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弓弩
“他們怎麽說的,隻要上交了買路錢,便會將劫持的茶葉全數奉還?”
陳明亮仿佛在黑夜中又看到了曙光,點頭如同搗蒜,險些就要給鄭玉林下跪了。
在他看來,這無非就是舍些銀錢的事情。
隻要鄭玉林肯伸出援手,解決麻煩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二公子……”
諾依又是緊張的不行,惡匪在她眼裏,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二公子細皮嫩肉,如何能去冒險?
鄭玉林拍了拍諾依軟若無骨的小手,示意她不用著急,便看著神情緊張的陳明亮,問道:
“若是他們又獅子大開口了呢?”
“這……”
陳明亮一時語塞,若是獅子大開口,他如何應對?
鄭玉林這麽一問,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與一窩惡匪講道義、誠信,顯然不是良策,對方已經坐地起價過一次,不代表沒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這窩惡匪有多少人數?”
見陳明亮坐立不安,鄭玉林轉而看向李黑,李黑麵色凝重,想了片刻道:
“少說有百人之數。”
百人之數,又占據了天時地利,豈是那麽好對付的?
若隻是陳明亮一人,他或許可以視而不見。
又或者幫陳明亮填補了虧空,倒也不算多少銀兩,可這般忍氣吞聲,又讓他心裏極不舒服。
有一便有二,日後隻要途經鳳凰山,對方便來借些銀子花花,又豈是長遠之計?
這顆毒瘤還是要拔掉,可怎麽拔卻是一個大問題。
陳明亮一聽這鳳凰山的匪徒有百人之數,頓時心如死灰。
若他是鄭玉林,絕不會燙這趟渾水,錢財是身外之物,搞不好把命丟在鳳凰山便不妙了。
他與鄭玉林又非親非故,幫他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至於小東村的村民農戶,這年頭便是這些賤命最不值錢。凡有大災大禍,哪裏不是餓殍千裏,浮屍數萬?
區區百數十人的性命,與錦衣玉食的鄭玉林相較,根本不值一提。
“陳掌櫃,本公子瞧你也是身心俱疲,不如現在府上休整幾日,此事我們再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
目前他雖然心力交瘁,但也不敢繼續等待,若鄭玉林最後袖手旁觀,他該如何?
可鄭玉林此刻不敢應答,他多少也能理解。
沉默片刻,陳明亮還是答應了下來,但心裏仍舊害怕和不甘,
“二公子,此事還望您能幫襯,若是老朽能度過這次難關,日後隻要二公子有用得上老朽的地方,老朽赴湯蹈火,絕不推辭。”
他眼中堅毅,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鄭玉林深深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陳掌櫃言重了,哪怕有一成希望,本公子也絕不會放任不管。諾依,你帶陳掌櫃去客房休息,天冷,記得多加一些炭火。”
諾依點頭後領著陳明亮離去,朱紅門前僅留下鄭玉林與李黑二人。
李黑默然不語,鄭玉林轉身回府,他也跟在身後,二人走了片刻。
鄭玉林突然停下腳步,
“近日可有關於清芙姑娘的消息?”
鄭玉林突然提到清芙,李黑先是一愣,而後沉聲道:
“清芙姑娘近日一直在畫舫中,也不曾離開過。”
“今日坊間有傳聞,殺害鄭文耀那賊人被抓了,你可有聽說?”
提及賊人的時候,鄭玉林的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這事情傳得沸沸揚揚,李黑自然也聽了一耳,但事情具體如何,他心知肚明,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隻是,鄭玉林為何突然又提到這事?
一連三日,鄭淼為了找到殺害鄭文耀的真凶,幾乎將整個天都城翻了個底朝天。
而且,李衛民對待這件事情的態度也極其曖昧。
不但沒有幫襯鄭淼,反而還嚴加警告,讓他不要鬧得太過,一切還是要講究章法行事,否則物極必反。
同穿一條褲子的兩人,突然關係生疏了?
這不得不讓人覺得奇怪……況且,鄭淼除了雷聲大雨點小之外,似乎還真的按耐住了性子。
這兩日,鄭玉林一直待在府邸,便是為了等鄭淼上門興師問罪。
可對方卻遲遲沒來……
“今天倒是聽說了,想必鄭淼是狗急跳牆了,這才無故抓了人頂罪,亦或者是想把一口惡氣出在往日裏與鄭文耀有間隙的人身上。”
“與鄭文耀間隙最大的除了我之外,還有周同生。”
鄭玉林撇了一眼,李黑卻嘿嘿幹笑兩聲,
“他想找二公子麻煩,自然是癡心妄想,至於周同生,聽聞他近日一直待在府邸,從未出門,想必鄭淼也沒有機會才是。”
“你不覺得,陳明亮的事情發生的有些古怪嗎?按你所說的,鳳凰山這窩惡匪,應該是極有原則的一群人,為何會突然坐地起價?”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鄭玉林所在的庭院,路過的小廝、婢女都恭恭敬敬,遠遠看著便行禮而去。
幾乎要結冰的湖麵上,孤零零飄**著幾片荷葉,遠遠望著,倒是有幾分別致。
李黑突然頓住腳步,臉上的神色幾度變幻,最後驚訝地開口,
“二公子是懷疑陳明亮?茶葉被劫一事,完全是他杜撰的,或者是另有圖謀?”
鄭玉林一時也難以判斷,但陳明亮的急切與神情倒不像是謊話。
此人的背景,他也暗中做過查證,雖然有幾分商人的市儈,但品性倒還算過得去,不是那種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
所以,鄭玉林聽他提及小東村的村民,這才思慮著是否要幫忙。
否則,真要談論起來,此事與他沒有半分關係,何必為了別人的煩惱,讓自己置身險境?
“懷疑倒不至於。”
鄭玉林搖了搖頭,轉身掃了李黑一眼,
“若是讓你對付鳳凰山這窩惡匪,你可有把握?”
李黑眼前一亮,
“我們十數人,若是正麵與他們相抗衡,難度雖然不小,但也不是沒有勝算。若是在鳳凰山中,不識地形的情況下……”
李黑略微沉吟,似乎在思考勝負之數。
他們十數人都是從西北邊境退下來的將士,手段都不是這窩惡匪能夠相比的,以一當十或有難度,但不是沒有勝算。
可若是陷入陌生險境,對方不與他們正麵抗衡,那便有些危險了。
“若是加上我給你的兵器呢?”
“唐刀?”
鄭玉林頷首,李黑頓時信心猛增,
“若是有唐刀在手,別說區區百人惡匪,便是再加上一倍,也不在話下。”
“如此便好,不過……”
鄭玉林頓時放寬了心,也開始暗暗計較,如何要確保一些不確定的因素出現,免得陰溝裏翻船,那便不妙了,
“還需再等一日,等秦武的弓弩做好便出發。”
秦武是鄭玉林尋來的木匠,日前正在製作一柄弓弩,鄭玉林總覺得舞刀弄槍太過麻煩,還是弓弩這種殺傷性的武器輕便一些,也容易操作。
可惜他對槍械方麵的東西沒有研究,否則就更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