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年輕人你太氣盛

柳月茹和唐柔忍不住上去抱住自己的丈夫,不想鬆手。

雪花和雪水兩姐妹互相抹著淚,破涕為笑。

她們一直都很擔心,畢竟像李廣這麽好的老爺很難在找到了。

李芹雖然臉上也有憂色,但是依舊冷清清的。

李廣安撫了兩位妻子,說了些暖話,又吩咐李芹和兩個小蘿莉照顧夫人,然後就往書房去。

李廣掏出了自己整小玩意兒的時候用的刀,小心翼翼地切開上麵的封漆,打開了信封。

這時林重進了屋,看著李廣手裏拿著的信,問道:“陸求身上搜出來的?寫的什麽?”

李廣麵色轉低,遞給了林重。

林重一展信紙,隻見上麵寫著:“師兄鈞鑒,米東已至,諸事有掣肘難行,望兄活動,以供便宜。另,今年地豪略有不合,疾疫捐難征,加收人頭稅,業齊,不日啟程奉兄以助,望兄接應。弟旻恭禮。”

“是劉旻,但是這個師兄沒寫在上麵,我想應該是繇州知州範雲華,此二人師出同門,劉旻在地方也沒少受其支柱。”林重道。

李廣現在回憶起自己最早穿越過來時,正好碰上官差上門征收人頭稅,但那時夏稅剛剛交過,所以應該就是劉旻為了收齊未征夠的疾疫捐而加收的。

大離王朝不收田稅,本意維係農本,但是大離律法卻又允許田地買賣,這就導致豪強、富商還有官宦都想方設法兼並田地,所以百姓往往不得不租種田地,成為佃農。

像原來的段鵬就通過暴力、威脅、欺詐和放高利貸等手段使村民耗費家產,不得不抵押田地以至於轉讓給段鵬。

而所謂的疾疫捐,原本是多年前發生瘟疫時由前任縣令向東海省上報請求開設的,用途是作在災疫之年官府扶濟百姓和平時資助康養院所需之資。

當然前任縣令並非真的心係百姓,而是趁機發了一筆,疾疫捐開征後,官府所用來接濟災民醫藥食用的錢並沒有多多少。

後來雖然瘟疫結束,但是嚐到甜頭的貪官汙吏們貪念一起就不願意再壓抑下去了。

他們聯合起來,仗著百姓不知道,忽視了東海省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聯合允準開征的公文中所規定的“疾疫捐所開,非經東海省布政使司審準批文不得隨意開征;無疾疫災情不得開征”的內容,大言為保災年無虞,所以必須未雨綢繆,故改為常設之稅,每年征收。

看信上的意思,劉旻每年都會把疾疫捐所得孝敬給他這個師兄,用一份份民脂民膏。

“本來我隻是想這個陸師爺作為縣令的心腹走狗,抓來可以問出些縣令他們的齷齪事做把柄,沒想到他身上居然還帶著這麽個意外之喜,抓他真是抓對了。”

“那現在呢?”林重問。

李廣把信小心收好複原,然後放進貼身的內囊裏,道:“走,林叔,我們去審一審陸求。”

當陸師爺再度醒來之際,發現自己身處一處類似倉庫的地方,牆上點著幾盞油燈。

動了動身子,他發現自己被捆縛住了,連雙腿雙腳都沒有放過。

他馬上思考著可能綁架自己的人有哪些,但是很快他就不用自己想了。

李廣和林重帶著兩個老兵進來,告訴了陸師爺答案。

“陸師爺,醒了啊?不錯,看著還挺精神。”

李廣說著,坐上了一張木椅,貼在靠背上翹起了二郎腿。

陸師爺的身體還有些軟,說話聲音有點虛:“李…李廣,你怎麽敢?”

“敢不敢的,我是年輕人嘛,年輕氣盛,師爺沒有年輕過嗎?”

“嗬…年輕…氣盛嗎?確實,年輕時確實…比較囂張,然後就知道,越是突出尖銳,越是被消磨得就更狠、更痛。”

陸師爺一邊說,一邊從地上卷起來,靠到了柱子上;即使是現在,他不想在李廣麵前處於太過低下的姿態和位置。

“好了,我們不說廢話,說說吧,這個是什麽?寫給誰的?”

李廣說著掏出信封,對著陸師爺晃了晃。

“是嗎?讓你搜到了啊,嗬嗬,我不知道啊。我隻是走狗,怎會知道?啊?李公子?”陸師爺邪邪地笑著說道。

李廣眼神一厲,威聲道:“你就不怕我現在拿去交給米禦史?雖然沒有明寫縣令大人那位師兄是誰,但是他自己總是跑不脫的吧。”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師爺聞言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莫大的笑話,笑得難以自禁。

“李….李廣,物之所存,必有其本;百年樹木,不離其土;在這個官場上、在這個天下間,我們都是被決定的,這些我年輕的時候就明白了,至於米振東,他算什麽?他也隻不過是一條狗,比我高級一些的走狗罷了?

“貪官敢貪,就是因為不怕!你猜猜為什麽不怕?你覺得貪汙民脂民膏是一個人的事嗎?你動縣令,就像拔老虎須,須故脆弱,而猛虎恐怖。

“交到了米振東手裏,他也做不了主,因為一看這信就能知道,不隻是一個小小縣令的事情,背後必然牽扯到上麵幾級,你猜猜那又有多少人呢?”

說到最後,陸師爺看著李廣,滿是不屑和嘲諷,這種眼神李廣穿越過來以後從沒有從別人看自己的眼神裏看到過,現在居然在這個狼狽的落魄老書生眼裏看到了。

“你?李廣…我是一隻走狗,而你不過是一隻雞,在我們這些小狗、大狗麵前撲扇翅膀、上躥下跳。”

“夠了!”李廣吼出聲來,眼睛看著陸師爺好像要噴出火來一樣。

“哈哈,哈哈,年輕氣盛啊!林兄,你看,他還急了,哈哈哈…”

陸師爺閉上眼,時不時一陣陣地笑著。

李廣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要說什麽能反駁這個老臭蟲,一股無力感開始在身上蔓延,雖然不嚴重,但是感覺很明顯。

他承認,陸求贏了,雖然不對,但是他贏了。

要讓陸師爺開口說出什麽現在看來已經沒有指望,而想到他剛剛說的,李廣感覺手上的信好像一封廢紙一樣。

李廣此時如果回頭就會驚訝地發現,向來沉著的林重也變得有些消沉,長久以來被他的銳氣壓製住的歲月滄桑開始流露出來,縈繞在他身邊。

一雙眸子低低的,思緒仿佛回到了以前,想起了什麽傷心事。

邊上的老兵把手按到林重的肩膀上,安慰一般地喚了一聲“哥哥。”

林重拍了拍老戰友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臭小子,這東西怎麽處理,明天縣令他們就會發現他不見了。”林重回神問道。

李廣定了定心,勉強安撫下自己的憤青之心。

“發現就發現吧,林叔你們試試拷問他,還有把他換個地方關吧,別讓別人注意。”

說完,李廣將信封塞回原處,轉身開門走了。

林重走到陸師爺麵前,後者還在地上,臉上帶著淺淺的惡心的笑,好像吃了催情的迷藥一樣。

他一記膝擊擊昏了陸師爺,把他扛到了自己空出的破房子裏,這裏平時也沒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