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鐵血隊幹

趙國泰和冷素兩個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朱騎虎攙扶起來。

此時朱騎虎也漸漸收起了哭聲。

冷素一邊寬慰,一邊暗示道:“騎虎,我是怎麽跟你說的,蘇公子有什麽問題回答什麽問題,你怎麽自顧自地哭起來,惹得蘇公子難堪?”

朱騎虎聞言,抽噎著抱拳道:“蘇公子,抱歉……”

蘇千巡溫和微笑道:“無礙,朱隊幹性情中人,可以理解。”

說罷示意朱騎虎繼續,可冷素卻坐在桌旁,沒有走的意思。

“咳咳……老管家,行了,朱隊幹情緒也穩定了,您該幹嘛幹嘛去吧。”

趙國泰看出來蘇千巡的意思,對冷素說著,就站起身對其比了個請的手勢,徑直來到門口,將門推開。

冷素不好意思繼續留下,遞給朱騎虎一個眼神,就離開了房間。

趙國泰給朱騎虎倒了一杯茶水,後者喝罷平複了情緒,繼續說道:

“適才痛哭是因為我父母當時已經近一年沒有吃過飽飯,眼前有了食物,哪還管得住自己的嘴,結果……剛到迷失莊園的第一天,竟然都被活活撐死了……

後來我幹爹出錢出人,替我埋葬了雙親……

我幹爹和那些貪婪醜陋,敲骨吸髓的鄉紳地主,官僚權貴們完全不一樣。從我到迷失莊園的那一刻開始,就把他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為了幹爹我可以上刀山下油鍋,萬死不辭……”

蘇千巡微微頷首。

怪不得這莊園隊幹對糜源正如此忠心,這可不是下級對上級,仆從對主人的那種忠心,而是拋去一切錢權利益,赤膽忠心的“忠心”。

“我成了孤兒,幹爹看我生得高大壯實,並沒有把我分配到店鋪車坊,茶果菜園,山林碾磑,或者去跟著那些佃戶們種田耕地,而是決定把我留在他的身邊。

當時糜杭八歲,糜參和我都是七歲,他們也需要玩伴。

我名義上是糜家的小仆人,幹爹從最開始就把我當成了幹兒子養,我吃的穿的,玩的用的,都不比兩位公子差。

我們三個人從小同衣同食,我平日裏吃得多,幹活粗笨,糜杭氣不過,就經常罵我是野種、蠢豬,吃他們家的,用他們家的。我那個時候明白他是莊園的大公子,所以從小我都讓著他。隻不過那一年……”

朱騎虎追憶的神情中,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說道,“那一年我十歲,長得就跟成年男子一般的身高,甚至比那些人還要粗壯一些。

那年冬天,一次午飯的時候,我因為吃鹿肉吃得太快,弄得滿嘴是油,被糜杭辱罵我死去的父母是老餓死鬼,我是小餓死鬼,我心中憤恨,卻知道自己不能動手打他,隻好躲進白雪茫茫的田地裏獨自哭泣。

糜杭見我沒有反抗,反而變本加厲,他追我到田裏,就動手打我,我終於沒有忍耐住,輕輕還手打了糜杭,結果把他打傷,這件事被糜杭添油加醋地告訴了我幹爹。

當時幹爹一時護犢心切,把我叫到麵前嗬斥了幾句,我委屈難過,就背著自己的小包袱離莊出走了。

十天後,我被幹爹派出去的莊客們在一個狐狸窩裏找到了,找到我的時候已經被嚴重凍傷,還有和狐狸搏鬥後的外傷。據老莊客們後來回憶,他們把我抬回去,隻是想給我幹爹一個交代,我已經氣若遊絲,眼見活不了了。”

朱騎虎說罷解開黑色革帶,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皮質袍服,**出上半身,背部,胸口處盡是腫起的成片鱗狀深紅斑,顯然是舊年凍傷所致。

“除了這些,還有大腿根,小腿肚……”

朱騎虎說著就要脫褲子……

“好了好了,你說歸說,別脫衣服。”

趙國泰覺得不太雅觀,催促朱騎虎趕緊穿上。

後者“哦”了一聲,穿好衣服,繼續說道:“這也是我聽那些老莊客們後來提起的,幹爹看著我被凍成了醬紫色的臉和身上的血汙,掉下了眼淚,他親自從洛陽城中找來最好的大夫,親手給我煎藥,萬幸我的生命力比較頑強,最後奇跡般蘇醒過來了……

之後幹爹問清楚了事情的緣由,結結實實地教訓了糜杭一頓。那次凍傷給我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好在這條命是撿回來了。

自此之後,糜杭吃了教訓,再也不敢主動向我挑釁,最多就是白兩眼,陰陽怪氣說兩句,或者指桑罵槐,我看他收斂很多,也不去睬他。我心裏也有了底氣,我幹爹最看重的還是一個‘理’字,在‘理’字麵前,他的親兒子都不好使。

這讓我跟幹爹的關係更進一步,和糜杭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惡劣……”

蘇千巡點了點頭,可以看出朱騎虎和糜杭二人恩怨的確很深,糜杭始終認為自己父親對一個外姓旁人如此好,自己心裏有些失衡。朱騎虎卻憑著單純和熱血,獲得了糜源正的信任和喜愛。

趙國泰慢慢靠過來,附耳小聲說道:“公子,這家夥說了半天,和凶案沒關係,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從這些話裏可以看出來,他不會是糜杭的內應。”蘇千巡小聲回應著,又衝著朱騎虎說道,“呃……朱隊幹,還有什麽你記憶深刻的事情嗎?”

他從朱騎虎的神態表情,舉止談吐中已經將他身上“內應”這兩個字的嫌疑抹去。

朱騎虎略作思考,說道:“我十五歲那年,糜杭已經上了十年私塾,他對儒釋道三家終日不能長進,我幹爹和幹媽,哦,幹媽就是大夫人糜史氏,他們讓他‘棄文從武’,給他找了很多武術師父,可是糜杭就像爛泥一灘,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最後隻學了點亮相的三腳貓功夫,不倫不類。

我當時以陪學的身份跟著那些師父學習拳腳,棍棒,刀槍,反倒是略有小成。後來莊裏的那些莊客們沒一個是我的對手。

到我十八歲的時候,我幹爹讓我做了莊園的隊幹,負責保衛整個迷失莊園的安全,這也是我小時候的夢想,保護想要保護的人,竭盡全力。”

朱騎虎說罷,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他說得格外起勁兒,坐在對麵的趙國泰反而越聽越不耐煩,小聲對蘇千巡說道:“公子,咱別跟他廢話了,直接問他案發當天的事兒得了,或者幹脆別問了,這小子就知道磨時間。”

蘇千巡衝著趙國泰不急不躁地微微搖頭,問道:“朱隊幹,你和二公子糜參之間,關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