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聯手偷金印
有了西裝男子這一大筆錢後,我們就不去字畫店了,在字畫店總是受人冷眼和欺淩,我們終於有了可以自由生活的資本。
我們來到了臨近的一座縣城,就是師父淩光祖和我初次見麵的那座縣城,也是師父淩光祖一出手就套走高老太爺一百塊大洋的那座縣城,還是我差點被那名日本留學生痛扁的那座縣城。
我們住在客棧裏,關起房門,商量怎麽才能偷走寶興縣衙的金印。縣衙東麵是城隍廟,西麵是皮貨店。縣衙前後都沒有樹木,而且前後臨街,白天行人如梭,夜晚會有巡夜打更的,也就是說,想要從縣衙前後進入,是不可能的。縣衙西麵是皮貨店,一天到晚都有人看守,想要從這裏進去也不可能。東麵是城隍廟,城隍廟白天香客雲集,而到了夜晚則就空無一人。我和師傅淩光祖第一次見麵,就是在夜半的城隍廟裏。
所以,想要進入縣衙,最好是從城隍廟進去。
城隍廟高聳巍峨,簷角翹起,我們可以沿著木柱爬到簷角,然而,想要從簷角落到縣衙的牆上,卻不可能了,因為城隍廟的簷角和縣衙的牆壁,相隔十幾米遠,無論采取什麽辦法,也不能落在縣衙牆壁上。
隻剩下了一條路,就是鑿牆而入,從城隍廟挖一個洞,鑽進縣衙。
鑽進縣衙後,問題又來了,縣衙裏有好幾間房屋,房屋門夜晚肯定會上鎖,金印藏在哪一間房屋裏?不知道。我們需要打開鎖,一間一間翻找。
可是,我們兩個都不會開鎖。
冰溜子說:“我們不會開鎖,但總有會開鎖的人。”
我問:“怎麽找?”
冰溜子說:“不需要找,會自動送上門來。”
住在客棧的時候,冰溜子拿出了一枚銅錢,使勁在石頭上磨一邊,磨了兩天後,這枚銅錢一邊是黃色,一邊是白色;一邊很鈍,一邊很鋒利。
我問:“把銅錢磨成這樣幹什麽?”
冰溜子說:“這是魚餌,用來釣開鎖的人。”
我問:“這枚銅錢怎麽能釣到開鎖的人?”
冰溜子說:“你看看就知道了,記住,你一句話也不要說。”
冰溜子帶著我來到縣城最大的一家飯店裏吃飯,他把那枚怪異的銅錢放在桌子上。第一天,沒有一個人上來和我們說話;第二天,還是沒有一個人和我們說話。
第三天,有一個幹瘦幹瘦的少年走過來了,他對冰溜子隻說了三個字:“康熙皇。”
冰溜子說:“是康熙皇。想要開桃源,在找會切克子的。”
幹瘦幹瘦的少年說:“我會切克子。”
聽他們說話,我聽得雲裏霧裏。我也是闖**江湖多年的人了,熟讀江相派的四大名著:《英耀篇》、《軍馬篇》、《紮飛篇》、《阿寶篇》,可是他們的話我聽不懂。
師傅淩光祖曾經說過,江湖上行業眾多,隔行如隔山,每一個行業的黑話都不一樣。冰溜子想要偷金印,他們說的可能是盜竊行業的黑話。
幹瘦幹瘦的少年很快就和我們在一起吃飯,在一起住宿,他說他是一個單挑的人,前不久,他的師父師兄在開封做活的時候,被官府抓住了,隻逃出來他一個人。單挑也是行業黑話,指的是獨自出來做活的人。
冰溜子說,他也是一個單挑的人。
我問他們在飯店裏說的什麽,他們向我解釋說,冰溜子那枚精心製作的銅錢,在盜竊行業裏叫康熙皇,外人看不懂那是做什麽的,但是行內人一眼就知道它的用途,他是用來劃包劃衣裳的,使用的時候,夾在指頭縫隙裏,輕輕一抹,皮包皮包和衣服就被劃開。
開桃源的意思是鑿牆挖洞,切克子的意思是撬門開鎖。冰溜子說他想開鑿牆壁,需要一個會開鎖的人。幹瘦幹瘦的少年說,他會開鎖。
幹瘦幹瘦的少年說,他在江湖上有名,名叫一炷香。這個名字極為形象,和他的身材很吻合。
三個人,兩個人都是偷竊高手,而我總好像是一個局外人。
但是,我很快就派上了用場,因為我曾經當過和尚。
想要從城隍廟挖牆洞進入縣衙,需要專業技術人員,因為牆壁上的磚很大很厚,是過去的老方磚,而且,牆壁年久失修,貿然開洞,會引起牆壁倒塌。牆壁倒塌,驚動周圍的人,我們的計劃就流產了。
