁坐下。

任俊傑和季月琴帶著他們的兒子大發來了。服務人員把他們領到他們的桌子旁坐下。

季月琴看到不遠處的老夫人他們,與任俊傑咬耳朵商量後,來到老夫人他們跟前問候。老夫人請任俊傑他們過來一起坐,任俊傑他們愉快地接受了邀請。季月琴給彩虹送了個大紅包。老夫人也給大發送了個大紅包。

季月琴問老夫人,彩虹的媽媽怎麽沒有來呢?

老夫人說她來了,是肚子不舒服,去房間休息了。

季月琴表示關心地說,她怎麽了?沒有去醫院看看嗎?大過年的,怎麽弄起肚子的毛病呢。老夫人說,她沒有多大事,放心吧。季月琴問郭曉嵐在哪個房間裏休息,她去看看。老夫人說,不必了,謝謝了。

成躍山與大師傅們正在後廚忙著準備飯菜。

大廳和各個餐廳都已經坐滿了人。大家在高高興興地交談著。

冰岩神采飛揚地登台主持道:“尊敬的大爺大媽們!尊敬的伯伯叔叔阿姨們!尊敬的兄弟姐妹們!美麗帥氣的孩子們!大家除夕好!在這辭舊迎新之際,我們三百多個家庭和一百多個企事業單位的共計三千六百六十八人,將要陸續在這裏渡過一年一度中國人的傳統節日春節,一起回顧過去一年的成就,一起展望未來一年的輝煌前景,彼此鼓勵,相互切磋,用一種新的方式過年,既熱鬧,又溫馨,會給我們留下難忘的曆史記憶。現在坐在大廳和小廳裏的各位,是第一批尊貴的嘉賓。我代表五洲大酒店,也代表華興投資公司,對各位的到來表示熱烈地歡迎和衷心地感謝!”

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冰岩接著講:“五洲大酒店之所以想到用這樣的形式請大家走出家門過大年,是基於對改革開放的學習和理解。中華文明五千年,我們過去都是關起門來一家一戶過年。現在時代不同了,我們想,我們的春節是否也應該融入些時代的氣息呢?我們認為,不但應該,而且是完全能夠的。通過年夜飯沙龍這樣的方式,把大家從家裏請出來,一起在這裏共渡年尾歲首,不但同樣可以過得熱鬧、喜慶、溫馨,而且可以過得更有意義,可以從這裏開闊眼界,獲得智慧,汲取力量,吸納人氣,甚至可以消釋仇怨,看清人生,等等。一句話,它會給我們傳統的春節文化增添新的光彩。我們會不斷總結經驗,把這樣的年夜飯沙龍持續地辦下去,使它一年更比一年好。酒店為大家準備了豐盛精美的食品和菜肴,請大家邊吃、邊喝、邊聊。在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後,我們還為大家準備了許多文藝節目。現場的朋友願意出節目的,可以隨時報上來。現在報上來的已經有二十多個節目了。我們將視情況予以安排。讓大家歡度一個不同於往年的除夕良宵。現在我提議:為了在座的各位長輩們的幸福長壽,為了各位同輩們的事業興旺,為了各位小字輩們的健康成長,為了我們國家的繁榮昌盛,幹杯!”

大家響應:幹杯!

此時此刻的成家山村,也披上了節日的盛裝。各家的門上都掛著燈籠,貼著春聯,大人和孩子們都在門前燃放著鞭炮,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孔玉愛、楊桂淑、白文俠、王虎馴和他們的老人孩子在門前燃放完鞭炮以後,聚在了孔玉愛的家裏。家裏大炕上的飯桌上放著他們從北京帶回來的各種肉食糕點。

孔玉愛他們請六位老人上炕坐下。大家在炕下整齊站好後,孔玉愛代表晚輩們發言表態:“躍山和富山因為工作離不開,春節沒有回來,我們四個代表他們倆,向二老們拜年。這一年來,由於二老們非常辛苦地操持著家裏,照管著孩子,才使我們能夠安心地在外邊打拚,我們心裏都非常感激,雖說好多年來已經不興磕頭了,可我們要是不磕個頭,心裏實在過不去,所以,我們要給二老們磕頭,孩子們,來,一起給爺爺奶奶們磕頭。”

杏花的爺爺見杏花胳膊上綁著夾板,也要磕頭,趕緊從炕上跳下來說:“杏花不要磕了。”

杏花說:“爺爺,我能磕。”她堅持磕了頭。

杏花的爺爺對杏花說:“我都受不起你娘的頭,我沒有把杏花看管好啊。”

孔玉愛眼圈一紅,說:“爸別這樣說,這不能怪爸。我看杏花通過受傷這件事,倒是變得更加堅強更加懂事了。”

楊桂淑把一大簸箕餃子下到了滾開的大鍋裏。

白文俠把煮好的餃子端到了飯桌上。

孔玉愛要給杏花喂餃子吃。杏花不讓。她說她能行,她已經學會用左手吃飯了。孔玉愛看著女兒用左手吃力地吃著餃子,很是感動。

北京五洲大酒店的大廳裏,服務員也把香噴噴的餃子送到了各個餐桌上。大家吃得很香。可不多一會兒,就有人感到肚子不適,跑到廁所去了。

廁所外邊很快排起了長隊。

大廳裏的人霎時間趴下了一大片。

老夫人和老先生看到,異常驚疑。

這時有人喊道:“餃子裏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