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我……”我還想再解釋解釋，感覺有人拉了拉我的胳膊。
我轉頭看到張姐搖頭示意我不要再說了。
這個時候老袁在氣頭上，不管我說什麽都會挨罵，還不如不說。
我果斷地說道：“我們現在就回去。”
老袁終於不發火了，語氣強硬地叮囑道：“那你們快點。一點都不著急，活什麽時候能幹完。你們現在應該爭分奪秒地幹活。我知道你們通宵加班也幹不完，但是就是因為幹不完，你們才更應該努力……”
聽到這話，我不自覺地把手機拿遠。老袁的話有邏輯問題，聽了影響智商。他就知道到處接活，我們平時已經加班到很晚了，總不能每天都通宵吧。
一遇到事情就讓我們通宵。
我才來不到半年，都通宵好幾次了。
之前我工作了九年都沒有通宵這麽多。
我們放假就趕緊回去休息了，他還埋怨我們放假跑得快，想讓我們上班也那麽積極。那他給錢倒是積極呀。
一年到頭一點福利沒有，他還讓我們感謝他。
老袁又說了一通，然後利落地掛了電話。
“這是我們自己的時間呀！他想讓我們回去，好歹也給我們送傘吧，就知道罵我們。淋感冒了，他又不會給我們假，要是生病了，他也不負任何責任。”陶夢不滿地抱怨道。
她剛來公司，還在實習期，工資隻有少得可憐，天天還要跟著我們一起加班，幹的活也跟我們一樣。她覺得自己不是來打工的，是來做慈善的。
張姐安撫地說：“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然他一會又打電話罵我們了。咱們用外套擋著點，這樣能少淋一點。”
陶夢還是過意不去，對老袁意見很大。沒有加班費也就算了，老袁態度還這麽差。她雖然沒有被老袁直接罵，但是聽著老袁的話也很生氣。
老袁氣，她比老袁還氣。
我們都把外套脫了，準備衝進大雨中。
陶夢還在生氣，沒有任何動作，站在旁邊發呆。
魏羽飛見陶夢的外套很薄，主動把自己的外套給陶夢了。他跟從店裏拿了一個垃圾袋，用垃圾袋擋雨。
我心裏也有很多抱怨和不滿，到那時沒辦法。我跟他們這些年輕人不同呀。他們可以隨時辭職，並且很快就能找到一份新工作。我不行。
老袁一直批評他們不穩定。
但是我覺得他們這樣也挺好的。年輕，機會多，又沒有太大的生活壓力，多去嚐試，找到一份好工作。
如果現在他們都沒有勇氣找了，以後更沒有機會找了。老袁想要留住人還是得要改變自己，而不是妄圖改變這些年輕人。
外麵的雨一點都沒有減小的跡象。
我們幾個不得不冒著大雨往回跑。
跑到公司，我們幾個都淋了個遍。雨太大了，打傘都沒用，穿雨衣還能有點用。風也挺狂的，把雨水吹得到處都是，路邊的廣告牌都被吹跑了。我們切身體會了那句歌詞的真實性。
老袁板著臉站在大廳看著我們幾個狼狽的模樣，沒有任何關心和同情，冷冷地說：“你們趕緊工作吧。以後出去吃飯，多看看天氣，帶著雨傘。你們都是大人了，不是還在上幼兒園、小學的學生。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老袁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然後瀟灑地走了。
我們狼狽地用潮濕的外套擦身上的雨水。除了頭發是幹的，身上都淋著了。
因為下雨氣溫降低了，我們身上又濕了，就更冷了。
陶夢腦子靈活，開了空調，給大家取暖。
大家都不想感冒，因為感冒了，生活就能難了，不會有人心疼，不會有人關心，隻有老袁批評教育。
我們繼續加班，但是心情都非常不好。
九點多，老袁過來看我們有沒有認真工作。
我們心裏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老袁過來沒多久就開始指責了：“這才秋天，你們就開空調了！有這麽冷嗎？”
我們都不敢吭聲。
陶夢卻認真地回答道：“有。”
她說得非常誠懇。
因為老袁剛才的行為，陶夢本來就有氣。現在老袁又來責問。陶夢更不高興了，也不打算再委屈自己了。
我們要是真感冒了，最後痛苦的還是自己。老袁不會體諒同情我們，隻會指責我們身體太弱了，耽誤工作。
老袁被陶夢的誠懇搞蒙了，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臉色有點難看。
他本來以為他那麽一說，我們就會承認自己的錯誤，趕緊把空調關了。沒想到陶夢這麽不給他麵子，當著大夥的麵懟他。
過了一會，老袁一反常態，好聲好氣地說道：“冷，你們就多穿點衣服。現在天氣冷了，但是還沒冷到要開空調。你們多穿點衣服就行了。”
陶夢立刻麵無表情地回答道：“衣服淋濕了。”
老袁無話可說了。他不敢再批評教育了，怕陶夢不給麵子繼續懟他。他在大家麵前也沒有威信了。
“你們好好工作吧。”老袁站了一會，丟下這麽一句話走了。
陶夢雖然懟了老袁，但是還是不滿意，工作的時候也是氣呼呼的，滿臉不高興。
我很佩服陶夢的勇氣，悄悄地看了陶夢一眼，然後繼續工作了。工作做得慢了，老袁也會罵我們。
其實我很想跟陶夢表達一下自己的敬佩之情，但是又不方便說。我是一個男的，又比他們大這麽多，有代溝，而且也不適合說那些嘻嘻哈哈的話。
陶夢可能是越想越氣，幹了一會就氣衝衝地起身去廁所了，過了很久才回來。
她還有力氣生氣，我已經沒有力氣生氣了。
這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可悲又可憐。老袁罵我罵得最狠，我都沒有像陶夢那麽生氣。沒有直麵老袁怒火的陶夢卻這麽氣憤。
她能氣憤，至少證明她還有血性，還有朝氣。
我早就已經沒有這些東西了。
魏羽飛的這些東西也在漸漸消失。他沒有辦法改變老袁，也不能一直像陶夢這麽氣憤呀。時間久了，氣憤演變成了無奈，見慣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