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新仇舊恨
鄭玉林眼神冰冷,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周安民麵無表情,看著姚斌怔怔出神,此時最大的助力還是姚斌,他最多隻能從旁協助。
至於姚柏軒的態度如何,說實話,根本不重要。
不過,說到不易,在場的眾人中,孔順怕是最有感受。
“五年前,因為庭威的事情,老夫便知曉,李衛民早就對東城縣府令的位置覬覦許久,也正是因為李氏,老夫才不得不放棄繼續調查。”
孔順看著鄭玉林,他已經猜到鄭玉林的想法。
不過是封鎖桂林村,還是因為死去的秦斌,鄭玉林都不會善罷甘休,而他的手段和魄力,遠不是此前的他能夠比的。
說好聽點是後生可畏,說難聽點便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就是鄭玉林這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姿態,讓他愈發的欣賞。
“那便新仇舊恨一起清算便是。”
鄭玉林眼中鋒芒畢露,似乎沒有將川州李氏放在眼裏?
孔順與姚斌對視一眼,均是看出對方眼中的憂慮,若世家的權勢如此簡單的話,豈能傳承數百年,又豈會讓皇權都忌憚?
他們最可怕的不是一家之力,而是在危機降臨時,多數都會報團取暖,這才是可怕之處。
“鄭祝禮可曾知道此事?”
姚斌沉思片刻,抬眼看向鄭玉林,
“若隻是一個李衛民,鐵證如山,他根本就沒有翻身的餘地,可若是李氏在背後攪亂的話,便不是老夫能夠做得主的。”
姚斌張了張嘴,還有一些話想要說,但是想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李氏自然不能隻手遮天,能夠與之抗衡的,在大夏也不是沒有存在。隻是,涉及一定的層麵,他也拿捏不準,不好隨意許諾。
鄭玉林聞言,心中頗為失望。
姚斌話裏的意思,不就是說,這事情如果隻是單獨處置李衛民,不算難事。若是李氏插手,那他也無能為力?
這便是滔天的權勢,難怪李衛民有恃無恐。
鄭玉林的想法雖然簡單了一些,但是他依舊有辦法,可這種辦法僅憑他一人卻難以做到,還需要姚斌和周安民的幫助。
這一瞬間,鄭玉林忽然明白,難怪商人的地位如此低下,這世界講究的終究還是權利。
“隻要能夠定罪,哪怕有李氏在背後周旋也無礙,小侄自然有辦法。”
鄭玉林雙眸微眯,口中的話讓姚斌與周安民不寒而栗。
想要讓一個人徹底消失的辦法很多,鄭玉林也有足夠的能力,讓李衛民走不出天都城。
隻要姚斌表麵上支持,哪怕暗地裏再起風波,也絲毫不用憂心,這便是鄭玉林最終的意思。
周安民聽得明白,姚斌自然也懂,甚至孔順也心知肚明。
可鄭玉林若是破釜沉舟,他便憂心忡忡,
“二公子,此事可還有周旋的餘地?”
鄭玉林沉思後搖了搖頭。
姚斌歎了口氣,也問道:“你最終想要如何?”
最終想要如何,便是最終想要如何處置李衛民!
鄭玉林眼中瞬間露出鋒芒,也沒有掩蓋自己的意思,“以命抵命!”
以命抵命?
在場的眾人瞬間後背發涼,難怪他絲毫不顧忌與李衛民之間的衝突,眾目睽睽之下也不給他半分顏麵,原來早就有所準備了。
“便是因為區區一個護衛的性命?”
又是區區一個護衛?
鄭玉林臉色陰沉得可怕,即便是姚柏軒,此刻也能感受到鄭玉林內心呼之欲出的怒火。
“區區一個護衛?”
鄭玉林咧嘴慘笑,
“且不說秦斌是因我而死,哪怕他僅僅是一個護衛,那也是他家中的頂梁柱,是妻子日夜期盼的丈夫,是一個孩子心中的信仰,無可替代的精神支柱。”
“為何,在你們眼中,不過是區區一個護衛?”
