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裏的暗箭難防
劇組裏的暗箭難防
“東西不見了就來找我,付少,你又不付我工錢,我為什麽要給你看顧?”冷意斜靠在路燈上,濃黑的眼影大約摻了亮粉,燈光下瑩瑩的妖氣十足。
付沂南還是怒氣衝衝的:“拿出來,快點!”冷意忽的咧嘴,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進付沂南的口袋裏,嚇了他一跳。
“付少,出門記得腦子。”五彩的指甲中間夾著厚厚一片電板,在付沂南麵前晃了晃,嗤了一句,目光在付沂南花了的麵上來來回回打量了幾圈,指甲背劃過他幹淨的下巴,“人不人,鬼不鬼。”付沂南推開她,細長的眼睛閃著熊熊火焰,配著滿麵的紅點顯得滑稽。
“小吃街最有名的相思糕,要不要?”冷意眼珠子轉了轉,將袋子推到付沂南麵前。那邊懷疑地瞅了她一眼,冷意徑自拿了一塊放進嘴裏,收回手,口齒不清地嘟噥一句,“不吃拉倒。”
付沂南攔住她收回去的手,奪過袋子,捏出一塊,夜色暗沉,看不出變了顏色,小小地咬了一口:“怎麽這麽硬?”
“是你牙軟了。”冷意嗤笑,像是證明給他看,用力地將糕點嚼得稀爛。“相思糕?不就是紅豆,名字倒是好聽。”付沂南有點不屑,感覺就是普普通通的紅豆糕。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冷意望著遠處黑洞洞的地方,感覺像是看見了故人,一字一字咬得格外清晰。
她很少能背住古詩,這是為數不多的幾首裏,記得最清晰的,每一個字的意思,她都知曉得清清楚楚。
“看什麽,沒有見過美女嗎?”冷意感覺到付沂南的目光那麽牢牢地黏在她的臉上,吊兒郎當地勾起二郎腿,一側頭,烏黑的頭發將半張臉完全遮住。
“冷意,你的長相,隻適合演醜角,諧星。”付沂南實在覺得這個相思糕硬得崩牙齒,將袋子直接塞回冷意的手裏,“這麽難吃的東西,也好意思起這麽文藝的名字。”
“付少,趕緊走讀書閣,你這副樣子,見光死啊。”冷意睨他一眼,將視線轉回電子屏上反複播放的宣傳短片上,是天王十年來一點一滴的成長,從青澀少年逐步走向成熟男人。流光飛影,隻在一瞬。
“想看他的演唱會?”付沂南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付沂南,你這張臉,和他站在一起,不會感到無地自容嗎?”片子正播放到天王簽約see,和付沂南握手的畫麵,兩個男人麵對麵,迥然的神采,一為英俊,一為貌美。真真是莫大的視覺享受。
“我的樣貌,你不配提。”付沂南猛地站起身,手指箍住她的下巴,有些用力,甚至能聽到骨頭輕微的響聲,樣貌美豔是他的同腳,尤其是拿來和別的男人比。
冷意嘴被他捏得嘟起,笑著閉了眼睛,這樣小心眼的男人真是少見,即使跳腳也能取悅她,付沂南…她慢吞吞地咀嚼他的名字,最後丟到心裏。
或是麵上帶著狠勁的表情猙獰,又正好坐在路燈下,蒼白的燈光打在臉上,伴著紅紅點點的過敏,牽著媽媽手經過的小女孩竟然哇地哭出來,指著付沂南大叫妖怪。
冷意控製不住地笑彎了腰,付沂南麵上紅白交替,又不好和小孩子一般見識,站在那裏渾身僵硬。小女孩的媽媽尷尬地同他道歉,他隻是一聲不吭,大約氣得不輕。
“付少,趕緊走,雖然長得像妖怪不是你的錯,可是真的嚇哭小孩了。”冷意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嘲笑他,付沂南瞪了她一眼,抬腳快步離開。
直到他的背影徹底融進黑夜裏,冷意才漸漸收了笑,撫著尚不能平靜的胸口,回頭再望了一眼屏幕,正好是宣傳片的最後,定格在他微笑的臉上,站得筆直,手兜在口袋裏,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冷意搖頭,多少年,無論是站在肮髒的巷口,穿著破舊的襯衣,或是立於華美舞台的中央,最紳士的裝扮,那股傾瀉而出的傲然,從沒有變過。
小心地將紙袋的口子折好,揣進包裏,宣傳片又從頭開始,冷意轉過身背對著屏幕,手在空著揮舞了幾下,像是同他告別。一步一步,不再回頭。
“冷意,昨天…你先走了?”冷意正躺在折疊椅上琢磨劇本,麵上的陽光突然被擋去大片,她眯著眼望去,是衛崇清。
她以為像衛崇清這樣的腕兒,該是指著她的鼻頭罵她不識好歹,卻不料他依舊是溫文爾雅的笑,態度好得無懈可擊。
“哦,昨天突然肚子疼了,女人嘛,總有那麽幾天。”冷意挑眉,明明是歉意的表情,聽上去卻更像是挑釁,這樣的話題,直接就搬上台麵,也不顧男女有別。
