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溯——沙幻
“這遭遇是挺苦的，難怪看著你那麽成熟的樣子。”
一聽聲音，兩人下意識的看去。
“兮彤你沒睡啊？”，莫小林慌忙收起了那根還未削好的木棍。
“這一大男的在這傾訴苦衷，這嗑嘮的，誰還睡得著？”，兮彤說完看向阿禾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順便趴在窗上，像是在沐浴陽光。
隨著氣氛起來，莫雨馨也幹脆不睡，做起了觀眾。
外麵漸漸起了點風沙，但沒什麽人在意。
阿禾繼續道，“林哥，仲老爺這人我了解的也不算多，他雖然為人極其善用城府和心機，但他嘴裏吐出來的卻是足以令人信服的話。你知道他曾經是怎麽評價你的嗎？”
“你說說”
阿禾頓了頓嗓子，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你莫林鹙曾經是安西都護府的第一巡察使，雖是中原人，卻精通西域妖術，縱橫沙漠三百裏不飲，功術經史星象之精通，皆可謂之百年難一遇”
“哈哈，這真他說的？想不到這老頭說起話來還有點文采，曾經怕不是什麽狀元吧？”，兮彤要不是來自主世界，否則聽著聽著指不定就信了。
“馨兒，你怎麽了？”，莫小林見她一直揉著眼睛。
“沒事，好像有啥沙子進眼裏了……”
阿禾安慰道，“現在算是真正意義上進入沙漠了，起點風沙很正常的。”
莫小林眼裏一刺，條件反射的閉著眼，揉揉，什麽也沒有摸出來。“不像是風沙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心裏就是有種不祥的預感，感覺曾經經曆過一般。
兮彤再次看向窗外，眼神不知看向何處，微妙的表情裏，隱約可以看出一絲焦急。
阿禾望向不遠處的天空，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不知何時變的灰蒙蒙的還帶著方圓數裏的沙黃席卷而來，“不好！所有車停止前進，排成一排！”
“放鐵鉤，拋車錨！”
“鐵鉤一放，所有車輛的鐵輪子裏彈出五個倒鉤，大鐵鉤**在外麵，有的紮在沙土裏，輪子是怎麽滾都滾不了，這時，在將幾十斤重的鐵錨拋在沙裏，車子基本就固定住了。
馬也懂得危險，皆數伏著身子躲在車形成的圍牆後，剩下的人基本都躲在車裏，也不擔心馬兒們會跑，畢竟這幾輛車是馬拉了半輩子的東西。
阿禾再次看了一眼，原本還在遠處天邊的沙塵暴頃刻間便壓了過來，他不敢再多停留，固定好車簾便鑽了進去，安撫眾人道，“沙塵暴而已，這種情況很正常的，躲一會就過去了。”
莫小林臉色有點難看，看向阿禾，問，“你聽說過沙幻嗎？”
與此同時，外麵的沙塵暴呼嘯而過，無數沙粒打在車上竟然猶如打在人身上一般，吹的整輛車搖搖晃晃，有甚者甚至給他掀了起來。
阿禾有些震驚，盡力坐穩身子，“不會吧？那是傳說裏的存在。怎麽可能讓咱們碰上？”
莫小林原本腦子就有點不舒服，被這沙暴掀的晃來晃去，整的更加頭痛，於是捂著頭，努力回想什麽，總感覺這一路上哪裏不對勁。
莫雨馨倒不在意這麽多，扶著一旁的窗戶就坐的穩穩當當，甚至還能騰出隻手扶著小林，她忍不住問，“沙幻是什麽？”
阿禾沒說話，像是在回憶，然後才說：“聽說沙幻是一種蕨類植物，其孢子隨風而散，遇水生根，人要是被感染，則會被控製神經產生幻象，孢子肉眼可見又飄動緩慢，且人體有皮膚屏障，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會被感染，除非……”
說到這突然停下，他也確實感覺到不對勁，眼裏澀澀的，而且他們是順風，內外有三條窗簾，車裏不可能會有風沙入眼。
莫小林接著他的話說，“除非傷口被孢子感染，或者眼睛被感染。沙幻極其好水喜濕，沒水的地方根本無法存活，一般都存在於地下礦穴或者陰暗有水的環境。”
莫雨馨一聽這玩意就起了雞皮疙瘩，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些奇形怪狀的小玩意兒進入身體裏。還什麽孢子，我滴馬，想想就忍不住顫栗。
“林，這不是沙漠嗎？咱們一直都走在外麵沒見著什麽孢子啊。”
