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有洞天
倉庫空空如也,是關平怎麽也沒想到的。
地板上殘留的稻麥粒,說明曾經確實堆放過糧食。
比旁邊丙字號和戊字號高出一大截的倉庫,外麵安排人看著,裏麵什麽也沒有。
是我們被糜燈耍了,還是糜燈自己也不知道實情,可惜人已經死了,再問不出什麽來。
“四周看看,找找有沒有相關線索。”關平始終覺得這裏麵有貓膩,對周安道。
周安點點頭。
兩人各自手持燈籠,沿著牆壁朝相反方向走去。
用土夯實縫隙,密不透風,凹凸不平的磚牆,防火防盜防老王。
幾萬大軍要吃的軍糧,這麽大體量,糜芳是怎麽鳥悄兒地運到自家倉庫,又怎樣悄咪咪運出去的呢。
走著走著,兩盞燈籠撞到一起,各自走了半圈,關平和周倉相互一視,倆人都搖搖頭。
兩人正歎氣無奈之際,突然聽見外麵腳步聲雜亂,七八個人從外魚貫而入。
商號巡邏隊到了換崗時間,發現同伴屍體倒在門前,立馬叫來整個小隊,衝進倉庫。
“哪裏來的毛賊,竟敢擅闖糜氏商號,讓你試試咱們糜氏八虎的武藝。”
巡邏隊打頭那人叫囂道。
試試就逝世。
關平和周安並不答話,綽刀在手,向前奔去。
周安率先衝進去,如鐵塔一般撞倒數人,環首刀收割性命。
關平揮舞大刀,左劈右砍,砍翻數人倒地,趁機遛到門邊,關上倉庫大門。
剩下的幾個,眼見沒有活路,一股腦兒衝上去。
關平和周安雖說不是軍中宿將,但也是在軍營裏成長起來的,況且成長在紅旗下的關平,在軍中多次比武大賽中獲獎。
對付這幾個保安,還是綽綽有餘。
解決戰鬥後,關平把門外那兩具屍體拖進來,關上大門。
“有發現!”周安在倉庫一角驚呼道。
關平連忙跑過去。
周安指著地上的小土坑,是剛才打鬥時,被某個保安砸出來的。
按理說,倉庫裏的土地應該是夯實緊密的,怎麽會這麽鬆散。
撥開表麵的泥土,露出一截木板。
將這一塊能用手刨開的土都刨開,顯現出一整塊木板,板上接有銅環。
關平捏起銅環掀開木板,裏麵是一人寬的通道,和周倉對視一眼,兩人都情不自禁翹起嘴角。
沒有多說一句話,關平鑽進通道,周安緊隨其後。
通道一路向下延伸,走了十幾步遠,有一塊木板擋住,想必就是出口。
通道狹窄,不便使力,費了好一分功夫撞開木門。
出口開在半空中,開門的瞬間,關平險些掉下去。
腳底下一片漆黑,周安轉身上去把燈籠遞下來,關平接過燈籠往下一照。
裝滿糧食的麻袋堆積成山,麻袋上寫著“荊州”二字,確定是軍糧無疑。
“好家夥,軍糧都在這藏著呢。”
關平縱身一躍,出口到腳底下不到一人高度,驟然間想到了什麽。
關平對剛跳下來的周安道:“你上去看看入口另一側方向,有沒有通道的入口!”
周安聽完轉身上去,關平站在糧食堆上思索著。
糜氏倉庫地基和屋頂都高於邊上兩家,地下挖個通道就能把糧食神不知鬼不覺地往兩邊送。
若是有人懷疑糜芳,他可以大大方方打開倉庫人人查看,以堵悠悠眾口。
這間是丙字號倉庫,屬於另一家商號。
“這邊有發現!”周安的聲音悶悶傳來。
周安那邊發現的是通往戊字號倉庫的通道,那也是別家商號的倉庫。
即使把糜芳拽到這來,他都可以甩鍋給隔壁兩家商號,告發他們私挖暗道,偷運軍糧。
然後雙手一攤,裝成受害者模樣,他哥哥是一人之下的安漢將軍,誰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結局是兩家商號背鍋斬首,軍糧可以送上前線,可糜芳仍舊是江陵守將。
關平甩開大軍先回江陵,就是為了出其不意,找到糜芳貪墨軍糧的實錘,捶死糜芳,解決關公的後顧之憂。
如今物證就在自己腳下,卻不是個石錘。
關平轉念一想,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太知道那些號稱企業家的蠅營狗苟之事。
老子就不信,這幾個商號之間,彼此一點關係都沒有?
