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溯—百戎諸龜
小村子裏人見來了幾位外人，便立馬警惕起來，十幾個人聚在一起。
其中一位年長的老人似乎一眼就看了出來。
“兩位是中原人?”
老頭上下打量著二人的穿著和麵相，似乎在回憶什麽？
莫小林回頭看了一眼正牽著兩匹馬的莫雨馨。
隻見莫小林的坐騎不斷幹扒拉著嘴，蹭著莫雨馨的胸口，仿佛想吃她胸前的絲綢布料。
莫雨馨則呼了一巴掌，“什麽玩意？他碰過的東西，怎麽都這麽犯賤？”
“對，我們都從中原來的”
老頭聞言臉上閃過一抹驚喜，轉過頭去招呼大家都散了。
“看二位這穿著，像是在趕路吧”
“對，準備暫時前往臨川”
“臨川是個好地方啊！可惜離這還有幾裏路呢，這天色也快黑了，二位要不今晚就來我家歇息吧”
老頭見他有些猶豫，又立馬說道。
“唉，我們這是個小地方，位置又比較偏僻，一年到頭都不見得有幾個外人，難得見到了，都會邀請來我們村子裏歇歇腳的”
莫雨馨牽著馬，有點不耐煩了。
“別墨跡了，難得一個落腳的點，你不睡這睡哪，大晚上的，難不成你睡樹上？”
莫小林見狀也不再推辭。
老頭笑了起來，“阿禾，快來牽馬！”
順在老頭的目光看去，一個十七八來歲的青年小跑過來。
“阿爸，這些人是……”
“咱們的客人，別多問，快牽馬去！”
老頭訓斥過後又一臉微笑。
“他是您兒子？”
“哎，我兒子年紀還小，不懂事，來來來，咱們進門說……”
一進門，房間內並沒想象中的破破爛爛，反而是各種木質家具應有盡有，炕台上一鼎大鍋，旁邊便是茅坑，這樣的擺設很符合古代的家居建築。
莫小林突然感覺尿急。
剛想去，便被老頭阻攔
“一樓的壞了，去二樓吧，走到走廊最前麵便是。”
…………
莫雨馨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後，用毛巾擦著濕頭發。
“你哪來的飯菜？”
“那老村長給送的，你來一塊？”
莫小林說完還夾起了一塊雞腿。
“不怕菜裏有毒啊，到時候毒死你！”
雖是這麽說，但手還是很聽話的接了下來。
“你敢住人屋簷之下，還怕什麽？別到時候沒毒死我，你先餓倒了”
兩人飽餐一頓，便各自躺在**開始談起了人生。
“你說人活在這世界上是為了什麽啊？”
“這不是道家才思考的東西嘛，怎麽，活累了？不想活了就把命給我。”
莫小林用手撐著個頭，看著她。
“行！那假設你有兩條命，你會去幹什麽？”
莫雨馨眼珠子轉了轉仿佛在思考，視線停留在莫小林身上，一點一點滑到腦袋，最後和他對視，忍不住笑了出來。
莫小林被他看的不自在，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是，咱正經的，你笑什麽？”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中的假話”
莫雨馨閉著眼，仿佛在思考。
“那我會把一條命送給你，然後……”
莫小林眼皮抬了一下，臉僵僵的，顯然沒料到。
“然後再把那條命奪走，反反複複讓你感受來自我的折磨”
莫小林鬆了一口氣，又驀地覺得這口氣鬆的不對勁。
“真是活閻王，以後叫你莫閻王得了”
莫雨馨神情突然一變，表情突然嚴肅起來，整個人一動不動，躡手躡腳的走下床。
“噓！別說話！”
“怎麽了”
“走廊外有人”
莫小林聞言也輕聲跟了過來，兩個人蹲在門邊，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走廊外有人正在活動。
“他要過來了”
莫小林立馬將燈熄滅，整個房間內陷入一片漆黑。
果然，走廊外一道細微的腳步聲越見明顯，最終停在了二人的門外，在月光的照射下，門上隱隱約約可以見到一道黑影。
莫雨馨一臉嫌棄。
“還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馨兒，不要衝動！我們先商量……”
莫小林話還沒說完，她變猛的推門而出，門外那個人顯然沒料到，被推了個措手不及，撞在欄杆上。
那人瞬間就被擒住。
“不許動”
莫雨馨用腳踩著他的脖子，諷刺道。
“這巴掌大的地方，竟還有賊！”
男人還想反抗，莫雨馨也不慣著他。
一道寒光閃過。
