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交易
轉過了一個巷子，沈玉跟著錢小魚進了一個大院子。
院子中搭著頂棚，地麵上鋪著一地的褐色的處理過的飲片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苦味。
院子三麵是房子，錢小魚來到左手邊的一間房門前。
“男人們都在隔壁打牌。”
錢小魚扭頭對沈玉說。
這是警告他不要亂來。
沈玉心裏清楚，他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錢小魚將房門打開，進屋開了燈，探出頭來，對著沈玉招手。
“進來吧。”
沈玉躊躇了下，邁步就要進屋。
“停下！”
錢小魚將沈玉攔住。
“怎麽？”
錢小魚將沈玉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通，眯著眼睛說：
“喂，你不是色狼吧？”
沈玉頓時眉頭緊緊蹙起，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
身後響起了錢小魚咯咯的笑聲。
“逗你玩呢，再不上藥，真要拄拐了。”
沈玉回頭看了眼，錢小魚已經進了屋。他歎了口氣，一瘸一拐地進了屋。
屋中裝修簡陋，但是裝飾得不錯，很溫馨。沈玉看到，在牆角掛著一把吉他。
“坐這吧。”
錢小魚推過來一把椅子。
沈玉往裏麵走了幾步，來到辦公桌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用。”
說著，他將傷腿的褲腿往上拉了拉。褲子拉動傷口，又流血了。
錢小魚拿著碘伏，俯下身，看著傷口，抬起頭對著沈玉笑著說：
“你怕疼不？”
沈玉別過頭去。
錢小魚笑嘻嘻地將用棉花沾了一大片碘伏，按在了沈玉的傷口上。
沈玉身子一震。
錢小魚擦得更開心了。
傷口清洗完畢，錢小魚又端來一小罐藥瓶。
“止血神藥，你懂的。”
錢小魚說著，將藥粉撒在沈玉的傷口上。
沈玉凝視著錢小魚，緩緩將頭靠在了一旁的辦公桌上。
撒完藥粉，錢小魚回到辦公桌前，翻了翻。
“哎呀！我這沒有紗布。”
沈玉看著她，擺了擺手。
“沒事。”
“你等著，我去對麵借點。”
說罷，錢小魚關上抽屜，快步走了出去。
沈玉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身子往上挪了挪，上半身靠在辦公桌擋板上。
燈光溫和。
空氣裏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沈玉覺得精神放鬆了許多。
他凝視著門口，腦袋慢慢地向牆壁移動，最後完全靠在了牆麵。他感到眼睛快要睜不開了。
這一天他經曆的太多，身心俱疲。
很快，沈玉的意識便模糊起來。他昏昏睡去。
夢中，他看到了逝去的母親。
“看到你結婚，媽就放心了。我最怕我離開以後，沒有人能照顧你。”
母親躺在病**，側著臉，看著他，氣息奄奄地說。
他坐在病床邊，握著母親的手。神色嚴肅。
“小芸是個好女孩。我對她很放心。”
母親的臉上，掛著一絲溫和的笑容。
沈玉哽咽了。他想說點什麽，可是卻發現什麽也說不出口。
“你爸爸在下麵沒有人照顧他，我很擔心。”
母親說著，緩緩扭過頭，平躺在**，直視著天花板。
“我要去照顧他，我想去照顧他了……”
母親的聲音越來越輕，她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了。
沈玉的眼眶頓時紅了。
睡夢中的他不知道，此時的錢小魚正看著他，看著他閉著的雙眼，有兩滴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沈玉感覺有些刺眼。
他微微睜開眼。
陽光照在了他的臉上。
天亮了？
他坐起身來。
往周圍看了一遭。
