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飆戲時刻

“後堂暗道口應該也有莊客把守,文博哥,你摸黑從後廚外牆繞個大圈從庭院東門回房間吧,現在莊客們都發了瘋一般出去尋找糜杭了,應該不會有人看守東門。”

糜張氏吐氣如蘭,微聲說道。

張文博不禁意亂情迷,伸過去嘴親在了糜張氏的臉上。

“好,未艾,我都聽你的,這就從另一邊繞過去。”

張文博依依不舍地原路返回。

糜張氏厭惡地擦了下自己臉上的口水,她長長舒出一口氣,並不著急進入後堂。

坐在木製鏤空月洞門外的小回廊美人靠裏,將夜明珠揣進懷中,周圍再次陷入到永恒黑暗。

周圍是大雨瓢潑,衝刷地麵和廊簷的激雨聲,一股又一股朔風卷雨,撲麵而來的雨氣和泥土草木味道。

糜張氏忍不住揚起了頭,淚水順著兩個眼角向兩個耳尖位置盡情流淌,如同決堤的堤壩,這一刻無聲的哭泣更像是為自己而哭。

為了今天她付出了太多太多,明天當朝宰相的親兵衛隊一到,糜源正真麵目暴露,她複仇計劃中最後的一環也將結束。

欺辱過她的三個男人終於都要付出代價了。

約莫過了有一刻鍾的時間,她猜測張文博已經回到了東廂房,這才起身,穿過月洞門,佯裝跌跌撞撞地衝進後堂。

“你是誰!?”

後堂中一個黑暗的角落裏突然發出一個警戒的聲音。

“我……”

糜張氏掏出夜明珠照在自己滿是淚痕的臉上。

“啊?三夫人?您……您這是怎麽了?”

守在後堂監視暗道口的仆從點亮了燭台,吃驚地問道。

“快……快扶我去見老爺……”

糜張氏驚慌失措地說道。

“是!”

仆從扶著糜張氏穿過前廳,上到二樓。

“咣當!”

糜張氏粗暴地一把推開了房門,嚇得婢女芸兒大叫一聲,差些將手中茶盞打了。

“芸兒,是誰!?”

臥房裏的冷素怒道。

“唰~”

糜張氏還不等芸兒回話,一把撩開了客廳和臥房之間的佛像珠簾,“噗通”一聲摔倒,滾爬在地上,悲戚地叫道:“老爺!老爺!”

糜源正原本合目假寐,突然被兩聲“老爺”瞬間喚醒,從**一骨碌爬了起來,緊張地看著爬跪在地上的糜張氏,疼惜地說道:“未艾,怎麽了?快起身說話……芸兒,冷兄,快扶起未艾……”

他先是衝著客廳喊了芸兒,又對身邊的冷素說道。

冷素先是一愣,心中不願,還好芸兒和看守後堂暗道的仆從就進來,將糜張氏攙扶了起來。

“快倒些參茶來……”

糜源正焦急地從**下來,指揮芸兒,也不顧糜張氏渾身塵土血汙,示意仆從和自己一起將糜張氏扶上了大床。

糜張氏佯裝力竭暈倒地樣子,癱在了**。

“這到底怎麽回事?”

糜源正對仆從怒道。

“回稟老爺,小的正在黑暗中守著後堂的暗道口,三夫人突然從小回廊衝出來,讓小的扶她來見老爺,其餘的事一概不知……”

奴仆回答道。

“行了,回去繼續看你的暗道口,有任何消息就通知老爺。”

冷素揮了揮手,示意道。

“是。”

仆從退出了臥房。

芸兒端著參茶進來,糜源正在臥房門口搶來端到床前,芸兒小跑也來到床前,將糜張氏慢慢地扶了起來。

“未艾,來,喝口參茶,有什麽事兒慢慢說……”

糜源正憐惜地吹了參茶上的氤氳熱氣,端到糜張氏嘴邊,後者輕啄了兩口,這才緩過神兒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張文博……老爺……快去抓……抓張文博……”

冷素不解地走上前,問道:“三夫人,文博怎麽了?”

