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翻臉不認人

清芙渾身發顫,內心十分不安,若因為欺瞞被杖責,哪怕不死,下半輩子恐怕也隻能臥床度日了。

但木已成舟,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咬牙道:

“婢女不敢欺瞞大人。”

“如此甚好。”

周安民的聲音冰冷,讓清芙更加驚懼。

但話已出口,她已經無路可退,隻能一路走到黑,否則……周安民的手段,必定不是她一個嬌弱的女子能夠承受。

“昨夜,你身在何處?”周安民繼續發問。

清芙都一一回答,可謂是滴水不漏,不禁讓在場的眾人神色驟變。

鄭玉林確實低估了鄭淼與李衛民,這二者之間,必定合謀,企圖為鄭文耀辯駁。

鄭淼臉上的憂色漸漸隱去,轉而被驚喜替代,倘若周安民一意孤行,以鄭玉林之前的說辭,必然不能開罪。

李衛民不動聲色,卻已經將一切掌控。

周安民麵色難看得不行,

“如此說來,昨夜你與鄭文耀在畫舫中,一直獨處至子時,他才離去?”

“是的大人,婢女不敢欺瞞大人。”

周同生在亥時被凶手襲擊,鄭文耀當時卻在畫舫與清芙獨處,二人之間的事情不可言喻。

那豈不是說,凶手並非鄭文耀,而是另有其人?

周安民不禁看向周同生,隻見後者眼神悲憤,恨不得將清芙撕碎。

大膽的賤婢,居然敢為鄭文耀開脫。

他一心覺得,自己哪怕驚恐,在遭受襲擊的時候,也斷然不會聽錯。

那凶手陰狠的聲音,猶在耳邊回**。

膽敢與我鄭文耀作對,本公子打死你。

狼狽為奸,狼狽為奸啊,爹……你不能信這賤婢的一派胡言,周同生在心中呐喊,但無濟於事。

口中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周大人,此事已經水落石出,鄭公子根本沒有行凶的時間,凶手必然另有其人。”

李衛民端著臉,皮笑肉不笑。

周安民目光銳利,掃過在場眾人,強壓住內心的怒火,喝道:

“若凶手不是鄭文耀,那這玉佩為何在現場?大膽賤婢,你膽敢胡言亂語?”

周安民話鋒一轉,直接將矛頭對準清芙。

不管是鄭文耀,還是李衛民,他都不好爭辯。

若凶手真是前者,那清芙必然是被李衛民指使,一個青樓女子,怎敢忤逆李衛民的意思?

但這般輕易放過鄭文耀,周安民很不甘心。

李衛民神色一凜,心中暗罵周安民千百倍。

如果放任周安民處置清芙,他也不敢百分百保證,這女子在嚴刑拷打之下,能不能守口如瓶。

“周大人,事情已經水落石出,為何還要執著於此?鄭文耀與周同生早前就在春滿樓發生過衝突,哪怕丟失了玉佩,也說得過去。若是被有心人算計,故意挑起兩家的矛盾,也是正常。”

畢竟……在場的眾人都知道,鄭文耀和周同生之間,確實有過節。

鄭玉林心頭劇烈跳動,仿佛自己的算計被人拆穿。

他強製鎮定,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李衛民,隻見他繼續冷聲開口:

“難不成,你與鄭家之間,有私人恩怨?你若一意孤行,豈不是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

“何人是真凶,僅憑她一麵之詞就能斷言?李大人的耳根子這般軟?還是與這賤婢之間有什麽特殊情愫啊?”

