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禁酒令
老者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鄭公子此行可是前往川州？”
崔冰妍莞爾，心中對鄭玉林的好感不斷攀升。
“崔姑娘有話不妨直說，天色也不早了，明日一早，在下還要趕路。”
鄭玉林見崔冰妍的酒量深不見底，又要與他推杯換盞，一時有些頭疼。
見鄭玉林點頭，崔冰妍臉上的喜色更濃，
“鄭公子快人快語，那小女子便直說了。崔家世代經營酒水的買賣，不僅在青州各城縣，便是川州也有不少鋪子、酒樓，若是公子不嫌棄，倒是可以幫襯一二，提高這酒的銷路！”
鄭玉林笑了笑，沒有第一時間回複。
釀酒需要大量的糧食，而大夏又有嚴明的禁酒令。
“崔姑娘剛剛應該已經聽到了，在下這酒在天都城便供不應求，即便要運到川州去賣，不過是開幾間鋪子而已，也不費任何心神，何必要多此一舉？”
鄭玉林揉了揉鼻子，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公子可知川州李家？”崔冰妍不急不緩。
“自然知曉。”
“公子若在川州沒有人脈經營，貿然入場自然也可以，卻可能遇到層層阻礙，李家便是其一。而我崔家不同，不僅青州，川州也同樣經營許久，公子與崔家合作，便可以免去諸多麻煩，何樂而不為？”
崔冰妍頓了頓，就緒道：
“大夏有嚴明的禁酒令，想必公子也一清二楚吧？”
大夏確實有嚴明的禁酒令，因為糧食生產的不穩定因素太多，一則因為邊疆長受外邦襲擾，一旦有戰事發生，便要儲備糧食備戰。
二則，大夏多數肥田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百姓手中多為瘦田，平日裏的溫飽都難以解決，更別說儲備糧食，若是遇到災荒，更是餓殍千裏。
因此，朝堂不得不儲備糧食，減少不必要的糧食消耗，以備災荒。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原因，因為多數飲酒享樂的都是上層貴族人士，為了防止他們沉湎於酒，傷德敗性，引來殺身之禍。
同時也禁止百官酒後狂言，議論朝政。
因此，朝堂頒布禁酒令，也隻是治標不治本，規範了平民百姓，但世家大族之間，卻依然虛與逶迤。
鄭玉林在天都城如何販賣冬釀，沒有人會去管。
可若是延伸到川州，甚至青州乃至全國，便不得不謹慎了。
“那我為何不直接與李家合作？”鄭玉林不答反問。
崔冰妍麵色微變，但瞬間又消散，提起酒杯端詳了片刻，再次看向鄭玉林，語氣依舊平淡，
“李家勢大，若是與他們合作，他們要的恐怕不僅僅是這酒了？”
若是與李家合作，對方要的確實可能不僅僅是酒，而是這釀酒的配方。
屆時，鄭玉林應該如何處置？
這便是一件為難的事情，若是開罪李家，後果不堪設想。
可崔冰妍萬萬沒有想到，鄭玉林與李家之間，已經有了間隙，此次前往川州，為的便是解決這麻煩。
不過，除開與李家的恩怨這個不談，崔冰妍分析得確實沒錯。
“據聞……”
突然，一旁仔細聽聞的清芙赫然開口，臉上帶著譏笑，目光灼熱的盯著崔冰妍，
“如今的青州崔家已經式微，不管是底蘊還是人脈都大不如前，偌大一個崔家，卻要憑借一個女流之輩，走南闖北來維係，怕也不見得是良配啊！”
鄭玉林饒有興致地看著崔冰妍，卻瞧她麵色迅速變幻，一抹冰冷很快爬上眉梢。
確實如清芙所言，崔家因為內部紛爭，與多年經營不善逐漸式微，整體實力大不如前。
如今在青州已經舉步維艱，而川州又因為李家步步緊逼，可謂是讓本就難過的家庭，雪上加霜。
可這冬釀不同，崔家經營酒水生意幾十載，她從未吃過如此佳釀，一旦與鄭玉林達成合作，那便會賺得盆滿缽滿。
崔家麵臨的困境，不過迎刃而解。
至於清芙為何會知曉，自然與她早前的身份有關。
老者剛要反駁，立刻被崔冰妍製止，她的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但很快便釋然，反而誠懇道：
“這位姑娘說得沒錯，如今的崔家因為經營不善，確實大不如前，但底蘊還在。”
崔冰妍咬著牙，將底蘊二字咬得極重。
清芙撇了撇嘴，默然不語，鄭玉林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既然清芙對崔家了解甚深，那便省去了許多麻煩，他笑道：
“在商言商，若是我與崔家合作，有何好處？”
“公子提供酒，崔家負責售賣。”
鄭玉林笑而不語，崔冰妍掃了他一眼，繼續道：“崔家亦可提供糧食。”
糧食？
這倒是緊缺的東西，鄭玉林眼中冷芒一閃而逝，
“一石糧食可釀二十斤冬釀，崔家能提供多少？”
“冬釀的售價幾何？”
崔冰妍沉思片刻，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冬釀的價格。
“一斤五兩銀子。”
五兩？
老者本在崔冰妍說可以提供糧食的時候，想要插嘴，但聽聞冬釀的價格，瞬間便啞口無言。
一斤五兩銀子，還有價無市。
本以為此前鄭峰等人閑聊，隻是戲言，原來是真的。
平常的酒水，一斤能夠賣到一兩銀子，已經是上等了。可與鄭玉林釀的冬釀相比，猶如雲泥之別。
崔冰妍仔細打算，一石糧食千文，釀成冬釀以後，售價居然是七十五兩銀子？
太可怕了……
崔冰妍再次看向鄭玉林的眼神隱隱有些懼意，苦笑道：
“說實話，小女子對公子釀酒的配方，也開始心動了。”
“你倒是實誠。”
鄭玉林不以為意，臉上的笑容反而讓崔冰妍頭皮發麻。
她輕咳兩聲，神色變得凝重，
“無論公子需要多少糧食，崔家一應提供，公子給小女子的冬釀，一斤三兩銀子，如何？”
崔冰妍的話音落下，頓時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鄭玉林。
就連一向穩重的老者，也呼吸急促起來，若是鄭玉林能夠滿意，這對於崔家而言，絕對是破天的富貴。
鄭玉林略微思索，沒有急著回答，
“崔姑娘明日也要去川州，不如留個地址，等我辦完事情，再詳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