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編造真相
“我偷聽到兩個人談話時糜杭自己說到了，他被趙使君在背後踢了一腳，堂哥好像還看到他吐血了，這才敢跟他翻臉……”
三夫人糜張氏內心如驚濤駭浪一般，表麵卻平靜異常，輕鬆地回答道。
“哎呀冷兄……”
糜源正回過頭看向冷素，一隻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對方不要再插話了。
冷素點頭示意。
“未艾，冷總管不會再插話了呃，你繼續講，老夫太久太久沒有像今晚聽故事聽得這麽過癮了……”
糜源正渴求的眼神望著糜張氏。
他自聽到逆子糜杭被殺後，壓在內心的一塊巨石落下，整個人重病自愈，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我聽到從連廊裏傳來的腳步聲，知道是凶手殺人要離開兵器庫了，那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嚇得我腿腳都不聽使喚，一時間竟然跑不回暗道口……”
糜張氏繪聲繪色地說到要緊處，故意停了一下。
連冷素都忍不住向她拋去渴求的眼神，想要知道接下來如何了。
糜源正緊緊盯著糜張氏，眼睛瞪得溜圓，小聲問道：“然後呢？”
“我隻好爬到西屋那張巨大的案台另一側，背靠著案台，心中默默禱告，千萬不要讓那個凶手看到我……”
糜張氏聲情並茂的樣子極具感染力，糜源正和冷素仿佛看到了她禱告時的樣子。
“好在凶手並沒有發現我，我在案台後麵聽到暗道門打開和關上的聲音，一直等了半盞茶的時間，才敢露出頭來……感覺四下裏一片死寂，猜測那凶手已經走了……
其實直到了那個時候我都不知道走的是堂哥還是糜杭……”
糜張氏惶恐無助的眼神頗為傳神，糜源正和冷素聽著都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繼續聽她講。
“我大著膽子走出來，空氣中隻有血腥味和大雨潮濕的味，我趕忙跑到北屋，就看到那個大衣櫥一側躺著一具屍體……
我當時害怕急了，可我知道，萬一活著的是糜杭，他從暗道裏繞到後堂，一定會衝上樓來對老爺不利，於是就鼓足了膽量，將那屍體搬正，用夜明珠一照才知道死的是糜杭……
我稍稍放心，畢竟……畢竟堂哥不會對老爺怎麽樣……”
糜張氏將一位忠貞勇敢妾室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連一旁的冷素都動容了，不禁為她的魄力點了點頭。
“未艾……”糜源正顫抖著雞爪手拍了拍糜張氏的手背，老淚縱橫地說道，“為難你了……”
“老爺，這是我應該做的，”糜張氏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我從糜杭身上翻出了這個……”
說罷將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了糜源正，後者接過來打開，冷素也湊過來，兩個人一同閱覽：
張文博所欠糜杭五十貫錢，限期三月十五歸還。
“嗯……”
糜源正陰沉著臉，目露毒辣的精光。
“老爺，看來張文博就是因為這張欠條被糜杭驅使著充當內應的……”
冷素恍然大悟道。
“一會騎虎來了讓他去拿下張文博！”
糜源正凶戾地說道。
“是。”
冷素應聲道。
糜源正立馬變了一張柔和的麵目，微笑著說道：“未艾，你繼續說啊。”
“是，老爺，”糜張氏繼續說道，“後來我就從兵器庫的暗道跟了進去，從後廚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另一具屍體……我看那麵目和穿著打扮就是咱們莊園裏的莊客，我當時摸了下他的屍體，還是溫熱的……
老爺，一定是堂哥從後廚出來時被監視的莊客發現，於是一不做二不休，連莊客都殺了。
我這才從後廚衝出來，跌跌撞撞趕到後堂，讓仆從攙著我來見老爺，將這一切的真相告訴老爺。”
說罷用極其真誠的眼神凝望著糜源正。
“嗯……”糜源正捋著胡子，心中已經做好盤算，於是催促道，“騎虎怎麽還不來？”
“老爺，雨大路滑，仆從傳遞命令需要時間，騎虎回來也需要時間，現在真相已經大白，對了，三夫人，那張文博是否已經回了房間了？”
冷素在一旁問道。
“我並不知道他有沒有回房間，還是躲到別處去了，”糜張氏一臉認真地說道，“但他既然要殺莊客，自然是為了隱瞞他殺害糜杭的事實，這個時候他要是躲出去無異於自認殺人，我猜他極大概率回到了房間，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如果朱隊幹去查他，他還要裝作一臉無辜……”
糜源正聞言，微笑道：“好，未艾啊，以你這縝密的推斷，你也可以當個女神探了，嗬嗬嗬嗬……”
“老爺……”
糜張氏聞言嬌羞得低下了頭。
“冷兄，你先派兩個樓裏的仆從去東廊廡外看住張文博，切莫打草驚蛇……”
糜源正正色道。
“是。”
冷素應聲去了。
“未艾啊，你今晚辛苦了，”糜源正對著客廳說道，“芸兒，去燒水，侍奉三夫人沐浴更衣。”
“是。”
芸兒在客廳也應聲去了。
糜源正爬上了大床，將糜張氏摟在了懷中。
“老爺，您應該派冷總管去看住那個蘇州士子，省得他知道糜杭死了，那一腔熱情無處宣泄，又到處查東查西的。”
糜張氏躺在糜源正懷裏，用手撚著後者的胡子，柔聲說道。
“哈哈哈哈，我們家未艾真是個小機靈鬼，老夫想到的你能想到，老夫想不到的你也能想到，你說得對，非冷總管不能困住那個蘇州士子……”糜源正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你說這個士子也真是奇怪，金佛也給他了，下午雨勢正小，你就去你的洛陽，殿試你的唄，非要留下來查案，查案查案，差點查到老夫頭上。”
糜源正已經完全放鬆，隻等明天將蘇千巡這個“瘟神”送走。
糜張氏聽得真切，那金佛果然就在蘇千巡手中。
不過這個時候要不要金佛已經不再重要，她手中有紫檀堡小金庫的鑰匙，隻要糜源正被投進大獄，那紫檀堡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老爺，要是朱隊幹去抓堂哥的時候，堂哥瘋急了亂咬人，想找個墊背的陪他一起死，滿口胡說我也是內應怎麽辦？”
糜張氏嬌滴滴地問道。
“哼！他敢！”糜源正聞言怒道，“他要是敢把髒水潑到你身上，老夫就讓騎虎割了他的舌頭！！！”
糜張氏聞言心中一陣竊喜，麵上卻佯裝惶恐道：“老爺，你輕點聲，嚇了我一跳，我今天受的驚嚇已經夠多的了。”
說罷往糜源正懷裏又緊鑽了兩下。
“哦，哈哈哈哈，是老夫不對了，老夫跟我家未艾賠禮道歉啊。”
糜源正說著，撅起枯皺的嘴唇親在了糜張氏的鼻尖。
“砰砰！”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