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周漣評案

“吏部通文司跟我通氣說的是以咱們刑部為主,要是咱們遞上去了那他們也會遞。”

這倒也是合理的,畢竟這次是刑事案件,分巡道也是專司刑獄稽查之事。

隻是查出了貪汙官員所以才有了吏部的事。

胡同庵沉吟踱步,一陣後,道:“依著相國的意思,這事還是少管,畢竟事情涉及羽玄衛…

“現在好些人,以為相國大人在上就是手眼通天了,不知所謂!還不是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醃臢事,仗著相國大人的背景辦下,還想讓相國大人給他們買單,哪來的美事?!

“丁都督那邊來的消息,葉家的密探大小姐給皇上去了信,皇上已經下旨介入了,我們現在再幹涉已經遲了,我看不給相國添麻煩好了,遞上去!告訴吏部那邊也遞上去。”

胡同庵做了決定,景致升如釋重負,稱是去了。

景致升離去後,門外右侍郎周漣進來。

“繇州範雲華來信了,說的劉旻和米振東的事。”

周漣說著,向胡同庵遞出了一枚平平無奇的信封。

“哼!範雲華這個蠢貨來信,肯定沒有好事,多半就是讓我們在京城運作幫他坑害米振東,給人家添堵,真把咱們當他仆人了怎麽?”

氣呼呼地,胡同庵還是接過來信,拆開閱讀。

“怎麽樣,說了什麽?”周漣坐下倒茶,邊問到。

“不出所料,讓我們造勢,說米振東的‘天雷’之說荒謬,借此發揮,給米振東壓力,然後控製一下朝廷對此案的處置。

“說白了,就是要保住他範雲華和那些蛀蟲,真是氣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以為朝廷是咱們開的嗎?”

胡同庵罵嚷著,將信紙連同信封一起撕了個粉碎。

周漣吹了吹茶,淡淡地說道:“他們都覺得朝廷是相國大人開的呢。”

胡同庵邊上坐下,拿起茶壺直接吹了個幹幹淨淨,摸了摸嘴角說道:“我已經讓人把江南分巡道關於劉旻一案的通報文書遞上去了,也給吏部那裏通氣了。”

周漣點了點頭,道:“講得不好聽,我們都是一條賊船上,也不能不擔待,我等京城裏做官,隻能多擔待了。”

胡同庵呼了呼氣,覺得官袍領子緊的不行,又不好解開。

周漣冷不丁說道:“據說,丁都督已經出了京城,往江南趕去了。”

胡同庵驚了一下,道:“皇上如此重視?小小的劉旻而已,皇上向來不是如此行事的,到底因著什麽讓皇上把丁都督都直接派到江南去了?”

“聽說,葉家丫頭的密信裏,寫著一個奇人,正是劉旻一案中的關鍵一人——李廣。”

周漣說著,眼睛維眯,透露出利光。

胡同庵撫須思尋,李廣他倒是知道,但是一介小商人,並沒有被湖大侍郎留下太深的印象。

“李廣?就是那個買糖和布的商人?他有什麽要緊的嗎?”

“千尋兄,你難道沒有發現,劉旻一事都是因為這個李廣而起的嗎?劉旻、趙方、盧海生等人,聯合企圖吞並李廣產業,而現在,李廣沒了動靜,劉旻則被‘天雷’劈死了,你不缺的蹊蹺嗎?”

胡同庵輕輕點頭,道:“接著說。”

“劉旻被米振東拿下,是因為他的師爺拿了他給範雲華的信去指證,可是這個師爺居然在天河縣衙門口被神秘黑衣人給殺了!為什麽要在衙門門口呢?如果劉旻真的要殺,那也不應該在這裏動手啊?現在劉旻案子都結了,可是這個出手殺了師爺的人,卻還沒有找到,而米振東就好像忘了有這麽一件事一樣,你覺得這像他嗎?”

“確實不像,若是米振東的話,肯定要找到這個殺手,而且如果不證明這個殺手是劉旻的人,那劉旻其實也定不了罪,那封信也不能說就一定是劉旻的親筆。”胡同庵附和道。

“沒錯,這就是一個疑點。”

“可是,這和李廣有什麽關係?”胡同庵問。

“巧合的是,師爺死的時候,李廣剛好在他的麵前,他死在了李廣的懷裏,然後那封信就到了李廣的手裏,然後李廣就拿著這封信去見了米振東。

“就是因為有李廣,師爺才是那個拿著密信來舉報自己東家的人!”

話到此處,胡同庵天靈蓋一麻,頓時激靈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李廣不是局外人?”

周漣目光遊移,沉聲道:“李廣本來就不是局外人,反而是事情的開端焦點,隻是後來的一係列發展讓師爺成了新的開端,米振東、劉旻還有‘天雷’成了重點,李廣隻是一個因為貪官被擒而後得以幸免於難的幸運之人和撞上了師爺被殺手殺害的無辜路人,成了這幢案子的邊緣人。”

胡同庵沉吟少許,道:“你放才說一個,還有哪裏?”

周漣失笑,道:“通報公文和範雲華那些人的信你都沒有好好看的嗎?”

胡同庵昂著腦袋,沒好氣地說道:“那些東西,我看著就來氣,囫圇掃了兩眼,倒是真的沒有注意李廣。”

“其實也不是你太疏忽,隻是這個設計之人確實做得很好,把李廣淡化了;劉旻一案,重點還在於‘天雷’一說。”

胡同庵凝眉道:“‘天雷’不就是米振東為了自圓其說找的托詞嗎?難道還能是真的?”

周漣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樹樹點芳,道:“這個暫且不論,關鍵是現象之後的本質。”

“哎呀,清漪兄,你就不要拖話了,快說吧,撓的我心癢。”胡同庵喇聲道。

“嗬嗬,現場是開放的,天河縣百姓在外看了審判全程,這個不好造假,造假也沒必要在這方麵造假;劉旻的屍體也驗過了,高溫高能所殺傷,說是天雷也沒什麽過不去的。

“問題是正是因為有了天雷,劉旻的死成了無可追究而又合情合理之事,一者,上天降罰,無話可說,既然上天降罰,那麽說明劉旻確實有罪!二者,劉旻是死於天雷之下,米振東隻是順應天意,並不能強迫‘天雷’一定要劈死劉旻,所以劉旻不是米振東殺死的,也就無法那米振東說什麽事。

胡同庵茅塞頓開,連連點頭,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有了天雷,一切的一切都是天意,這一天意就解決了劉旻有罪與否和米振東判案公正與否兩個問題。”

“沒錯,天雷一劈,劉旻就是真有罪,米振東就是抓對人了。所以,沒了天雷,米振東其實不敢真拿當時裝瘋賣傻的劉旻怎麽樣,劉旻也就死不了了。”

周漣說完,關上了窗戶,走回位置上坐下。

“確實,要說劉旻還是聰明的,一個無法認罪的犯人和一封無法證實的信再加上一個死掉的舉報師爺,就能拖住米振東讓他無從下手;等到事情報上來,我們運作一番,這件事也就沒什麽事情了。

“畢竟朝廷派人去查,還不是我們的人去查嗎?地方上出人,還不是出我們的人?更不用提這裏麵都在那封信的牽扯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