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兵器庫房
“莊園中心庭院裏一共有兩條暗道……一條是後堂通往糜家別院，一條是後廚通往兵器庫，”糜張氏小聲說道，“今天晚飯前小女子坐在窗前發呆，發現堂哥鬼鬼祟祟地往小樓裏來……
千巡，你有所不知，莊園裏幾個管事的每日早晨都要到糜源正客廳進行集議，將每人當日工作分配下去。
小女子通過芸兒得知堂哥今天的任務是去西邊客坊和佃戶們商量雨後莊園田地和果蔬園的清理和種植，如果不是特殊情況，那個時間段他不應該出現在小樓裏……
於是小女子就換上了這身輕鬆的胡服下了樓，果然見到堂哥從後堂的暗道下去了，當時小女子心驚肉跳不敢下去，擔心下去了被他發現，可是……可是如果不跟著他，發現他是糜杭內應的鐵證，小女子……小女子就幫不到千巡了……”
“後來你還是下去了？”
蘇千巡心中閃過一絲感激之情，輕聲問道。
“是，小女子猜測堂哥是給糜杭送飯去了……到了暗道小女子才驚訝地發現，這兩條暗道已經被偷偷打通了……至於是誰做的，什麽時候做的，小女子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莊園裏，糜源正和冷素，包括二夫人，糜參，朱騎虎，他們應該都不知道……暗道通常是沒有人下的……
如若不信，千巡，你可以去兩條暗道裏看一看，是不是打通了，是不是……是不是都有小女子的牡丹花香……”
糜張氏說罷，含羞地低下了頭。
蘇千巡這時才留意到糜張氏今晚的衣著：深藍底白色牡丹團紋圖案的胡服，眉宇間隱隱透露著一股英氣和山野女性味道。
那是令他最為癡迷的味道。
“千巡……”糜張氏低著頭久未聽蘇千巡說話，抬起頭看到後者一臉癡像地看著自己，柔柔地小聲笑道，“千巡，你如果這麽想看小女子，等莊園裏的事情都了解了，小女子願意跟隨千巡左右，為奴為婢……讓千巡每天看個夠……”
說罷害羞地別過頭去。
“啊？”蘇千巡漲紅著臉，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兩條暗道怎麽打通了？那糜杭一定藏身在糜家別院或者兵器庫，今晚朱隊幹如果在糜家別院差不到糜杭蹤跡，那就一定在兵器庫了……”
他並有回應糜張氏“跟隨左右，為奴為婢”的話，可心中喜悅。
糜張氏聞言先是一驚，迅速恢複神色，說道：“很有可能……不過，萬一糜杭從別的地方，比如從西邊的客房偷偷溜到糜家別院，或者從東邊的街市偷偷溜到兵器庫，再順著暗道進來呢？”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大雨又降，莊園裏加緊了巡邏，如果他藏在客坊或者街市，很有可能隻是隱藏下來，不會冒著那麽大的風險從暗道過來的……”
蘇千巡解釋道。
“哦……”糜張氏略帶遺憾地說道，“小女子在兩條暗道中搜索了一下，可惜沒有見到兩個人碰頭……”
蘇千巡聞言，忽然想起來今晚去查張文博房間時，他像是在焦急等待某人。
那個時候天幕已經緩緩落下，庭院裏已臨黃昏，正是掌燈時分，糜杭既然能趁著夜色來行刺自己，說不定也有可能在那個時間段去找張文博會麵……
他看向糜張氏，一雙明亮靈動的眼睛，心中難免生出惻隱之心。
糜張氏也許早就懷疑她的堂哥張文博是內應了，隻是礙於兩個人親密的血緣關係一直沒有跟自己說。現在她發現張文博將所有內應線索都甩到了她的身上，她為求自保，自然要做出反擊，將自己看到聽到的事情全部一股腦說給自己聽。
“千巡，小女子適才說的話，你還沒有回應……”
糜張氏渴望的眼神盯著蘇千巡。
“這……”蘇千巡思考片刻，溫和說道，“待到莊園裏的案件全部處理完了再議。”
糜張氏用向往的語氣說道：“等到糜杭那個凶手被抓，堂……張文博這個內應被抓，糜源正那個老**棍投進大獄，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小女子有了自由身，甘願給千巡做妾……
小女子知道你們蘇家門第顯赫，可小女子也有一屋子的金銀財寶作為陪嫁，不會讓你父親和祖父覺得小女子隻是個貪圖你們蘇家門楣的娼妓……”
“不會的……”
蘇千巡趕忙說道。
“嗯……”糜張氏微微頷首，小聲說道，“千巡，你早點休息吧，小女子不打擾了……”
說罷起身往外走。
“未艾……你會對我說謊嗎？”
蘇千巡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糜張氏一怔，停下腳步，猶豫了片刻才轉回身，神色變得複雜，淡然擠出一個似慘笑，似苦笑，似無可奈何的笑，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若為保身，小女子對你說過謊話，可‘願意跟隨左右’那句話，是真的，千真萬確……”
說罷扭身走了。
蘇千巡看著糜張氏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空氣中依然殘留有她身上淡淡的牡丹花香，心中悵然有所失。
他沒有從糜張氏的話中聽出絲毫對未來的期許，那笑容更像是對即將到來命運的無可奈何。
不多時，兩名仆從和兩名婢女回到了房間。
一名婢女抱著嶄新幹燥的被褥過來，幫蘇千巡加了一層床墊。
另一名婢女則將藥碗捧了過來，服侍著蘇千巡喝下。
兩名仆從依然站在門前，如同年畫門神一般。
不多時房門打開，趙國泰一身泥濘，筋疲力盡地回來了，衝到蘇千巡床前，問道：“公子，傷勢不要緊吧？”
“冷總管已經幫我包紮熬藥了，脖子上就是皮外傷，大腿這裏就是失血稍多……國泰叔，怎麽樣了？”蘇千巡關切地問著，又對一旁的兩名婢女說道，“倒杯參茶來給國泰叔暖暖身子。”
兩名婢女應聲去了。
蘇千巡又支開兩名奴仆，二人回到門口值宿。
“回公子，我追出去的時候那小子就沒影了，我順著腳印的方向追了沒多遠，莊園裏的路錯綜複雜又黑燈瞎火，沒一會回來的路都找不到了。
正在焦急時候正好碰見一名打著燈籠，準備給朱騎虎報信的莊客，就跟他一起去糜家別院，跟他要了燈籠，這才跌跌撞撞地回來，真是狼狽不堪……”
蘇千巡問道：“朱騎虎在糜家別院查得怎麽樣了？”
趙國泰說道：“那朱騎虎看著憨癡，檢查的時候還真是仔細，應該是那個老管家提前跟他說了糜家別院裏的暗道暗房，他真的領人一一搜過，不過沒有搜到糜杭……”
蘇千巡聞言點了點頭，現在莊園大雨久降，連莊園裏正常人的飲食都非常緊張，糜杭藏身三天，一定有人給他送過飲食被褥，他藏身的地方也一定留有生活氣息。
朱騎虎為人憨癡，按照趙國泰的說法，搜查卻極其仔細，如果糜家別院的暗道和暗房都搜了依然沒有糜杭的蹤跡，說明糜杭確實沒有藏身在這裏。
糜杭一定藏身於兵器庫中！
“公子，還有一事……”
趙國泰靠近蘇千巡，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