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燕尾子詐騙

天亮後,我在縣城十字路口,又看到了神行太保留下的小刀暗號。這次,小刀是雕刻在一節燒焦的木頭上。

我們剛剛轉過十字路口,突然一個人倒在了馬車前麵。車師傅緊急拉住閘,跳下馬車,看到那個人人事不省,滿身是血,一下子嚇呆了。

那個人倒下後,周圍一下子圍上來了七八個人,他們鬧嚷嚷地喊著:“撞死了人,撞死人了。”

車師傅懷中抱著鞭子,臉色煞白,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我想下車,二師叔拉住了我,他悄聲說:“穩住。”

那夥人看到車師傅衣著寒磣,又被嚇傻了,就來到馬車前,他們打量著我們,看到我們衣著光鮮,就喊道:“下車下車,把人撞死了,誰也不要走。”

二師叔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摸出幾枚銀元,遞道其中一個人的手中,輕聲說:“水做的生意,沒多少子兒,排琴們肘山去。”

那個人聽二師叔這樣說,想要接過銀元的手趕緊收了回去。

二師叔硬塞到他的手中,說:“兄弟要趕路,不能陪眾位大哥。”

我聽懂了二師叔說的話,他說我們做小本生意,沒有多少錢,這點錢讓他們拿去喝酒吧。

那夥人把那名昏過去的人抬在一邊,馬車輕快地離開了。

我問二師父,這夥人是什麽人,二師父說:“還是一夥燕尾子。”

我說:“那人滿身是血。”

二師叔說:“是豬血。”

江湖險惡,瞬間死活,腦袋別在刀刃上。人在江湖漂啊,誰能不挨刀啊。

我們離開那座縣城後,一路向東疾駛,又到了岔路口,我跳下馬車,在房屋上、樹木上、牆壁上尋找著神行太保留下的印記,可是沒有。從縣城到這裏,一路都是陽關大道,而且這一路上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情況,按說神行太保一定會留有印記的,可是我找來找去,就是沒有找到。

我無奈地爬上馬車,對二師叔說:“沒有青子。”

二師叔跳下馬車,他沒有看房屋樹木和牆壁,而是查看地上的腳印,他看到向南的路口,地上有一個刀子的標記。

二師叔回到馬車上的時候,神色凝重,他對車師傅說:“快趕,向南。”

車師傅一聲鞭響,馬車像見到兔子的鬣狗一樣向前竄去,我看著二師父,不敢問他,放著牆壁樹木不做印記,而要做在地麵上,這是為什麽?肯定是神行太保遇到了不可預知的情況,他是在偷偷摸摸做印記的。

這兩天來,馬車一直在全力奔跑,可是,還沒有追上那個女人和神行太保。我們在那座縣城等候了一天半,而神行太保一路都在追趕,按說,無論是我們還是神行太保,都應該能夠追上那個女人。可是,那個女人到現在還沒有蹤影。

很奇怪啊,很奇怪。

我們繼續向前追,一路上的刀子標記越來越簡單,越到後來,越發簡單,甚至隻畫了一個折形的標記。

臨近中午的時候,我們來到了一座小鎮上,盡管腹中饑餓,但為了不耽擱趕路,我們買了幾個餅子,帶上邊走邊吃。突然,我在路邊看到了一個刀子標記,這次不是畫上去的,而是用石頭擺出來的。刀子擺得很匆忙,隻有半個刀柄。

刀子的方向赫然指著路邊的曠野,而沒有指向前方的道路。

那個女人為什麽放著前方的道路不走,而要從曠野中穿過?神行太保遇到了什麽情況,連用石塊擺放一個刀子的時間都沒有?

我們決定沿著曠野繼續向下追。然而,曠野崎嶇難行,暗溝密布,任何一個窟窿和坎溝,都會阻擋車輛前行的車輪。二師叔從懷中掏出一根金條,放在了車師傅手中,讓他在這裏等我們,我們從車轅裏解開馬匹,一人騎著一匹,向前追。

要在曠野追趕,難度遠遠大於道路。在道路上追趕,道路通往哪裏,就追向哪裏,而在曠野上,漫漫無邊,該向哪個方向追趕。

二師叔觀察了周邊的地形,對我說:“向前方的豁口追。”

要離開這片曠野,隻能選擇從地勢較低的豁口走。二師叔這個老江湖的判斷是準確的,我們追了一程,突然看到地上有一攤新鮮的馬糞。

二師叔說:“我判斷他們是騎著馬,果然是這樣。”

二師叔查看著馬糞周圍的蹄印,他說:“神行太保有危險了。”

我問:“你怎麽知道?”

