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此地無銀三百兩

鄭玉林看著眼前這架勢,內心不免犯怵。

古代審案就是簡單粗暴,一言不合就要行刑。

這刑具若一一招呼在鄭文耀身上,哪怕不死,也必定要掉一層皮。

可這二人狗咬狗一嘴毛,鄭玉林自然是樂意作為一個旁觀者來看。

雖說鄭家實力不弱,哪怕是分支,也根本不是周安民能夠比擬,但人家占著力啊。

“周大人手下留情啊。”

鄭淼高呼一聲,疾步衝入大堂,身子擋在正要準備行刑的衙役身前。

周安民眉頭微皺,不悅道:

“鄭淼,這是縣府大堂,你休要放肆。”

見鄭淼趕來,鄭文耀如獲救命稻草,緊抓著鄭淼的腿腳不放,口中不住地哀求。

見鄭文耀如此不堪,鄭淼心頭一陣悲涼,卻來不及多想,看著周安民,拱手語氣急切道:

“大人,此事另有因由,並非犬子所為,還望大人明鑒。”

說著,他轉過身,指著漫不經心的鄭玉林繼續道:

“這是我侄兒鄭玉林,他昨夜也在事發當場,他可以為犬子作證,暗中襲擊周公子的人,並非犬子。”

事發當場?

鄭焱麵色微變,卻沒有發作。

鄭玉林內心暗笑,眼神肆無忌憚地掃過大堂,發現眾人的視線都在一瞬間集中在他身上,說他也在案發當場,那豈不是幫凶?

他也不急不緩,嘴角咧笑:

“堂哥,你怎麽跪在地上,你快起來,我們去城外的林子裏掏鳥窩去。”

鄭玉林這話,完全是牛頭不對馬嘴,與眼下要問證的事情毫無關係。

鄭文耀聞言愕然,不明白父親怎麽會找鄭玉林這傻子來為自己洗脫。

你看他現在這言辭姿態,完全就是一副癡傻的模樣,如何讓周安民能夠聽他的話?

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鄭淼眼角一跳,看著周安民陰沉的麵色,頓時更加焦急,

“玉林侄兒,現在不是玩的時候,等救出了堂哥,你想怎麽玩都行。”

“那好吧。”

鄭玉林頗為不滿。

“你說他可以證明?”

鄭玉林如何,在天都西城早已不是秘密,這鄭淼也是慌不擇路,居然找一個頭腦不清楚的人來作證。

此案涉及鄭家西城分支,需要當機立斷,盡快將案件了解,免得夜長夢多。

周安民雖然不懼鄭淼,但鄭氏一族的勢力龐大,哪怕是一支毫不起眼的分支,拔出蘿卜也會帶出泥,他也要權衡一二。

“咦,這是誰,怎麽包裹成這樣?”

鄭玉林好奇地走到全身包裹著白色繃帶的周同生身邊,見周同生眨著眼睛,神情非常迫切,他也緊張起來,

“這是周大哥?他怎麽了?”

周同生奮力扭動身子,身上傳來的劇痛,讓他苦不堪言,

“嗚嗚……”

“這這……周大哥怎麽了,誰把你打成這樣,我……我給你報仇去。”鄭玉林握緊拳頭,在周同生眼前揮舞。

多好的孩子啊。

雖然是個傻子,但看著周同生重傷,臉上掛滿怒氣。

周安民暗暗吸了口氣,臉上的神色稍微緩和,看著鄭玉林輕聲道:

“便是你堂哥鄭文耀傷了他,昨夜,你可曾看到,他打傷了你周大哥?”

周安民指著渾身發顫的鄭文耀,語氣從嚴厲到輕柔。

“打架?對對,昨晚我看到堂哥和周大哥打架,打得很凶。”

“玉林,你別亂說話。”

回憶昨夜的鬧劇,鄭玉林手舞足蹈,鄭淼頓時急不可耐,連忙拉住鄭玉林,輕聲提醒他不能胡言亂語。

老夫讓你來作證,不是讓你來插上一刀的。

你這般說法,豈不是證實了,周同生的傷勢,便是鄭文耀所為?