想通了這一點,關平鑽進通道,迎麵撞上正要進去周安。
“就別往土裏鑽了,你這個愚蠢的土撥鼠。”關平對周安打趣道。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正要找你呢,我下去的那間也有軍糧,比丙字號倉庫少將近一半。”
戊字號倉庫有軍糧是預料之內的事。
關平隻是想不明白,關公離開江陵打襄樊已經過去幾個月時間,軍糧怎麽還沒銷贓幹淨?
二人出了倉庫,攀爬到糜氏倉庫屋頂上,比邊上的倉庫高出一層有餘。
關平向糜氏兩邊倉庫的門頭瞭望,想看清楚是哪家商號的燈籠。
丙字號倉庫是李氏商號,戊字號倉庫是趙氏商號。
兩家商號的倉庫加起來,粗略估計有幾萬石糧食。
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趙累以及三萬俘虜,此時估計已轉入揚水,日出時就該趕到揚水港了。
屆時關平與周安與大部隊匯合,一同進城,想辦法辦了糜芳。
剛到江陵的頭一夜就有重大發現,關平不由心情舒暢起來。
“坦之兄,你領我上屋頂幹什麽?”周安問道。
坦之是關平表字。
“瑞先兄,你可曾聽古人言,站得高,尿得遠。”
瑞先是周安表字。
周安知道關平在說笑,苦笑著搖搖頭:“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
“坦之兄可是想到了扳倒糜芳的計策?”周安問道。
關平心中一驚,自己從未向周安透露過糜芳將來會叛變投敵,說出來也沒人信呢,那就更談不上趁叛變前扳倒糜芳這事。
“這幾日我看坦之兄對糜芳恨之入骨,找到證據後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想必是胸有成竹了。”周安道。
“糜芳一郡的軍政大權在手,滿腦子還是商人私利,真是愧對關公委以之重任。”關平憤懣道。
“是啊,主政一域,應上知天意,下曉民心,為官清廉,軍民一心,方可成就一番事業。”周安脫口而出道。
“沒看出來啊,瑞先兄對主政一方,還頗有些見解。等回到樊城前線,我向父親保舉你當個縣令啥的,施展你一身難以掩蓋的才華。”關平調侃道。
周安搖搖頭,道;“此事難成,因為君侯肯定會問我爹的意見,我爹是不會同意的。”
“為什麽?”
“因為我爹想讓我延續他的理念,周氏父子終生侍奉關氏父子。”
周安垂下腦袋,又緩緩抬起來,“可我想做個將軍,不是誰的侍衛。”
周安平時話不多,一旦吐露心聲,便情難自禁。
關平拍拍周安的肩膀:安慰道:“有位古人說得好,不想當將軍的侍衛不是好縣令。
想法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你先做好我的侍衛吧,表現好了我封你個將軍當當。”
周安故作疑問,抱拳拱手道:“那麽請問關大將軍,末將怎麽才算表現好呢?”
關平哈哈大笑,模仿關公的踱步儀態:“以後我撒尿,你和泥,這才算表現好。”
“去你大爺的!”周安順嘴笑罵一句,猛地又察覺不對。
關平也反應過來了:“這可不興罵啊,我大爺可是漢中王。”
兩人尷尬對視一眼,相繼哈哈大笑。
此時東方的朝陽噴薄欲出,照耀西邊揚水之上,展著“關”字大纛的樓船,向東駛來。
荊州管糧都督趙累,率隊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