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時值仲夏,熱風開始漫天向人襲來。益州人感到這幾年愈來愈熱了,由於城市建築的變化,原先市內的一些水塘、水井都被填了做了房子。每日黃昏,河灘上就擠滿了來遊泳的人。男人赤著膊,女人就穿了花花綠綠的泳裝,在河灘上形成一道美麗的風景。

淩宜生沒有別的運動,唯獨愛好遊泳,每次站在河灘邊脫去衣服,露出他倒三角的體形和胸前一層淡淡的絨毛,就會吸引許多女人羨慕的目光。

這個星期日,高音特地買了一套泳裝,要跟淩宜生去遊泳。到了水邊,卻不敢下水,淩宜生笑她,說忘了給你帶個救生圈來。高音不服氣,在一處較淺的水域遊了起來。淩宜生早遊到了河中央,在那裏揮手。回來手裏抓了一樣東西給高音看。高音一看,是一隻黑蝦,樣子凶猛,很讓人害怕,淩宜生用一根繩子拴住壓在石頭下,說拿回去給小可玩,這種蝦我還是第一次見過。高音遊了一會,不再在水裏待著,而是筆直地躺在沙灘上,眯著眼看那接近地平線的落日。

日頭旁邊的雲像染了紅色,一簇簇布開,形成一幅壯觀的景畫。淩宜生也在她身邊躺下來,說我喜歡看那邊的天和雲。每次到這裏來,都會覺得一切不開心的東西都沒有了。高音說,我也是。突然翻身壓住淩宜生,嘴巴吻住了淩宜生的嘴唇,又吻他胸上的黑毛,說,我想過了,我給你生一個,要不要?淩宜生驚喜地捧住她的臉,說當然要啊,你是說真的?高音說,肯定是真的!她把臉貼在淩宜生胸上,聽他的心跳聲。淩宜生雙臂擁緊她,倆人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弄得滿身都是沙。

回到家,高音把那盒避孕藥丟到垃圾筒裏,盡情地接受淩宜生輸送過來的愛意。淩宜生**完畢,略帶感傷地說,我原指望能學學他們那些人,在生意場上有所作為,卻原來不是這塊料。高音體諒地說,又不是不能活了,賺那麽錢幹嗎。我隻求能安安穩穩的生活。以前是怕你會對小遲冷淡,不想再生。可是我知道你沒有親生的,始終會不踏實。我隻希望能生個女孩子。淩宜生有些愧意,說生什麽都好,我好像也隻有這麽點奢求了。

一天,細芽子突然來了高家看小可,順便抱來隻黑耳朵白身子的小狗,他對淩宜生說,早就想來了,一直沒空,給你們送條狗來玩,這狗不錯,養得肥。高音很喜歡這狗,不停去摸小狗的毛,可有擔憂地說,城市不準養狗啊。小可說,拴在院子裏吧,不要放到外麵去,誰會知道。那狗留下了來,小可每天弄牛奶和精肉喂它,喂得皮毛光亮身子肥碩碩的。淩宜生給它取名阿福,高音嫌土氣,取作波比。倆人爭執不下,小可出來調解,讓把名字寫在紙上抓鬮。最後是高音贏了,於是小狗便叫了波比。

波比不愛叫喚,見了誰都晃動尾巴。淩宜生大搖其頭,說這狗沒有一點純種的樣子。陳章來串門時充起內行,抱起波比瞧它下巴頦兒,說是條好狗,一根須的,唯我獨尊。高音不懂,說怎麽會一根須?它鼻子兩邊至少有十幾根須。陳章說,不是說這須,是它下頦兒的須,你看你看。陳章擰起狗頭叫高音看。高音心疼地說你會把它弄死的。陳章笑道,狗有七條命,你以為是小雞仔。又要去看狗牙,波比發怒了,呲開牙吼了兩聲,陳章急忙鬆手,說這家夥想咬我了,這可不得了。高音趕緊把波比牽到一邊去。陳章眼睛四處搜索,像找什麽東西。高音問,你看啥?陳章說,怎麽不見小可啊?高音說,這丫頭玩心很重,真要比城裏人還城裏人。淩宜生說,她那份工作做得也辛苦,我是知道的。陳章說,你們也該想法子幫她找個體麵的事做,怎麽說也是你家親戚呀。高音說,你路子廣,幫她去活動活動。陳章說,嫂子要我幫忙我一定幫,隻要宜生不罵我就行。淩宜生說,好好的我罵你做什麽?陳章嘿嘿地笑笑,說我就怕你那老思想,到時又說我把人帶壞了。淩宜生揮揮手,說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底細,讓你幫,不把她害了。陳章有些急了,說這是什麽話,憑我倆的關係,你可不該這樣說我,你去問問我認識的女孩子,我幾時害過人了?