這是哪？
沈玉連忙要站起身，驀然想起昨晚的遭遇。他低頭看了下小腿，上麵綁著紗布。他又趕忙扭頭看向床邊，沒有人。
他往下一摸，發現自己身下被墊了一層被褥。
他起身往往屋外走，走到門口，躊躇片刻，轉身將被褥疊好，放回到**，這才邁步走了出去。
他走出院子，走出巷子，來到了街道上打了輛車。
清晨的空氣很清爽，沈玉望著窗外倒去的街景。
過了十幾分鍾，沈玉出現在自己家門口。
門上貼著封條。沈玉一把將封條撕下，在門鎖上輸入密碼。
密碼錯誤。
他又連輸了幾次，仍舊錯誤。
他皺了皺眉，轉身離去。
三個小時後，一間明亮的辦公室內，沈玉坐在一個圓臉、大鼻子的中年男人對麵，兩人隔著一張長會議桌。男人有點胖，把轉椅都撐滿了。
“鮑經理，我沈玉的手段你是清楚的，不然玉林堂也絕不會有今天。我隻是遇到一點小麻煩，很快就會解決，玉林堂隻能姓沈。”
沈玉鄭重地說。
被叫做鮑經理的鮑雲，嗬嗬一笑，他雙手交叉，靠在椅背上，緩緩說道：
“沈老板，假如是前些天，你拿出10%的股份，我會興高采烈地把錢投給你，且是入股，而非債權。但是現在嘛——”
鮑雲頓了頓，繼續說：
“我們都是生意人，講究的是回報，更需要控製風險。現在玉林堂已不是你的資產，與你沈老板毫無關係——”
沈玉食指抵在嘴前，凝視著鮑雲，隨即雙手搭在桌麵，開口道：
“10%不夠嗎？20%，可以了嗎？我用20%的玉林堂的股份做抵押。你借錢給我，我會奪回玉林堂。屆時——”
沈玉咬了咬牙，繼續說：
“屆時我不僅會將借款還給你，還會將20%的股份，以1元的價格劃到你的基金當中。”
鮑雲站起身來，看著沈玉，哈哈笑了笑。他背著手走到會議桌的一角，轉過身來，對沈玉說：
“沈老板。我理解你的苦衷。現在以你的資產狀況，沒有任何一家金融機構會貸款給你。相信你也明白為什麽。我能走到今天，掌管著上百億的資金，那是因為我的一雙眼睛，非常敏銳，我一看就知道一項投資，風險回報比例有多大。你對我提出的交易，說實話，因為你是沈玉，我給你麵子，假如你是個愣頭青的混小子，我現在就會讓你滾蛋，你知道嗎？”
鮑雲的麵色變得嚴厲起來。
沈玉眯起眼睛，凝視著鮑雲。他回想著之前，鮑雲為了要入股玉林堂，不知道給他打了多少次電話。他都是嚴詞拒絕。
鮑雲也凝視著他。
氣氛冷到冰點。
漸漸的，沈玉的嘴角微微勾起。慢慢地坐回椅子上。
而鮑雲，也笑嗬嗬地走過來，給沈玉倒了杯茶水。
“鮑經理，你的精明，令我佩服。假如我有錢，一定交給你管理。”
沈玉掛著淡淡的笑容說。
鮑雲張開雙臂，笑著說：
“沈老板抬舉我了，你的生意可要比我的前景好。”
沈玉笑了兩聲，沉默片刻，他站起身來對著鮑雲說了句：
“那就不打擾了。”
轉身就要走。
“沈老板。”
鮑雲叫住了沈玉。
“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可能一時間失去判斷了。我給你提個醒。這件事，你要做幾手準備。假如法律程序走不通，你還要有其他的辦法。不要把希望寄托於一條路上。並且，你的債務，也是要還的。”
沈玉頓了頓，頭也沒回。
“知道了，謝謝。”
說罷，他推門而出。
在他身後，響起了鮑雲的聲音。
“假如你有好的項目，我鮑雲第一個投。”
沈玉不置可否，徑直出了鮑雲的公司。
來到街道上，太陽大得刺眼。
合同丟失，他已報了警，但是此事多久會有回音，不得而知。
債務纏身的他，現在需要錢，不僅如此，生活也需要錢。對於玉林堂，鮑雲說得是對的，他也清楚，不能隻做一手準備。
想到這，沈玉想起之前一個生意上朋友，交情與他不錯。對方經營的醫藥公司，主打藥品的主要成分是川靈草。也許他可以把川靈草的供應談下來，借此先從中藥材的生意起步，先維持生活和支付調查合同的費用。
不過，他要先找到貨源。
他連忙攔下一輛出租車。
上車後，沈玉對著司機說：
“中藥材批發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