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好弟弟範雲錦
“劉旻與我雖然說同門師兄弟,但是師門眾廣,我與他也並無深交,無從好說,不敢妄言。”
範雲華的推脫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封信…劉旻寫給他那位上司師兄的信,你應該知道吧?”
範雲華點頭道:“自然,公文裏一並寫到了。”
“那,你知不知道那位師兄可能是誰呢?”鄧子明一邊在椅子上調整姿勢一邊說道。
“回大人,江南地方,同門之人倒也有幾個,不過,下官認為他們都不似能夠與劉旻共同貪汙之人。”
“哦?範知州對這幾位同門竟然如此有信心?”
“並非,實在是他們的位置實在不好和劉旻一起貪。”
“可是信中明明白白地寫著,天河縣的疾疫捐被劉旻貪汙後賄賂給了那位師兄啊,難道,不在京城?”
範雲華笑了笑,說:“這倒是也有可能,但下官認為,或許並非我與劉旻的師門,而另有師門亦有可能。”
鄧子明沉默稍許,道:“那麽,範知州、就沒有懷疑過自己嗎?你可是劉旻的直屬上官、同門師兄啊!”
範雲華臉色微變,但是在偏暗的燈光下並不明顯。
繞來繞去,還是衝我來了!
“回大人,可這也不能說、信裏談及的師兄就是下官呐。貪官汙吏,所有密信,大多給予上官,也大都賄賂上官,難道據一封寫給上官的指向不明的信就可以指證所有上級官員嗎?”
鄧子明斂目,看來範雲華是要抗下去了。
米振東的擔心是對的,如果範雲華感到自己受到威脅,他一定會揭起大事的。
到時候從中央到地方,必不可免於一場鬥爭。
“可是範知州,疾役捐照規矩征收完都是要上交到繇州的,以供下次災役之年支用,也就是、要交到你範知州的手中。”鄧子明沉聲道。
範雲華泰然自若地站著,冷靜答複道:“巡撫大人,疾役捐開征必須在災役之年,否則不予批準;況且,開征疾役捐,繇州並沒有批準權、隻有上報東海省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報批方可。
“而如今呢,天河縣這些年並沒有發生任何瘟疫,繇州、東海省二主司都沒有收到天河縣任何的報告申請開征疾役捐的文書啊。那麽、哪裏來的疾役捐了?”
範雲華說到這裏,目露精光,隱隱有了笑意。
“以下官看來,這信件之真偽或許有假,或者這信件之中的內容並非表麵那麽簡單;可能是陷害下官、也可能是有人渾水摸魚,望大人明察”
言盡,範雲華躬身俯首。
鄧子明居高臨視,一雙利目中投射出冷光。
後麵錢和看著兩人這番架勢,不由得冷汗直流。
繇州通判林敬文在範雲華身後,感受的鄧子明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長久的沉寂被突然打破,外麵突然來人通報。
“報——繇州防治兵馬司主事範雲錦前來恭迎巡撫大人!”
鄧子明和手輕笑,道:“噢,來了啊,倒是有些遲了。”
堂下範雲華聽說弟弟來了,心下一緊。
據他所知,自己這個弟弟今晚快天黑的時候就去吃花酒了,也正是因此迎接欽差的時候他這個本該在場的一州軍事主官卻缺席了。
本來沒來就算了,等結束以後再隨便找個什麽理由搪塞過去,隔天的事情也沒什麽好追究的了;沒想到這個二愣子居然現在又跑出來。
範雲華心中暗暗罵了幾聲蠢才,隻得期盼範雲錦不要露出什麽馬腳了。
“巡撫大人,是不是、傳範主事進來?”役者小心問道。
“傳!”鄧子明朗聲道。
役者領命而下,不久就帶上來了範雲錦。
範雲錦進得堂來,腳步有些亂,似乎站不穩,晃晃悠悠的。
“下官、範雲錦,參見巡撫大人…有失遠迎,嗝兒~”
說著說著,範雲錦一個酒嗝讓邊上人都知道他剛剛下去了些什麽玩意兒。
“混賬!巡撫大人駕前,還不趕緊跪下!”範雲華一旁嗬斥道。
“啊?哦..是,要拜…得拜,下官拜見巡撫大人…”
範雲錦歪七扭八地跪了下去,俯首施禮道。
鄧子明看著範雲錦的鬼樣子,冷聲道:“範主事,你何止是有失遠迎啊?本官都已經進了衙門、宣完了聖旨了你才來,分明就是缺席迎接上官!你幹什麽去了!?”
範雲錦迷瞪著眼睛,搖頭晃腦道:“我…我幹嘛去了?我…本大人我喝花酒去了!剛那倆小娘子可香了我跟你說,我這不是…聽說巡撫大人你來…來了,我這看著我哥的麵子…我才來的,不然我才舍不得走。”
鄧子明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公堂案上,銳聲回徹。
“大膽範雲錦!堂堂一州武官,你膽敢缺席迎接上官的儀式、落跑去嫖妓喝酒!你可知罪!”
範雲華趕緊出聲道:“大人息怒,舍弟醉酒,言辭混亂,不足為信,請大人寬恕這次的吧。”
邊上範雲錦卻繼續實力坑哥。
“嘿嘿,瞧見沒有,我…親哥哥是這繇州最大的大哥大!我在繇州,有兵、有錢、有權、有靠山,我有什麽不敢的?誰….嗝兒~誰敢管…管我?”
隻見範雲錦說話時春曉滿麵、搖搖擺擺,頗有一股自信自傲、好像老子天下第二的氣勢。
在繇州,範雲華天下第一,那麽範雲錦自然就是天下第二了。
“大人!酒後胡言、酒後胡言呐。”
範雲華此刻真的是連哭的心都有了,本來好好的,鄧子明來了也就是想想辦法挑挑刺,範雲錦倒好,整個一條魚,全是刺,生怕人家不挑你!
“來人呐!”
鄧子明一聲怒令,提轄官立馬帶著隨行侍衛、刑部法兵上前而來。
“在!”
“繇州防治兵馬司主事範雲錦,擅離職守,輕視上官,以官身大肆嫖妓,違規違法,行徑殊為惡劣,給我拿下!”
鄧子明說著,扔出了令箭。
當然不是州衙的,而是他這個監察大臣專用的黑色令箭,此令箭一出,地方上不得有違令不從者。
“是!”
刑部法兵拿起執法棍壓了上去,將範雲錦製服在地。
後者酒後軟弱無力,根本就反抗不了,隻能在地上嚷嚷不止。
“你們怎麽敢動我!?我親哥哥是繇州知州!他的恩師是當朝相國,你們怎麽敢…”
範雲錦正嚷嚷到一半,他親愛的好哥哥就上來給他的腦袋加了個狀態。
“混賬東西亂叫什麽!孽障!屍位素餐、肆意妄為!現如今還敢牽扯相國大人?你真是該死啊!”
邊上法兵和侍衛趕緊拉開範雲華,嗬止道:“知州大人,不得毆打人犯!”
“我是他唯一的兄長,父母不在,長兄為父!我管教他理所當然!大離律法,人犯先以人倫人德而後以法理法度,我管教他是朝廷也不得管的。”
範雲華救明說了,我弟弟我保了,我這還是有法可循的,你管得著嗎你?
“範雲華!你不要欺人太甚!”
鄧子明勃然而起,指著範雲華的鼻子嗬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