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鬼幕山陵之戰：絕境
看著掛在列車車廂外已經沒有生命體征、身體隨風搖擺的未晞，雨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背部不斷傳來的陣陣劇痛、仍然貫穿著腿部形似脊椎一樣的殺器【幻刺】，提醒著雨薇這裏剛剛發生了一場異常殘酷而慘烈的戰鬥，而且現在深受重傷、失血過多的自己已經極度虛弱，隻差最後一根稻草就能將自己徹底壓垮。
但向雨薇顧不得這些，林雨夕小姐那邊還生死未卜，現在自己必須盡快過去支援她。
向雨薇將用於外傷處理的機器人植入背部，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之後，向雨薇嚐試將貫穿腿部的【幻刺】兩頭鋸掉後，簡單包紮，讓【幻刺】的剩下部分留在大腿內部。
向雨薇之所以不拔出腿內的【幻刺】，是考慮到此舉可能會引發腿部傷口的大出血。向雨薇決定，等到後續醫療資源足夠的時候，再去處理腿部傷口。
正當向雨薇嚐試鋸斷幻刺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一陣劇烈的振動和搖晃——來自列車的車身。
這時，一個熟悉而惡心的聲音響起，如噩夢一般，令雨薇感到深深的絕望。
“看來雨薇小姐對我還真是殘忍啊。不過我呢，真是好喜歡啊，雨薇小姐。”
未晞出現在先前【霧】影路線的盡頭，手持激光發射器，將軌道和列車的交接處熔斷後，放肆地笑著，戲謔地看著雨薇道。
雨薇沒有認錯，眼前之人千真萬確是未晞，他不但沒有死，還毫發無傷地出現在了眼前。他那副極致變態的表情，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會模仿。
而先前那個已經確認死亡的未晞，仍然在原處一動不動。
是的，同時出現了兩個未晞。
緊接著，這兩個未晞都在一瞬間消失了，在【霧】中幻化成斷斷續續的影子。
再然後，未晞再次出現在了雨薇的身後。
未晞：“讓我幫雨薇小姐處理我的【幻刺】吧～”未晞貼在雨薇耳旁用令人作嘔的語氣輕聲道，一邊猥瑣地笑著。
正當雨薇想動用【雨】撤退的時候，雨薇發現自己已經徹底無法動彈，根本無法使用自己的複蘇者天賦和道具。
這由於未晞以極高的頻率快速切換著【幻刺】的開關，【幻刺】的效果在一秒鍾之內打開和閉合上千次。其變化之快，讓雨薇無法對【幻刺】產生“閃避”或者“承受”的完整指令。
所有來自大腦的指令，在意識產生之初，便被【幻刺】的開啟或者關閉所中斷。
這意味著，雨薇隻能僵在原地無法動彈，任由未晞的【幻刺】宰割。
這時，雨薇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體內鑽動，伴隨著血肉撕裂的劇痛。
是【幻刺】。
貫穿雨薇腿部的【幻刺】，忽然變得柔軟起來。接著，【幻刺】開始像一條寄生蟲一樣，不停地在雨薇的體內鑽動。
未晞：“怎麽樣，很刺激吧，雨薇小姐？”未晞瘋癲地笑著。
此時的雨薇已經疼痛到幾乎昏厥，如果不是身體無法動彈，雨薇一定會用最惡毒的手段殺死眼前的這個變態。
“千萬別給我機會，不然你會死無全屍！”向雨薇惡狠狠道。可是，她發不出任何說話的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如此殘忍地折磨，卻無能為力。
那種噩夢一般的深深絕望……
很快，【幻刺】像鑽頭一樣鑿空身體的肌肉，鑽入雨薇的尾椎骨，開始一點一點地蠶食雨薇的整條脊椎，就像老鼠吸食一根巨大的麵條那樣。
未晞：“我說過，我會把雨薇小姐變得像人偶那樣乖乖的。”
未晞瘋狂地笑著。
在令人作嘔的癲狂笑聲中，雨薇的意識逐漸抽離。
隨著無以複加的劇痛從脊椎處傳來，她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也許，再也醒不過來了。
張青酒明白了，現在的自己隻不過是安柔的玩具罷了。
她一開始，就可以輕易地殺了他們三個人，不費吹灰之力。
但她就像貓對待獵物那樣殘忍，總會先盡情地玩弄一番獵物，給獵物一些生存的希望，等到她自己覺得玩膩了，沒什麽興趣了，再將獵物直接弄死，殘忍地將希望掐滅。
隻是為了好玩；
隻是出於好奇。
安柔為張青酒精心營造的【音】之幻境，也隻是單純地想看張青酒展示他的複蘇者天賦，就像鬥蛐蛐那樣，以滿足她那貓一樣的好奇心。
隨著，無聲的【挽歌】響徹整個空間，手持長刀即將砍向安柔的張青酒，五髒六腑一瞬間被悉數震碎，身體的力量頃刻間消失殆盡，像是突然斷電的機器人一樣，無力癱軟地倒在了安柔的懷中，口吐鮮血。
胡彪和方詩靈也立刻感覺到了強烈的眩暈以及撕裂全身的劇痛，隨之癱軟倒地，在【挽歌】響起的一瞬間，胸腔和腹腔之內像是一顆炸彈被突然引爆一樣，無數血管和髒器組織頃刻之間炸裂，摧枯拉朽。
是次聲波。
【挽歌】聲波振動頻率與張青酒的內髒固有頻率高度一致，產生完美的共振，使張青酒的內髒產生劇烈的振動，直至超越承受的極限，髒器內的血管和髒器組織大範圍破裂。