莫小林思考的同時，外麵的沙暴也漸漸停息，突然他猛的想起什麽？發現窗外沙暴停息，便立馬下車。
其餘人不解也跟著下車。
莫小林抓起一把沙子，漸漸鬆手，沙子竟然略顯濃稠粘在一起，並沒有像想象中的向下飄落，這下直接把眾人驚呆了。
阿禾看的眼睛都直了，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出行重要任務就遇到如此麻煩。
莫小林眼睛眯了起來，感覺有些脹痛，“難道……”
“阿禾，叫兩個人往東西方向走，一直走，沒我命令不要停下”
阿禾沒怎麽懂，但也沒太多廢話。隨便叫了兩個手下，便照著做了起來。
一開始沒什麽異常，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相對的那片空間，開始有些微妙的變化。
順著莫小林眼神看過去會發現，兩人先前站立的地方，原本是開闊的平地，在那兩人逐漸相互遠離的情況下，那片平地顯得越來越遠，甚至違背常識開始變的越來越窄。最後漸漸開始扭曲起來，直到其中一人仿佛撞到了什麽，不得不停了下來。
撞到了障礙物的人停了下來，朝著這邊揮手。
“果然，全是幻境！”
沒過多久，另一人也觸碰到了邊界，二人相隔不到20米。
隨著二人不再走動，空間也停止了變化，但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層無形的邊界，將眾人籠罩在內。
莫小林深吸一口氣，“看來我們全都被感染了……”
阿禾一雙眼瞪的老大，見此情形也明白了過來，但他就是搞不懂，出發前到現在，這一路上也沒經曆過什麽大的危險啊，風平浪靜的咋感染的呢。連玉門關都沒到，就要全軍覆沒了嗎……
莫雨馨看著他一臉不甘心的模樣，我拍拍他的肩膀，“小子，這就喪失信心了？看看你林哥，臨危不亂，沉著冷靜，難怪你們仲府會選上他，要是我指不定也得選他”
兮彤走到莫小林旁邊，“那接下來怎麽辦？”
他想起那包離人愁，問她，“這離人愁可以驅邪是吧？”
兮彤現在也有點著急，因為她忘了這是在古代，車程遠比現代要久，去西域就好比去現在的新疆，她原本的計劃放在現在已經耽擱了至少兩三天了。
然後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哎呀，我也隻是聽說，現在隻有這玩意兒能驅邪，反正橫豎都不會死試試唄”
“行！”
說完，便將布條拆開，一股香味撲鼻而來，有點像是昆侖上的高鬆木的堅韌強勁和高原上的那股自然清新，伴隨著陣陣白種花香揉雜在一起形成的味道，不是很衝，甚至有點讓人上癮。
莫小林也忍不住下意識聞了好幾口。
突然，他感覺周遭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幾十度，巨大的溫度落差，瞬間讓他麻木，一股猶如要將皮膚硬生剝離的撕裂感隨之而來。同時一股冷氣從腳底的直竄心髒，下一秒，寒氣便浸滿全身，全身每一寸皮膚鑽心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
隨著溫度降低，他的眼睛也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不是普通的脹痛，更像是被針應聲殺戮眼膜的刺痛，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三四秒，那種感覺才漸漸消散，他緩緩睜眼，仿佛還沉浸在剛才的疼痛感之中。
待他看清周圍，猛的倒吸一口涼氣，這哪是在沙漠啊？周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四周的光亮微弱到簡直要被黑暗吞噬一般，隻能勉強看清自己的手指。
一種人類與生俱來的恐懼感，在他心裏蔓延，他喊了幾聲，沒人回應。
這漆黑的地下洞穴裏，沒有光亮就猶如死人一般，絕望之際他想起出發前每人隨身攜帶了兩把火燭。
其實就是幾根鬆木被削成了碎屑，搗碎再壓縮在竹子裏，而竹子內壁則塗抹了一層特製的泥土防止燒穿，加上豬油和蜜汁混合的簡易火種，不同的是，這種簡易的火種的光亮遠超一般的火把，而且上層燒過的碎渣形成的灰墨和炭，反而有助於下層燃燒，反複利用持久性不是一般的久。他也想不通，仲家一個上流的唐朝家族，哪來的這玩意？