高音看出陳章在打小可的主意,不好點破,忙岔開話題說,上次我跟宜生學遊泳,他也不教我,讓我在沙子裏滾了一天。陳章拍拍胸脯說,改天我來教你,世上沒有笨的學生,隻有不會教的老師。不過,要等到我自己學會來。淩宜生被陳章的幽默引笑,說你命裏肯定犯水,還是珍惜點好。陳章說,生死都是注定,珍惜有什麽用。就像上回在小鬱園劃船你掉進河裏,大家都以為你會被淹死,害方翠為你哭一場。淩宜生向高音看去,高音也正看他,目光一碰都閃開來。陳章發覺說漏嘴,連忙補充一句說,人啊,命不該絕,怎麽都死不了!高音不願再聽陳章的廢話,催著淩宜生帶她去遊泳。

在河灘上,到處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高音跟著淩宜生學了一會兒,看到暮色垂落,便先回去了。淩宜生展開身子浮在水麵上,正要閉目養神,驀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水中上來,穿著一件紅色的緊身衣。不覺喊道,王愛琴。王愛琴見到他,顯得很高興,說原來是你,你也來這裏遊泳了?淩宜生從水裏爬起,說我是經常來,但都沒見到過你。王愛琴說,我隻是偶爾來玩玩,哪像你這麽有雅興。她邊說,邊弄著頭發上的水,淩宜生禁不住去看她身上誘人的部位。王愛琴在沙灘上撿起一隻皮包,拿出片花布裹住身子,看一下周圍,說哪裏有換衣服的地方?淩宜生指指東邊說,過去幾堆古牆磚,那兒有一條破船。王愛琴說,你真熟悉這裏啊。提了小包,往淩宜生指的方向去。

淩宜生把腳陷進沙子裏麵,蹲下來,用右手指在沙麵上寫著王愛琴的名字。遠遠地,見王愛琴又跑了回來,邊跑邊喊,那船上陰森森的好嚇人,我不敢進去。淩宜生直笑,說那是陰涼,什麽陰森森。王愛琴就蹲在地上,頭發還滴著水。淩宜生說,不敢去是吧?那你跟我來。牽了王愛琴的手,走過一片沙石交雜地段,繞過幾處倒塌堆積的古牆磚,就望見幾條破船擱在淺灘上,在殘陽餘暉的斜映下,古樸的猶如一幅油畫。王愛琴讚歎說,真美啊,剛才都沒發現這麽漂亮。淩宜生說,這裏十幾年來一直就停放那些破舊的船隻,我還在這船板上睡過覺。王愛琴問,什麽時候,為什麽到這裏睡覺?淩宜生笑道,當然是小時候啦。

淩宜生拉著王愛琴,走上一條船。王愛琴新奇地左看右看,進了船艙,扭頭說,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淩宜生說,你不是很害怕嗎?王愛琴說,你在外麵我就不怕了。淩宜生在外麵站著,過了好一會兒,見還沒聲響,便進去船艙內,見王愛琴背對著自己還在擺弄一隻胸罩。聽到動靜,她轉過身子,說你怎麽就進來了,我胸罩帶子壞了,你幫我弄一下吧。淩宜生上前說,你都磨蹭半天了。去幫王愛琴弄了一下,手指觸到那白嫩的皮膚,滑滑的,柔柔的,心裏也癢癢的。王愛琴戴上了胸罩,拿起衣服穿,淩宜生走到船頭的另一側,立在那兒看夜景。