隨著安柔感知到車廂的劇烈振動，她知道，“時間”快到了。
所以安柔用她的豎式古琴演奏了具有大規模殺傷性的【挽歌】。（方詩靈雖然由於【舞】不會被當作攻擊目標，但安柔的【挽歌】是範圍傷害，【舞】對【挽歌】無效。）
但安柔還是給躺在自己懷中的張青酒留了最後一口氣。
因為她還是忍不住好奇，被林雨夕看中的張青酒，其天賦【時】究竟有著怎樣的能力；尤其是張青酒的道具，那個連張青酒自己都不知道的複蘇者道具。可無論是安柔的【音】之幻境，還是安柔的【挽歌】，無論安柔營造的險境怎麽危險致命，都沒有將張青酒的複蘇者道具逼出來。
但安柔，真的很好奇。
張青酒：“是誰……派你們……來的？”奄奄一息的張青酒躺在安柔溫柔的懷中，不甘地向安柔問道。
安柔：“怎麽？張青酒先生是不想死的這麽，不明不白麽？”安柔用挑逗的語氣問道，做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她那纖細白皙的手輕輕撫摸著自己懷中的張青酒。
臉色蒼白張青酒顫顫巍巍地抬起右手，緩緩伸出兩根手指，光是這一舉動便幾乎耗盡了張青酒全身的力氣。
安柔不知道張青酒意欲何為，耐心地等待著張青酒接下來的解釋。
【挽歌】之內，安柔可以隨意操縱生死，隻要她不想張青酒斷氣，那麽張青酒可以一直維持現在的狀態。
張青酒：“我出……兩倍的……價錢。”張青酒不是在開玩笑，起碼他認為不是。他的聲音微弱而顫抖，用力地擠出每一個字，帶著極度的疲憊和虛弱。
聽著張青酒的胡說八道，安柔實在是沒忍住，撲哧地笑了出來，沒想到臨死的張青酒還給她藏了個笑話。
安柔當然也知道張青酒不是在開玩笑，她知道張青酒確實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不過，安柔、未晞和巧弈此次在鬼幕山陵，對“玄-1337”號列車上林雨夕一行人的刺殺，確實是一場交易。
這場交易的雇主，是一位來自於風林會高層的神秘人，其代號為“熾星”。這位叫做“熾星”的神秘人，很可能是死士萱羽真正的效忠之人，同樣地，死士夜離也大概率效忠於“熾星”；
而這場交易的受雇方，安柔和她的兩個同事——未晞和巧弈，來自於北洛帝國情報部。
二十年來，北洛帝國議會一直試圖通過各種法案，將北洛的整體稅率壓至最低的水平，使得財政僅僅足夠勉強維持北洛帝國現任政府和下屬機構的正常運轉；再加上整體較低的社會福利水平、以及北洛帝國總檢察院對國有資產和非稅收入的高強度監督，導致就連皇帝林易舟的子嗣，都需要自己找工作才能維持稍好一些的生活水平。
在這樣的背景下，曾經輝煌一時的北洛情報部，現在每年的財政預算捉襟見肘，並且還處於逐年削減的狀態。而情報部的高層一直以來野心勃勃，不斷地試圖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情報部也因此需要大量的資金運轉。因而情報部默許其部員進行一些和公務無關的“兼職”，並將其兼職收入的一部分進行抽成，作為情報部最重要的資金來源。而北洛檢察總院由於在很多地方嚴重依賴情報部提供的信息，故對情報部的這種賺外快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直接放任不管。甚至可以說，情報部就是北洛帝國的法外之地。
而張青酒一行人，就是安柔賺外快的對象。
在安柔看來，神秘客戶“熾星”信用極好，而且已經長期合作多年。別說張青酒根本拿不出“熾星”開出的價格，就算張青酒真的拿出了兩倍的價錢，安柔也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現在，能左右張青酒生死的，隻有他那未知的複蘇者道具。
要麽張青酒搞清楚他的道具是什麽，並利用道具將安柔絕地反殺；要麽，張青酒用道具繼續勾起安柔的好奇心，給安柔一個讓張青酒繼續苟延殘喘的理由。
而對安柔來說，她相信張青酒一定有什麽值得讓她利用的價值；而作為交換，她可以讓張青酒活著。
安柔這麽想的原因是：既然張青酒的【時】可以幫助他趨利避害，每當【時】啟動的時候，張青酒總是會做出最優的選擇；那這樣一來，張青酒就根本不應該上這趟“玄-1337”號的死亡列車，死於一場精心謀劃的交通意外。所以安柔相信，接下來的張青酒會在她麵前，搖尾乞憐地表現他對安柔的價值，以卑微地乞求安柔饒他一命。
安柔：“可是呢，張青酒先生，比起金錢，小女更想看看，你對我有什麽價值？”安柔嫵媚輕聲道，一邊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挑起張青酒的下巴。
張青酒知道，必須拿出自己的道具了，自己的天賦【時】似乎入不了安柔的法眼，那就用複蘇者道具向安柔證明自己的價值。
等爺爺我找到機會，一定宰了你個碧池！奄奄一息的張青酒還不忘在心中痛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