拿出竹子拔開蓋吹了幾口……
“怎麽沒火星啊？我記得是吹幾口氣就會亮起來的呀”，頓時，整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感覺就像在跌落懸崖之際，好不容易找到個抓手的地方，結果下一秒那地方就脫落了。
他不死心，繼續吹了幾口，好在主世界的人並沒有繼續玩弄他的意思，火星漸漸亮了起來，隨後聞到一股燒柴的煙味，便徹底有了光亮。
這個竹子發出的光就是不一般，燒出的火苗往上竄的十幾厘米高，整個周圍頓時看得清清楚楚。
和他猜的沒錯，果然是在一個地下礦洞裏，周圍都是老舊的岩石，頂端到處都是向下垂落的鍾乳石，偶爾滴落幾滴水，發出的滴答聲傳遍整個礦洞。
他向前走了幾步，發現不遠處有人，走近一看，莫雨馨和阿禾怎麽躺一塊兒了！
他趕忙奔去，由於速度突然增快，手裏的火苗頃刻間左搖右擺不停閃動，險些熄滅，光線突然變暗，導致他不敢再有太大的動作。
莫小林走到莫雨馨旁邊，順勢將她扶起，拍了拍臉，硬是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
“難不成要我做人工呼吸？”
這時，他突然想起那包離人愁，拿到手裏的時候，整個人再次驚呆，離人愁看上去完全沒有被拆過的樣子，連那塊布條打的結都沒有一點拆開的痕跡。
當務之急是救人要緊，他想不了那麽多，打開布條，用指尖蘸了點離人愁的粉末抹在莫雨馨的人中上，接下來就是等待時間。
說實話莫小林也不知道這玩意到底管不管用，但畢竟他也隻是聞了聞就清醒了過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好在再他的焦急期待中，莫雨馨終是醒了過來，咳嗽了幾聲，莫雨馨才恢複了些意識。
“我…頭好痛…”
莫小林心裏不知為何有點心痛，又或許是見不得她這憔悴的模樣，什麽焦躁和恐懼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說起話來也變得溫柔。
“是這離人愁救了你，這玩意作用真大，你要不再聞聞，說不定頭就不痛了”
莫雨馨有點說不出話，感覺鼻尖上涼涼的，像是有人放了塊冰在人中上，刺痛的很。
下意識拿手去摸，發現有些清香，忍不住聞了幾口，頓時，一股千年老寒氣直竄心髒，頭瞬間就不疼了。
“這…這離人愁還真管用誒！”
見莫雨馨情況明顯好轉，他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同樣的動作給阿禾也做了一遍，也是同樣的反應和症狀。
徹底恢複後，莫小林這才想起什麽？
“百裏兮彤不見了！”
他這麽一說，莫雨馨也想起來什麽。
莫小林有點詫異，“不應該啊，我記得昏迷前她就在我旁邊的”
實在尋找無果後，幾人隻能先邊走邊看。
莫雨馨感覺還是有點暗，也燃起了自身攜帶的火種。
莫小林拍了拍莫雨馨的屁股，“火種省著點用，現在目前一共就這麽幾個，一個大概隻能維持4個小時”
莫雨馨頓時傳來一股刺激，眼睛瞪著他，“臭小子，你現在是越來越囂張了嗬！”
走了一段距離後，莫小林發現這個洞穴前半部分像是自然形成，後半段逐漸開始有了些人工的痕跡。
“這裏可是沙漠，怎麽會有人工開鑿的痕跡？”，阿禾突然發現一塊泥磚，正要去摸。
“別動！”，莫小林突然感覺腦子裏一陣發熱，某些破碎的記憶片段突然浮現在腦海。捂著頭，盡力在回憶些什麽？
“怎麽了，自從進沙漠起就總是頭痛”
“我也不太明白”
莫小林走到那塊泥磚前，上麵隱約可以看出幾個不同的手指印，他湊上前很自然的在這塊泥磚上方三尺處擦起什麽，一些汙垢被蹭掉後，逐漸又露出另外一塊紅磚。
莫小林看了看這兩塊磚頭，心一狠，朝著那塊紅磚用力一摁，整塊磚頭頓時被摁進去，同時抵到後方的機關，一陣機械摩擦的響聲過後，便再無動靜。
阿禾和莫雨馨看著他滿臉震驚。
“林，你是不是來過這？”
“我不太確定，可能是失憶前來過吧，隻是有種熟悉感而已。”
阿禾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不遠處，“那邊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