“你的手機…付少拿走了。”或是聽到了冷意這樣直白的理由,衛崇清有那麽一瞬間的尷尬,立刻轉開了話題。
“手機是我在路上撿的,可能是他的。”冷意聳聳肩,極無所謂的態度。衛崇清心有餘悸,還好昨天沒敢和付少爭搶,不然以付少火爆的脾氣,說不定就弄死他了。其實他也是被付沂南臉上的紅點嚇懵了連招呼都忘了打。
眾人都是大早起來,等到日上三竿,郭蓉茵才姍姍而來,多少有耍大牌的嫌疑。隻是她與冷意擦肩而過的時候,冷意明明白白瞧見她眼眶紅得發脹,應該是哭過了。
轉身看了看與工作人員有說有笑並帶著調戲女化妝師嫌疑的衛崇清,這麽高的身價,這麽廉價的感情。
“謝謝。”連著過了五場,衛崇清突然給她送來水,冷意接下來,客氣地道謝,隻覺得這人陰魂不散。
也幸好是秘密拍攝,片場沒有媒體,不然就這麽明顯的曖昧,加上衛崇清的影響力,明天一定是前三版。
衛崇清還站在冷意身旁不走了,若是戲裏,那就是皇帝和呂嬪的恩愛鏡頭,可這是戲外,果然引得郭蓉茵頻頻回首,一條重複了十幾次,磨得導演又暴躁起來,直叫所挑非人。
冷意掀開蓋子看了看,不太確定地用手指試探了一下溫度,大約四十幾度,不燙。下一場是郭蓉茵飾演的玉嬪端茶過來,不小心潑到了冷意身上,就郭蓉茵望著她那貨真價實的怨恨目光,她不得不擔心待會兒會有岔子。
郭蓉茵一步步走過來,突然抬頭,詭譎的目光對上冷意的眼睛,在冷意尚不能作出判斷的空擋,茶水就這麽迎麵而來,一大半潑在了冷意的臉頰和胸前。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到了杯子裏出來的水冒著熱氣,冷意忍著疼,順著腳本往下走,一直到結束,她才快步走到人少的地方拉開衣襟,幾乎是瞬間的事,紅紅腫腫,皮膚上一片麻木。
“剛剛那杯茶水怎麽回事?這麽燙?”衛崇清將郭蓉茵拉得人少的地方質問,正好和冷意隔了一麵屏風。
“我不知道啊。”郭蓉茵天生溫柔的長相占了上風,隨意擺出一個表情都很無辜。“你手背濺到了一滴就疼得皺眉,剛剛那麽一大杯全部潑在冷意身上,她有多疼。”衛崇清的聲音抬起來,冷意靠著屏風聽得清清楚楚。
“我就是拿開水潑她了,又怎麽樣?她自己都不喊,用得著你出頭?”這樣惡毒的話語,大概不會有人把它和郭蓉茵的嬌顏聯係在一起。
“我多和她說了幾句話,你就發神經?郭蓉茵,我們分手很久了。”衛崇清挑明,刺激得郭蓉茵尖銳了溫柔的聲線:“那種三流小明星明擺著是靠關係進劇組的,被多少人睡過都不知道,這樣的貨色你也要?”冷意這種口上不怎麽積德的人都覺得這話惡毒了。
“你又能幹淨到哪裏去?外麵的不知道,圈子裏還能不清楚,導演製作你陪得少嗎?”衛崇清嗤笑,冷意在心裏鼓掌。
“你幫著那個大花臉?那就不要怪我挑針尖讓她踩。”郭蓉茵喘得很厲害,撂下狠話就抬腳離開,衛崇清一腳踹翻了凳子,撞到屏風,幸好冷意扶了一把,不然她就暴露了。
自從遇上付沂南,剛來的好運夭折不說,往後就是黴運連連,外界盛傳郭蓉茵性格非常好,為人謙和溫順,到底是哪個瞎了狗眼的寫的?
冷意腹誹著走出去,就聽到一個噩耗,導演覺得冷意表現得太平靜,需要重拍。她剛剛受的可是貨真價實的開水,還要重來?腦子裏郭蓉茵那句話反複地跳躍,再瞧一眼不遠處冷笑連連的佳人…
郭蓉茵蓮步輕移,腰肢微擺,身姿撩人。望著她走過來,幾乎是同前一次一模一樣的眼神,帶著惡意的笑。
冷意眯起眼,突然從衛崇清旁邊站起來,導演愣了一下,大約對她的臨時加戲有點反應不過來,也沒有喊停。
“妹妹,在我的宮裏,這樣的粗事自然是我來。”冷意麵上嗔怪的表情很到位,反是驚了郭蓉茵,頓了頓腳步。
就在這一刹那,冷意麵上晃過幾不可查的笑容,大叫一聲,似乎是被殿裏絨絨的地毯絆住了腳,整個人往前撲去,正好摔在郭蓉茵的腳下,裙擺很長,冷意小手抓住郭蓉茵的腳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扯,郭蓉茵仰著倒去。
手裏的茶水不可避免地全部灑在了自己的胸前,極具穿透力的尖叫幾乎驚動了整個劇組,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紛紛丟下手上的工作跑來圍觀。
冷意還趴在地上,小臉埋在地毯裏,隻覺得那一聲尖叫極是悅耳。郭蓉茵從地上跳起來,也不管人多不多,扯開衣襟散熱,不少人避嫌,當然也有不願避嫌的瞪著那一對猛瞧。
“這麽熱鬧?”涼颼颼的聲音傳過了,真是掃興,冷意趴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