鄭玉林站起身,眼中的憎惡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不解和憤恨,
“還有桂林村的無辜百姓,他們何錯之有?身在大夏,連果腹都難,得了疫病,卻隻能在深淵掙紮,連活下去的權利都沒有?”
一時之間,眾人無言,唯有孔順,胸口起伏,內心激動不已。
這便是當日,鄭玉林與他說的宏願,他要讓大夏所有人都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可是太難了……
所有人的觀念都如出一轍,沒有人會為了區區貧賤的窮苦百姓,公然與世俗悖逆。
“這世界從來就沒有公平之言,人生來就分三六九等,這是不爭的事實。”
姚斌頷首,臉上卻帶著笑意,讓人不解。
鄭玉林回首,目光與姚斌輕輕一觸,便立馬分開,同樣笑道:
“這世界固然沒有公平可言,有人出生便含著金鑰匙,有人出生便一貧如洗,若是沒有改變,甚至已經注定了此生不會有任何成就作為,可姚叔別忘了。”
鄭玉林的聲音徒然一變,
“川州李氏傳承數百年,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是經過十幾代人的努力,才有了如今的成就,而姚家,祝家、周家……為何不能是下一個傳承數百年,甚至千年的家族?如果人人都認命,不思進取,如何改變?”
傳承百年千年的世家大族?
姚斌麵色漲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鄭玉林的話讓他激動不已。
周安民也是如此,他為何不留餘力,機關算盡?不正是如鄭玉林所說,哪怕百年之後,他也無愧父母傾盡全力的栽培。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鄭玉林高聲嗬斥,宛如一道驚雷,在姚斌與周安民心頭炸響。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姚柏軒麵色一白,怔怔地看著鄭玉林,內心深處那根琴弦,徹底被撥亂。
周安民深深吸了口氣,
“姚大人,玉林所言極是,此事若不處理,天都城的百姓將會如何看待我等?”
“此事本就是我等分內之事。”
姚斌臉色微變,笑容顯得高深莫測,看著鄭玉林緩緩道:
“你可知曉,老夫為何要說區區一個護衛,若你連救命之人的性命都可以罔顧的話,那也不配老夫與安民傾盡全力去幫你了。”
他是否會傾盡全力,鄭玉林猶未可知。
但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至於周安民會如何,他也僅僅需要一個態度,一個足夠他放開手腳的態度。
屆時,哪怕二人首鼠兩端,也會徹底得罪李氏一族,這才是鄭玉林需要的。
可姚斌與周安民當真看不懂嗎?
姚斌繼續道:
“想要李衛民抵命,也有兩個辦法。前幾日,老夫命人去川州走訪,便是為了鳳凰山一事,得知李氏的族長,臥榻已有半年之久,大夏無數名醫都束手無策,這才有了桂林村一事。”
李氏族長病重?
這才有了鳳凰山一事?
鄭玉林眉眼狂挑,“姚叔的意思是,李衛民此舉,是要為李氏族長祈福?祭祀桂林村數百村民?”
姚斌麵色凝重,點了點頭,“你若有辦法能夠治療李氏族長的病,處置李衛民輕而易舉,但這難如登天。其二,你可知……為何老夫從未與你見麵,卻對你青睞有加?”
關於這一點,鄭玉林也覺得有些納悶。
鳳凰山一事,進展得太過順利,他也沒有去細想,隻是覺得自己給的利益打動了姚斌。
鄭玉林搖了搖頭,姚斌繼續道:
“有人在臨行前特意向老夫叮囑,你若有難,或可以幫襯一二。”
“是何人?”
鄭玉林印象中,根本沒有這等人。
若是放在以往,鄭玉傑或許可以,可他如今被軟禁在天景城,有心無力。
“她的身份老夫不便透露,但在天景城,別人都叫她女諸葛。”
女諸葛?
鄭玉林聞言,眉頭皺得更深。
姚柏軒內心卻帶著絲絲不忿,但想到這女諸葛的經曆,心中又覺得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