下一秒，一把殺豬刀便抵在男人的脖子上。
莫小林呆呆的站在原地，如同此時無聲勝有聲。
“我不是賊！”
聲音入耳，兩人頓時反應過來。
“阿禾？”
“是我！”
莫小林問他，說話的語氣顯然好了不少，畢竟自己是寄人籬下，他們才是正主。
“不是，你大半夜跑這來幹嘛？你爸呢？”
“放開我，我隻是來上廁所”
莫雨馨見錯怪了人，也隻好收起刀來。
阿禾眼一尖，抓住莫雨馨出神的空隙，起身便跑。
莫雨馨伸手去抓卻被莫小林阻止。
“算了，待會我下去看看。”
正欲轉身，肩膀處卻傳來一道溫暖。
“拿油燈去，別摸黑”
莫小林笑了，但表現的不是很明顯，“好”
“再等等”
莫小林臉上一整個無奈。
“怎麽了？”
莫雨馨瞟了一眼油燈。
“沒事，有什麽突**況記得喊我”
“好”
他輕手輕腳走下樓梯後，望著兩個對立的房間，不禁猶豫起來。
管他呢，男左女右。
原本白天還有聲有色的農家院，晚上卻變得陰森恐怖，四周都是密閉的，卻不知哪裏吹來的陣陣陰風，拍在後背上不禁讓人心裏發毛。
莫小林手裏拿著燈，或許是大晚上的困意，也讓他神情有些恍惚，使勁搖了搖頭，便沒在意。
此刻已經很刻意的輕輕推門，但這木門卻仿佛刻意做對私的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大晚上的，木門的移動總是瘮人。
令他奇怪的是，明明是泥土地，地上缺一個腳印也沒有，包括自己的也是。
莫小林壯著膽子把油燈伸進室內，這油燈仿佛也很詭異，明明看著很亮，可照亮的視野範圍基本不超過兩米，發出的光好像並沒有照亮四周，倒更像是周圍的黑暗在吞噬光亮。
**空空如也，甚至連被子也沒有，完全不像有人在這上麵生活過的樣子。
突然間，莫小林一陣頭疼，愣是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此時，他的眼神猶如空洞，身體好像一瞬間僵硬起來，你若是站在旁邊，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此時的他猶如一個死人。
深深喘口氣，好像發現了什麽？亦或者是說突然回憶起了什麽？
很熟練的將油燈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隨後在書櫃上找了起來。
很快，便翻到一本老舊的書籍，書籍上滿是灰塵和蛛網，隱約間還能看清四個草書字。
“西戎諸龜”
莫小林整個人猶如入了魔似的，嘴裏不斷念叨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詞語。
“…………龜茲鬼窟！”
突然，肩膀後傳來一股力量，那力量似乎很霸道，但又很溫暖，仿佛其中有一股內力，順著經脈流入心髒，遍布全身……
莫小林的眼睛漸漸恢複正常，感覺整個身體輕飄飄的，整個人猶如呆住了一般，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他這時才想起，後麵好像有什麽東西拍著自己的肩膀，油燈離自己不是很遠，但燈光的輻射範圍總是令他有些不安。
莫小林咽了口唾沫。
回頭一看！
“霍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第一聲並不是莫小林發出來的，而是一直處於身後的莫雨馨發出的。
莫雨馨原本隻是一聲玩笑似的喊叫。
由於燈光的原因和視角原因，在莫小林看來，猶如一隻嬉笑的女鬼，拍著自己的肩膀。
這一整差點把莫小林的魂給嚇散了，整個人的七魄都猶如受到拉扯，恍惚間，似乎要暈過去的樣子。
莫小林是真的被嚇到了，整個人的神經在一瞬間仿佛都不好使，叫聲更是驚動到了九霄雲外。
結果莫小林這一連串樂隊似的叫喊把莫雨馨給整不會了，仿佛自己身後真的有什麽極其驚悚的事物。
由於剛才莫小林的身體是很僵硬的，猛然間讓莫雨馨覺得自己前麵的人樣並不是莫小林而是一具千年腐屍。
這千年腐屍一吼，聲音還挺大，莫雨馨腦子一片空白臉上表情頓時扭曲，猶如觸電般跳開好幾米，手裏再次出現那把殺豬刀。
這刀一亮啊就是好使，閃過的寒光，仿佛比油燈還亮，莫小林瞬間清醒過來。
“莫……莫雨馨你吃飽了撐著啊，怎的？把腦子給撐到了，大晚上的亂霍霍，嚇得我人都要飛了”
