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見如故

忽地——李啟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嗤笑。

循聲望去,他看到了坐在籠子裏的周響。男人半躺在車裏,一隻腳和一隻手肘用力撐著地,儼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浪**模樣。

風吹過時,男人鬢前的幾縷碎發也隨之飄動,更給他的眉眼增添了幾分破碎感。

在他麵前,擺放著一個棋盤,上麵是局死棋。

“滴——宿主有張道具卡是否使用?”係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什麽道具?”

“棋魂。”

李啟點擊使用,頓時,他感覺到腦子裏被一陣不知名的腦電波幹擾,隨後,他的腦子裏竟然湧現出各種各樣的棋譜和棋局。

甚至還有一些至今都無人破解的殘局!

現如今,他再看著周響眼前的棋局,發現自己竟然能夠讀懂他的每一次布局!

李啟走到周響的車籠門前,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不邀請我進去嗎?

周響的護衛見李啟駐足,立馬提著刀擋在了他的身前,一副護住的緊張模樣,就那樣死死的盯著李啟,阻止他進一步上前!

“幽,無妨。”

“讓他進來。”

周響說完,幽便讓開了路,又退回到了他的身後。李啟也順勢鑽進了周響的車籠。

他自顧自的坐下,旁若無人,若有所思的盯著周響麵前的棋桌,雙腿盤起,右手扶額。

周響見他饒有興致,便也來了興趣。

“寧王殿下也對下棋有所研究?”

“略懂一二。”

周響輕笑,遞了一枚黑子在他的手上:“寧王殿下,請!”

李啟手執黑子,望著棋局,緩緩落下。

黑子落地,頓時,整盤棋都活了!

局方而靜,棋圓而動,以法天地,自立此戲,世無解者。

周響自幼聰慧,又善棋道,布此棋局,本以為沒有人能破局!如今倒是叫這臭名遠揚的寧王所解!

他的眼裏盛滿了驚訝,但還是試探性的問了句:“寧王殿下,下這裏可是沒有退路了,您當真要這樣下?”

李啟抬頭,淡淡一笑,而後點頭:“落子無悔。”

好一個落子無悔!

周響明白,這寧王殿下能夠破此棋局,那他就絕對不會是一般人!哪怕他現在再無皇子身份,發配邊疆,他也自當另有安排!

“天下如棋,棋如蒼生,世間一日有下棋的人,一日便有赴死的蒼生,行棋者屠蒼生以爭天下,有時卻未必能收官,興許下到最後會是一盤殘局。”周響評論這局棋。

“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吾不願做棋子,當為下棋人!棋敗,身死道消!棋勝,萬壽無疆!”李啟看著他說。

“哈哈哈哈哈!好一個萬壽無疆!”周響大笑出聲,他已經很久都沒有笑的這樣暢快過了!

“幽,拿酒來!”

等到幽拿著酒杯遞給他的時候,李啟和周響兩人早就相談甚歡,話多的都說不完,兩人在這世道一見如故,惺惺相惜!

周響接過酒杯,倒了一杯酒遞給李啟:“李兄,這杯,敬君子之交!”

李啟接過酒杯,一飲而下,對著周響作揖:“周兄,君子之交。”

兩人相視而笑,此刻兩人都在窄小的囚籠裏,擁擠的空間明明會讓人束縛,但他們卻並不覺得孤寂!

他們一抬頭,就看到了廣闊的天空!

兩個少年,坐在車籠裏麵把酒言歡,好不自由!周響當了十七年的質子,頭一次是發自內心的高興的。

世人都說他生世浮萍,覺得他可憐。

世人都說寧王殿下紈絝可憎,暴虐成性。

他不禁恥笑,世人不過都是人雲亦雲之輩,口口相傳的,也不過是別人想讓你知道的。

周響和李啟聊著,突然問道:“寧王殿下可知誰要害你?”

李啟其實還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他來到這個世界太過突然,事情也發展的太過迅速,好像眼睛一睜一閉,他就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方了。

他實在是來不及去想這個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也並不是什麽大問題,縱觀整個朝局,有此能力將死人神不知鬼不覺弄到他寢殿的,又有幾個呢?

不管這個人是誰,重點都是,這個人迫切的希望他死!

李啟心裏大概有有了一個猜測,閉了閉眼,故作輕鬆:“過兩天便自有分曉了。”

這背後之人既然希望他死,那麽斷然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放棄這個機會。試想一個被貶皇子,發配途中遭遇暴亂,死在路上也是屢見不鮮的事情。

要怪也隻能怪他太倒黴,什麽天災人禍都給他碰上了!

聰明如周響,又怎會不知他言外之意,他在心裏歎息一聲,這天,恐怕要變了!

沒過多久,秦晚也騎著馬回來了。她一回來便看見李啟和周響坐在同一輛車裏,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

一抹震驚從他眼底劃過。轉念又想,這寧王可真是見誰都能說上一兩句話。

她下馬走到周響的旁邊:“啊響,你怎和他呆到一塊去了?”

聽她說話,周響皺眉:“小晚,不得無禮!”

話語聽著是責備,但語氣卻沒有絲毫責備她的意思,反而還帶著那麽一點點的寵溺。

李啟在旁邊聽著他們熟稔的語氣,親密的稱呼,也明白了他們的關係自然是極好的,想到秦晚對周響這般溫柔,卻對自己凶巴巴的,不禁心裏有點吃味。

“寧王殿下,啊晚年紀尚小,不知禮節,殿下勿怪。”周響替她道歉。

“無妨。”李啟朝著他搖了搖頭。

又轉身對著秦晚,逗她:“秦大人女中豪傑,性子豪爽,吾亦心向往之。”

他剛說完,秦晚的臉就紅了個徹底,對著李啟你...你...了半天,最後憋出了一句:“你這登徒子!”

李啟見她害羞的模樣,覺得甚是有趣,就又想逗逗她:“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有美人兮,吾心悅之!又如何成這登徒子了?”

秦晚的臉更紅了,不想理他。

李啟見她背對著自己,低頭偷笑。這小姑娘,真不經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