城隍廟是寺廟,我假扮成寺廟的和尚,尋找能夠在這種牆壁上鑿洞的瓦匠。
我打聽到這座縣城旁邊的一座村莊裏,有一個手藝高超的瓦匠,我剃光頭發,穿著袈裟,敲著木魚,來到了他家,說城隍廟需要改建,要與縣衙接通,需要在牆壁上開一個小門。
他爽快地答應了,說為寺廟做事,就是為菩薩做事,分文不收。
我們四個人,冰溜子、一炷香、瓦匠和我,沿著連接兩個縣城之間的煤渣路,走向寶興縣。那時候的鄉村公路還沒有鋪設柏油,人們做飯用的是柴禾,好一點的是煤炭,把煤炭燒後形成的煤渣鋪設在土路上,車子碾碎,布鞋踏碎,就形成了煤渣路。這樣的路麵,在下雨天照樣能夠行走,而土路下雨天就會變得泥濘。煤渣路就是那時候鄉間最好的道路。
我們來到寶興縣城後,徑直來到城隍廟。城隍廟與縣衙隻有一牆之隔,這時候,已經快要到黃昏了,城隍廟裏沒有了香客,縣衙裏也已經下班了。
我指著牆壁對瓦匠說:“今天時間晚了,幹不了多少活,你就在這裏先挖一個洞,明天接著幹。”
瓦匠很高興地答應了,他拿出瓦刀和鍁頭乒乒乓乓幹起來,先把鍁頭放在下麵,用瓦刀放進磚縫裏,一使勁,白灰就紛紛落下來。那時候沒有水泥沙子,隻能用白灰充當水泥沙子。還有的是把糯米搗碎,和粘土攪拌在一起,充當粘合劑,古代很多城牆都是這樣築起來的。
瓦匠掏盡了白灰後,用瓦刀一別,牆上的磚頭就剝離了牆麵。他在這堵歲月斑駁的牆麵上鑿洞的時候,很有技術,牆洞的上麵呈拱形,這樣牆壁就不會倒塌。如果掏成了方形,牆壁很快就會塌下來。牆壁倒塌的巨大的聲響,會暴露了我們的目的。
牆洞掏好後,天色也陰暗下來。透過牆洞,能夠看到縣衙院子裏一棵蒼老的楓樹,和縣衙緊閉的大門。我對瓦匠說:“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點來幹。”瓦匠很爽快地答應了。
瓦匠離開後,我們關閉了城隍廟的廟門,然後從牆洞裏魚貫而入,進入了在我心中感到無比神聖莊嚴的縣衙。我四處張望著,看著夜色中的一間間房屋,突然感到一種自豪感和驕傲感。你不就是一個縣衙嗎?你不是很牛逼嗎?老子現在進來了。
一炷香果然是開鎖高手,他手中拿著一根鐵絲,鐵絲的前麵稍微有點彎曲,他把鐵絲塞進鎖孔裏,一勾一拉,鎖子就可以抽開了。
每個房間的布置都很簡單,幾張桌子,幾把凳子而已。那時候的桌子也都沒有抽屜,凳子也沒有靠背,有靠背的那叫太師椅。借助著窗外的月光,我們查看每張桌椅,不但沒有發現金印,而且連任何值錢的東西都找不到。
我們從那些房間裏走出來,心中充滿了失落。突然我看到這座院子還有一個後門,透過後門的門縫,能夠看到裏麵有一間房屋,和前麵的這些房屋建築風格都不一樣,像一座小廟。
後門有門無鎖,兩個生鏽的門環,用一根粗鐵絲扭結在一起,我們試驗了幾次,沒有特殊的工具,都不能打開這扇門。
冰溜子看著那棵高大的楓樹,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他從一間房屋裏取出一條長長的繩索,背著繩索爬上楓樹,然後把繩索的一頭拴在樹枝上,另一頭拴在自己腰上,輕輕一**,就落在了牆壁上,然後順著牆壁滑落到了後院。
一炷香也這樣進去了。凡是做盜賊的,都身材瘦小,身手敏捷。
冰溜子隔著後門,問我能不能也**進來。我為了顯示自己的手段,讓他把繩索的一頭綁在那座房屋的門環上,然後我像淩波仙子一樣,飄飄****,從天而降。
冰溜子和一炷香都看呆了,他們說:“你還有這一手?”
我說:“我天生就會走繩索,你隻看到我刻章子,我走繩索的技藝,比刻章子要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