莫小林這一頓輸出讓莫雨馨也回過神來，嘴巴撅撅的，仿佛舍不得委屈，倔強道。
“誰知道你個大男人這麽不經嚇？一個臭女人還能吃了你！”
莫雨馨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心裏就是一頓煩躁，嚇人嚇不好，罵人罵不對，這麽一想頓時鼓起氣來，一肚子委屈，不知去哪發泄仿佛要哭了一般。
兩人就這樣僵了好幾分鍾。
莫小林實在看不下去，她那裝委屈的模樣，示弱道，“行，我不該把你給嚇著，呸，我不該被你嚇著，還把你嚇著……”
莫雨馨也被他這頓亂哄給整笑了，臉上既想笑，但又不想讓他覺得自己被哄好，硬是強撐著一股子委屈憋笑道。
“哄又不會哄，還怕黑，什麽男人啊……”
莫小林也被她這句給氣笑了，忍不住回擊。
“還好意思說我，你委屈就委屈嘛，還抽泣起來，連哽咽聲都裝不好……”
兩人相互冷靜了很久才正經起來。
離開了那一片狼藉的房間後。
把剩餘的房間翻找後，發現除了莫小林手裏原先發現的百戎諸龜後並再也沒有什麽新鮮的玩意。
而且那老頭和孩子都消失了，東摸西找，硬是找不出個線索。
莫小林見實在無果，就打了一個哈欠，索性就不找了。
莫雨馨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昨晚一宿沒睡，確實有點餓了。
兩人談笑間，天色也漸漸泛起淺藍色了。
還未徹底醒來的清晨微微橙紫和那已過去的黑夜襯托出一條明顯的分界線，遠方的雲猶如虛幻的澹紫宮，既令人向往又不免令人迷茫。
莫雨馨走到一旁的大鍋前，抓起幾個饅頭，順便遞幾個莫小林，便坐在一旁的大缸上。
莫小林看到她便笑了起來
“別把人家缸給坐壞了”
“那你希望缸舒服還是我舒服？”
莫小林眨了眨眼，心裏不得不佩服，這女人有時候嘴皮子確實利索。
“再去睡會兒吧，天色還早，天一早咱就走”
兩人回到房間內，莫小林將油燈放在兩人中間，像是要好生保護這唯一的光亮。
徹底睡覺前，莫小林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把殺豬刀，你哪來的？”
莫雨馨像是知道他會這麽問一般。
“之前在百生客棧，我上二樓偷的”
“你怎麽知道那有廚房？”
“上廁所時，偶爾看見了唄，然後就順了一把刀，那刀料子挺好的，用起來手感也不差”
莫小林似乎想起來什麽。
“原來那天……”
…………
陽光透過紗窗形成一道道光柱灑在地上，無數微小的塵埃在光柱中生存，陽光照在莫雨馨的眼睛上，刺的她不得不醒來。
突然，幾道箭如閃電般呼嘯而來，建議留摧枯拉朽班穿堂而過，直直的射在另一頭的牆壁上。
驚的莫雨馨立馬清醒起來，其中一支箭射中的地方距離莫小林頭顱隻差不到20公分。
莫小林似乎被箭尾的呼嘯聲驚醒，才醒來又被莫雨馨拉到床下。
“那是預備箭！”
“不想成篩子就別動！”
莫小林揉了揉眼睛，好像箭雨什麽的完全不在乎。
“怎麽回事？”
莫雨馨懶得解釋，手卻死死的摁著莫小林，生怕他某個部位露出來。
果然下一秒，無數隻飛箭落雨點般砸在這個不足20平米的小房間內，房間內，但凡是個像樣的東西都被砸的稀碎，甚至連牆壁都插了不下十支箭。
莫雨馨看出真空期的間隙，拉著莫小林就朝樓下跑。
由於大門是緊閉的，兩人完全不知門外究竟發生了什麽，來了多少人。
而門又是向內鎖的，說明他們的時間所剩無幾。
莫小林總算徹底清醒了過來，整個人不斷思考著如何逃脫這個困境。
突然疾風箭雨再次襲來，兩人蒼忙躲閃，找到一處射程盲區便躲了起來。
隻聽哐當一聲，前方的大缸轟然碎裂，而那些碎片竟然直直的掉在地裏，缸上的木板則在掉落的刹那，被箭擊飛在了不遠處。
在箭雨過去，兩人這才發現，缸的下方居然有一處密道。
“林！你先下”
“我一男的怎麽能讓女的殿後，你先下”
這時門外的馬蹄聲，越來越急促，仿佛下一秒便要破門而入。
莫小林此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雨馨，別墨跡，趕緊的下去”
莫雨馨一咬牙，調整了狀態並跳了下去，莫小林則在下密道的同時，將一旁的雜物蓋在了密道上方，確認無誤後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