“是啊,未艾,那張文博怎麽了?”

芸兒適時退出了臥房。

糜張氏又喝了兩口參茶,喘順了氣,整個人都在發抖,瞳孔中透露著恐懼,說道:“我看到……我看到張文博把糜杭殺了!”

“啊!?”

此話如同一道驚雷,震得糜源正和冷素幾乎同時驚訝一聲,一瞬間如同石雕,呆在原地。

“未艾,你……你親眼所見張文博把糜杭殺了?”

糜源正臉上抑製不住的狂喜,又不敢置信地問道。

冷素也用極度渴望的眼神看著糜張氏。

糜張氏點了點頭,她坐在**,雙手環膝,瑟瑟縮縮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般,麵露驚恐,磕磕絆絆,抽噎地說道:“他不但殺了糜杭……他從暗道中回到後廚時……還……還殺了監視暗道口的莊客……”

冷素用質疑的眼神盯著糜張氏,問道:“三夫人,你是怎麽知道的?”

糜源正不悅地看了冷素一眼,示意後者有些不敬,自己給糜張氏披上了青鸞錦褥,柔聲說道:“未艾,你慢慢說,不著急。”

說罷,幫糜張氏淩亂垂落到眼前的秀發重新捋順到耳後。

糜張氏緩了緩心神,說道:“今晚蘇公子遇刺之後,芸兒來房間裏叫我,當時我已經睡著了……”

糜源正捋著胡須滿臉歉意地說道:“嗯,是我當時讓芸兒去叫你的,本來不該打擾你,可庭院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我擔心你不出麵有人會懷疑你……”

他說的自然是二夫人糜周氏,如果糜張氏不現身,糜周氏肯定又要借題發揮。

“多謝老爺……”糜張氏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繼續說道,“當時冷總管在蘇公子房間裏給下人們安排好了工作之後,我知道今晚一定有大事發生……老爺,你知道,我自得老爺寵幸,一直沒有給老爺生下一男半女,也沒有為莊園做出過一分一毫的貢獻,二夫人還有有些人有意見,我心中也不怨他們……”

冷素聞言冷臉了一下,糜張氏口中“有些人”說的正是他。

糜源正不禁動容道:“未艾,你說得哪裏話,老夫從未責怪過你,你做得已經非常好了。”

說罷雞爪一般的幹枯褶皺雙手,握住了糜張氏的手。

“我當時本來想幫老爺一起查那逆子糜杭的藏匿地點,後來……後來從蘇公子的房間出來,堂哥明明告訴我說他要回房間休息,讓我也早些回去。

我當時看他的神色不對,就應聲佯裝往樓上走,想不到堂哥他竟然從前廳折返,往後堂去了……

初始,我以為堂哥為了貪圖那一百兩黃金,要去找朱隊幹加入搜捕隊伍,可他鬼鬼祟祟的樣子我實在不放心,於是就一路跟蹤在他身後……”

冷素始終凝著眉,盯著糜張氏的“表演”。

糜源正聽得格外投入,不時為糜張氏的話點頭不已。

糜張氏繼續繪聲繪色地說道:“他雖然是小女子的堂哥,可老爺對我的恩情更比堂哥重上不知幾何倍……

若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姑且不與他一般見識,可他不能做對不起老爺的事情。”

糜源正極其受用地點了點頭。

“我跟堂哥到了後廚,那個時候還沒有監視後廚暗道的莊客,他先下去,我等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才敢慢慢下去……

當時暗道中悶熱潮濕,我拿著老爺送給我的夜明珠,隻敢露出星點的光亮,就這樣一直跟他走到了兵器庫……”

糜張氏話還沒說完,冷素插話道:

“糜杭這幾天果然都藏在兵器庫中,老爺,既然糜杭屍體已經找到,要不要現在就把騎虎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