二師叔說:“馬蹄印淩亂,絕不是兩匹馬留下的,看情況應該有四匹以上。如果那個女人騎著馬在前逃,神行太保騎著一匹馬在後追,那麽另外兩匹馬的蹄印是怎麽來的?如果是三匹馬在前逃,神行太保一個人在後追,他肯定會留下標記告訴我們,說自己勢單力薄。而現在,神行太保隻留下了追擊的標記,而且標記越來越簡單,說明他沒有時間來做完標記。為什麽會沒有時間呢?因為後麵有追兵。”

我問:“刀子標記越來越簡單,為什麽到小鎮上又有石子擺放的標記?”

二師叔說:“應該是追擊的人在小鎮上和我們一樣,買餅子,趁著這點寶貴的時間,神行太保在地上用石子擺放標記,尚未擺好,追擊的人臨近,他又趕緊逃跑。看起來,神行太保的生命危在旦夕。”

我聽了後,倒吸一口冷氣。

二師叔說:“好在追擊神行太保的人,還不知道我們在他們的身後。一旦情況危急,我們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問:“追擊神行太保的人,是什麽人?”

二師叔說:“暫時還不知道。”

我們打馬跑到了豁口。豁口是一座倒塌的古城牆,無數年的風吹日曬,讓古城牆牆體斑駁,像一頭臥在曠野的累倒的駱駝。然而,城牆依舊異常堅硬,這麽多年過去了,仍然寸草不生。

二師叔爬在豁口上,仔細辨認蹄印,他說:“共有四匹馬從這裏通過。”

然而,那四匹馬從這裏通過了多長時間,二師叔無法知道。他爬在地上,耳朵貼在地麵,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又把小拇指舔濕,迎著風豎起,然後放在鼻子下聞,依然聞不到任何氣味。

二師叔說:“他們離開時間已經很長了。”然而,具體長到多久,我們無法知道。

豁口前方有一條道路,我們估計他們會駛上那條道路,就趕了過去,果然,我們在土路邊的溝坎上,看到了馬的蹄印,蹄印朝前,應該是從曠野躍上路麵,也應該是他們四匹馬留下的。

沿著道路向前走,又到了一個三岔路口,然而,現在我們找不到他們去往的方向了,因為這裏馬蹄印雜亂,像秋天的花瓣一樣密密麻麻布滿了路麵,應該是一種騎兵部隊通過了這條路,那麽是騎兵部隊先於他們通過,還是他們先於騎兵部隊通過,無法判斷了。

現在,我們犯難了,應該向哪個方向追?

我們寄希望於路麵上會有神行太保留下的刀子印記,然而,我們尋找了方圓幾十米的範圍,也沒有找到一個這樣的印記。

然而,二師叔在土層裏找到了一枚麻錢,麻錢被磨得錚亮,上麵寫著乾隆通寶。

乾隆通寶早就不用了,所以一般不會有人把它帶在身上,更不會帶到荒郊野外。荒郊野外的土層裏出現這樣一枚乾隆通寶,一定是有原因的。

二師叔說:“這是神行太保故意丟下的。”

我問:“為什麽會故意丟下?”

二師叔說:“神行太保被人追趕,來不及下馬勾畫刀子印記,隻要把一枚銅錢丟在路上,為我們指引去路。”

我說:“為什麽說就是神行太保丟下來的?”

二師叔說:“這種麻錢是江相派闖**江湖隨身攜帶的必備之物,用來占卜。如果我沒有猜錯,前麵估計還會有毛筆硯台之類的物品,這是江相派為求卦者書寫卦辭的必用物品。”

我們騎上馬,按照銅錢指引的方向,繼續追擊。

然後,到了下一個路口,果然看到了毛筆。毫無疑問那是神行太保丟下的,為我們指引路徑。

我們急急向前趕,又到了一個交叉路口,這次,我們仔細搜索,卻沒有看到硯台,也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可供借鑒的物品。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