“你……”

兩人險些撕破臉皮,周安民拍案而起,

“來人,行刑。”

“大人饒命,婢女所言句句屬實,萬萬不敢欺騙大人。”

清芙哀聲呼喊,卻絲毫沒有阻攔兩名衙役的腳步,二人手持刑具,哪怕眼中有一絲不忍,也迅速隱去。

鄭玉林目瞪口呆,他還是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看到史書中描繪的刑具。

果然……整治的手段,都是如初一側。

二人拉開竹夾,將清芙的十根玉指一一分開,然後瞬間拉緊。

十指連心,劇烈的疼痛瞬間蔓延,清芙淒厲的慘叫聲猛然在眾人耳邊回**,鄭玉林眼角狂跳,額頭頓時冒出細密的冷汗。

鄭淼神色驟變,移步走到李衛民身邊,眼中藏不住的擔憂。

李衛民雖然神色難看,但還是示意鄭淼稍安勿躁。

事已至此,他掃了清芙一眼,仿佛在說,你若不能守口如瓶,那便要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

“賤婢,還不快如實招來,昨夜,鄭文耀到底身在何處?”

“大……大人,婢女,所言……千真萬確。”

清芙幾乎要將一口白牙咬碎,她十指纖細修長,往日裏多為撫琴所用,哪裏受過這等嚴酷的刑罰。

而就在她要脫口而出的時候,猛然看到李衛民掃來的冰冷目光,隻能繼續堅持。

“大膽,還敢胡言。”

周安民暴怒,兩名衙役仿佛打了雞血,手上的勁道更加猛烈,讓清芙疼痛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鄭玉林不禁開始佩服這女子,雖然身在青樓畫舫,但意誌力卻異常堅強。

待事後,若有機會,必然要好好探究一番,查實這其中的秘密。

隻不過,以李衛民今日的手段來看,清芙能否安然無恙,也猶未可知。

“周大人難不成真要屈打成招不成?這刑也上了,清芙姑娘所言並非虛言,至於那玉佩,斷然是有人故意陷害鄭公子。”

李衛民適時開口,

“周大人若還要一意孤行,本官隻能稟報姚大人來處置此案了。”

李衛民暗中鬆了口氣,看向清芙的眼神,不但沒有絲毫暖意,反而更加冰冷,這婢女的表現讓他刮目相待。

但也更加確信了內心的決定,此女,日後斷不能留,免得留下證據。

見李衛民開口,鄭玉林歎了口氣,心知這出好戲,差不多要結束了。

可憐的周同生,隻能白白挨了一頓打。

可惜,鄭文耀還安然無恙。

不過,日後還有的是機會。

鄭玉林看向鄭文耀的眼神,暗藏鋒芒,心道這等罪過都能輕易化解,看來下次必定要一擊必殺才行。

不把鄭文耀玩死,他便不會罷休。

這弱肉強食的世界,婦人之仁,隻會害人害己。

周安民冷哼一聲,示意衙役罷手,

“本官必定會嚴查此案,直到抓到真凶為止,退堂。”

他轉身拂袖而去,臨行前怒瞪了李衛民一眼,很是不甘。

鄭文耀如蒙大赦,驚喜不已,跟在鄭淼身後,不敢再有任何放肆。

鄭淼對李衛民感激涕零,言語之間,無不是討好之意。

眾人出了縣府,鄭淼抱拳道:

“多謝李大人仗義出手,今後若有用得到我鄭家的話,在下必不會推辭。”

李衛民掃了鄭淼一眼,心中不覺有些好笑,就憑你?

也能左右鄭家的決定?

“舉手之勞而已。”

“一點心意,還望李大人不要推辭。”鄭淼從懷中取出一遝銀票,作勢要暗中遞給李衛民,卻被後者拒絕。

“不必了。”

錢財雖好,但這次幫鄭淼,他要的並不是這些碎銀。

他轉身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頭,聲音默然,

“哪怕鄭兄走投無路,也不該找個傻子來說道,若不是本官趕來及時,恐怕已經誤事了。”

這話什麽意思?

鄭玉林心頭狂跳,不明白李衛民為何突然來這麽一句?

果然,鄭淼的麵色巨變,看向鄭焱父子的眼神,又變得不善起來,

“三哥,你該管好他了,若再惹是生非,下次便沒有那麽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