天慢慢暗了下來,河灘上遊玩的人陸續散去。在舊船的船頭,淩宜生靠坐著船艙不覺睡著,待驚醒過來,見王愛琴下身穿了一條長裙子,抱了膝蓋坐在艙內看他。淩宜生伸個懶腰,打了個嗬欠,說你沒走啊?王愛琴說,總不能把你一個人丟有這裏吧,我跟你一塊走。淩宜生說,我還不想走。王愛琴說,那我陪陪你。淩宜生盯著遠處的天,說天要黑了,我不想送你回家。王愛琴說,天已經黑了。淩宜生盯著王愛琴,說跟你待久了,我怕會變質的。王愛琴眨著眼睛說,難道我是壞女人嗎?那是你自己心裏有鬼吧。淩宜生靠前,伸手捉住王愛琴的一隻腳踝,說沒錯,我是心裏有鬼,你再待會兒,我就想跟你……

王愛琴閃了閃眼睛,沒有一絲表情,像是不關她的事。淩宜生握住那隻腳的手鬆開了,說你真的該走了。王愛琴突然笑了,笑得很開心,淩宜生奇怪地張大了嘴巴,跟著笑。王愛琴說,你很壓抑是嗎?淩宜生說,為什麽這麽問?我可是最討厭別人解剖我了。王愛琴說,所以說,你很虛偽,心裏想的,又不敢表露出來。淩宜生自嘲地笑了笑,露出色迷迷的目光盯著王愛琴低低的領口。王愛琴毫不介意地說,你和妻子的**和諧嗎?淩宜生,問這個有意思嗎?王愛琴說,沒意思,隻是想知道,好奇都不行嗎?

這是一句極富煽動性的話,淩宜生差一點就想去吞食這隻羔羊,但最終又泄了氣,想到她的父親王裕,那亢奮的**一閃即逝。他立在船首的木板上,看著遠處有粼粼星星的燈火在閃耀,天水蒼茫一色。王愛琴輕聲說,你真要我走嗎?你會後悔的。淩宜生禁不住摸了摸她的臉,說你先走吧,我真想一個人呆呆。

王愛琴提了包悄悄地離開舊船,淩宜生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盤腿坐著,對著河中央唱起歌來。歌聲引得停泊在不遠處的一條小船上的人也跟著唱。好像是一位兒童的嗓音,五音不全。淩宜生止了嘴,想起了小遲。他走下船,把手插在兜裏,站在古牆的磚上被夜風吹得頭發亂舞。

沒多久,王愛琴又折了回來,一副慌亂的樣子,說天太黑了,你送我吧,我有點怕。淩宜生不理她,王愛琴上了船大聲喊道,我今晚在這睡,不回家了。淩宜生又上了船,說在這裏你就不怕了?王愛琴歪著頭,一副天真的樣子,說這裏不是有你嗎?淩宜生正要說自己準備走時,王愛琴已靠了過來,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一縷濃濃的呼吸直撲淩宜生臉麵。王愛琴輕輕地說,你陪我一夜,好嗎?算我求你。

河水的浪聲很輕,月光照在王愛琴的臉上,照著她兩隻明晃晃的眼睛,閃著一絲**的柔情。淩宜生終於抵禦不了這份秀色,升起控製不住的欲望,伸手攬緊了王愛琴,在她的嘴唇、臉頰上狂吻不止,手貼在她豐碩的臀部上,慢慢移到腰間、內衣裏……王愛琴緩緩地說,要是你沒結婚多好,我也懶得去選男人了,就嫁給你了。淩宜生沒有吱聲,他已跪在了船板上,抱住她兩條健壯的大腿。王愛琴一提裙子,說你看我昨天新買的一條**,顏色好看嗎?淩宜生嚷著,你覺得這天色,能夠看得清嗎?王愛琴一陣嬌笑,抱住了淩宜生的頭。淩宜生已顧不得說話,要按倒王愛琴。王愛琴閃開身子笑道,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呢。淩宜生嘟囔道,什麽話,是結婚的話嗎?

王愛琴要退開,淩宜生已扯住她的手臂,往下一拉。王愛琴軟下身去,喊叫的聲音很快被遠處長長的汽笛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