“大人,我這侄兒至小便有些糊塗,有些話當不得真的……”

鄭淼神情變化,隻能耐著性子解釋,剛剛鄭玉林所表達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昨夜在春滿樓,文耀確實與周二公子有過口角,當時便冰釋前嫌了。這事情,周大公子也在場的。”

鄭玉林心中暗罵,你才糊塗,你全家都糊塗,老子就沒有比現在還清醒的時候。

今日……老子不整死你們父子倆,都對不起鄭玉宇前幾日下的重手。

若非鄭文耀將鄭玉林重傷瀕死,他也不會穿越而來。

昨夜在春滿樓的事情,眾所周知,鄭淼也不能黑白顛倒。

否則,隻會引來周安民的不快,對鄭文耀更加不利。

至於冰釋前嫌,是否真的如此,那便是後麵的事情了。

不過,他故意提到周羽凡,也是想讓眾人都知道。

這周家兩位公子,閑暇之餘,除了欺男霸女,也就是個在青樓流連忘返的登徒子罷了。

果然,周安民聞言,臉色黑得更厲害。

“依本官看,糊塗的是你。公堂之上,本官如何斷案,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你若再多言,休怪本官不客氣。”

周安民怒目圓瞪,指著鄭淼喝道。

鄭淼神情一怔,心中憤然,你小小一個縣府令,居然如此目中無人。

我鄭家當朝為官的何其之多,真是池小王八多。

“本官問你,你昨夜親眼看到周同生與鄭文耀發生衝突?”

周安民收回視線,目光落在鄭玉林身上。

鄭玉林看了鄭焱一眼,有些膽怯,點頭道:

“在……在好多姑娘的樓裏打起來了,還說要打死我和周大哥。”

好多姑娘?

那便是春滿樓了。

周安民若有所思,鄭淼朝鄭焱看去,不斷地用眼神示意。

可鄭焱卻眼觀鼻,鼻觀心,視若無睹。

“那後來呢?”周安民繼續問道。

“後來?打完了,周大哥和堂哥就回去了,我也回去了。”

兩人在春滿樓鬧得不可開交,目睹的人不在少數。

當然,這一切都是鄭玉林事先便計劃好的。

當日鄭玉林重傷醒來,便開始猜測事情的始末,他不過是一個智力不全的傻子,鄭文耀為何處處與他過不去。

他又是如何知曉,鄭文耀會對林氏行不軌之事?

暗中調查之後才知道,這是周同生有意為之,故意挑起鄭玉林與鄭文耀之間的矛盾。

鄭文耀下手沒有輕重,這才將鄭玉林重傷。

事後……鄭淼得知此事,不但沒有絲毫歉意,反而上門挑事,鄭焱不得已還賠償了三百兩銀子,才將事情了解。

反正在他們看來,哪怕打死一個傻子,也不是什麽大事。

就算時候鄭焱想追究,也苦於沒有任何證據。

鄭焱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但鄭玉林不行。

且不說這次牽連到林氏,哪怕就他自己一人,他也不會輕易妥協。

前世就是因為自己低頭,才被醫院拿來當了擋箭牌,如今來到這大夏,還是一味地忍讓,豈不是又要任人宰割?

“鄭文耀,你還有何話可說?”

驚堂木重重敲在桌案上,周安民怒聲喝道,鄭玉林的話雖然不能代表什麽,但他既然不能證明。

也正好從側麵反應,最大的嫌疑人無非還是鄭文耀。

鄭文耀渾身發顫,無助的看著鄭淼,鄭淼硬著頭皮,

“大人,此案疑點甚多,不能如此輕斷啊。”

“證據確鑿,何來輕斷?來人……”

“慢……”

就在周安民要不顧反對宣判的時候,堂外突然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將周安民的話打斷,

“周大人,哪有行凶之人,一邊行凶,一邊喊著行凶目的啊?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