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糜杭真容
三夫人糜張氏用力甩開了張文博的手,給了對方一個極其犀利的眼神,手持夜明珠,繼續向前走去。
張文博咂了咂舌,跟了上去。
不多時二人來到了兵器庫暗道口下麵。
上麵則是兵器庫西屋——長兵器房。
張文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謹慎地說道:“未艾,要不然你先上去,我再等等……”
糜張氏用充滿鄙夷的眼神瞥了張文博一眼,努力調整神色,停頓了一下,柔聲說道:“文博哥,我已經想好了,我先出去查看一下糜杭在哪,再回來跟你說一聲。”
“啊?未艾,那你回來說的時候,注意別被他發現啊……”
張文博緊張地說道。
“知道了……”
糜張氏看著眼前卑躬屈膝,奴顏媚骨的張文博,恨不得踹他一腳。
那個曾經在樊家村勇敢保護她的少年真的已經“死”了,“死”在了繁花似錦的洛陽,迷失在了這個偌大的莊園裏。
多麽諷刺的莊園名字,迷失莊園。
糜張氏心中難免傷感,從西屋長兵器房的牆角暗道口爬了上來。
“未艾,回來時候別讓他發現啊……”
張文博在暗道下麵又提醒了一遍。
糜張氏沒有理會,從西屋走了出來。
莊園的兵器庫西屋放著一些長兵器,院子裏擺放著兩排兵器架,在大雨之前已經將兵器全部收進了屋裏,還有一些木樁,石鎖,靶子等用於莊客操練的器具,東屋放著些遠距離兵器弓弩。
北屋是兵器庫的主屋,裏麵有兩個比武場,四麵牆都擺放著兵器架,上麵琳琅滿目插滿了長短兵器。
糜張氏從西屋來到了北屋。
北屋一角,歇息喝茶的桌子後邊貼牆放著一個巨大的衣櫥子,用來存放鎧甲,皮甲和短衫胡服。
衣櫥子一側擺著一張木梯,糜張氏將木梯衝著衣櫥子擺好,自己慢慢爬上了櫥頂,對著平整的木製房頂輕聲叫了一聲,說道:“你在嗎?”
“咳咳咳咳……我在呢……”
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
“吱呀~”
平整的木質房頂通過繩索滑輪向下放下來一塊木板,正好搭在了衣櫥子頂,糜張氏小心翼翼順著木板爬了上去,回頭又將木板嚴絲合縫地收了回去。
原來在平整的木製房頂上還有一處狹小的空間,正是兵器庫的房頂暗房。隻有莊園裏幾個管事知道這個位置。
兩個人盤腿對麵而坐。
“你怎麽回事兒?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士子都搞不定!?”
糜張氏責怪道。
她手中的夜光珠打在對麵人的臉上,短促眉,黃濁眼,高顴骨,兩腮無肉,嘴唇向外翻凸,在黑暗中顯得更加瘮人,如同寺廟裏的泥塑無常鬼一般。
“我當時在逼問那個士子金佛的下落,所以才遲遲沒有下手……咳咳咳咳……”
糜杭說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噗~”
突然從嘴裏吐出了一口鮮血。
“啊?你……你這是怎麽回事兒?”
糜張氏大吃一驚。
“我被一個麵生的虯髯大漢踹在了後心,勉強逃脫……咳咳咳咳,你給我帶了吃喝沒有?”
糜杭說著掏出手巾擦了擦嘴,問道。
糜張氏用冰冷的眼神盯著木板上的一灘血跡,心中略喜,從懷中掏出兩個楊桃,七八枚青棗,說道:“就這些,趕快吃吧。”
“啊?怎麽……怎麽隻有這些東西……你昨晚不是說今晚要給我送烤羊腿和葡萄酒嗎?”
糜杭看著那兩個生了蟲子的楊桃和幹癟的青棗,詫異地問道。
“現在莊園裏戒嚴,別說吃喝了,我能帶出來這些東西已經是冒著天大的風險了……”
糜張氏蛾眉緊蹙,認真地說道。
“可我想吃蒸梨……咳咳咳咳……”
糜杭忍不住咳嗽著說道。
糜張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是不是活糊塗了,現在隻有梨花,哪來的梨子?”
糜杭顫抖著手從地上抓起一顆楊桃,放在嘴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一顆沒吃完就抓起另一顆狠狠咬了一口,楊桃的汁水順著他的嘴角流進了脖子裏都毫不在意。
“你不能再在這裏待著了……”
糜張氏說道。
糜杭一邊吃,一邊問道:“為什麽?”
“你知道那條老狐狸那麽多秘密,他正派人連夜瘋狂地找你……”
糜張氏說道。
“那……那我該怎麽辦?”
糜杭停下嘴裏的咀嚼,專注地盯著糜張氏。
“等你吃完了,我在前麵探路保護著你,去糜家別院暫時躲躲……”
糜張氏冷冷地說道。
“糜家別院,我不去!那裏一定有把守的人!”
糜杭將嘴裏混著鮮血的兩枚楊桃核吐了出來。
“朱騎虎已經搜完糜家別院了,他現在正帶人搜西邊客坊,現在過去正好躲過搜查,至於他派的看守守的是地麵,是門戶,咱們從暗道進去,你再找別院一間房屋的暗門躲起來不就是了。”糜張氏勸慰地說道:“朱騎虎上半夜查完客坊,肯定要來查兵器庫的,為了咱們的計劃,杭哥,你就忍忍吧……”
“躲躲躲!你不是說殺了周守忠,偷了金佛,咱們的未來就一片坦途嗎?”糜杭豁地站起身,怒道,“現在害我在這裏吃這種山村野人才吃的供品,人不人鬼不鬼,東躲西藏的,咳咳咳咳……”
說罷又跪下來,不住地咳嗽,將血絲都咳了出來。
趙國泰這一腳極重,糜杭能夠逃出來已經是強撐著了。
糜張氏臉上的不滿一閃而過,柔聲說道:“咱們的計劃本來實施得非常好啊,你也看到了,那個蘇州士子沒來之前,咱們隻需要等到大雨停歇,將棺材運出莊園,到時候你拿著金佛去找李湛將軍,在朝廷中混個一官半職再回莊園取代那條老狐狸……
杭哥,你說我都心甘情願為你冒如此巨大的風險,我甚至不知道未來你取得一官半職之後會不會將我舍棄,我都要一心助你,後來咱們的計劃被那個士子戳穿,我還是努力維護著你,為你著想,每日給你送吃送喝……
現在你反倒過來責備於我……我真是……瞎了眼了……”
糜張氏說罷眼淚如同泉湧,雙手掩麵哭泣道。
“咳咳咳咳……不是不是……未艾,你真的錯怪我了,我沒有任何要責怪你的意思,”糜杭過來一把將糜張氏摟入懷中,小聲道,“我是恨我自己今晚沒宰了那個小子!
未艾,要不然咱們再想辦法,等後半夜了讓我再去偷襲他一次……啊,別哭了,你哭了我心疼啊。”
糜杭說罷輕輕抬起糜張氏委屈的臉,親吻了上去,手上朝著糜張氏的胸脯就摸了過去。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這種事兒!”糜張氏一把拍開了糜杭的手,說道,“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先去糜家別院,如果在這被朱騎虎搜到了,你我就都完了!”
說罷站起了身。
“到了糜家別院之後呢?咱們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糜杭也一同站起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