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禦史駕到

米振東翻身下馬,扶了扶自己的烏紗帽,道:“免禮。”

眾人起身,李廣看見站在米振東身後的素白長裙女子正是葉晴雪。

葉晴雪見李廣無事,懸著的心總算暫時落下了。

“本官巡案至此,聽聞有後溪村李廣惡意參事一案,如何?”

見上官發問,趙方顫顫巍巍地接話道:“稟…稟大…大人,確有此案,卑職等此來後溪村…正是緝拿嫌犯李廣歸案。”

說完,趙方又顫顫巍巍地從內側掏出搜捕文書,低著頭,雙手持遞上前給米振東過目。

米振東接過,並未詳看。

“趙縣尉,僅僅憑借幾人指控之詞,就將李廣列為嫌犯,還開出了搜捕文書,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米振東開口悠悠,將文書順手背到了身後。

趙方擦了擦頭上滲出的冷汗,勉強答道:“大人恕罪,實在是苦主眾多,控訴聲淚俱下,加上輿情嚴重,下官辦案心切,這才…”

米振東翻了翻眼,並不說話,貌似對趙方頗為不滿,但實際上隻是騎馬奔馳而來,身上有些酸痛。

“葉家的丫頭,急急忙忙、毛毛躁躁的,真是苦了我這把子腰了。”

“行了,既然趙縣尉憂民心切,本官也無可厚非,你且帶人回去吧,告訴劉縣令,本官稍後就到。”

趙方聽米振東這麽說,又偷偷瞥了瞥葉晴雪,輕輕歎了口氣,對著手下招呼著:“收隊!回縣城!”

車廂裏的眾女聽到,都開心地擁在一起,開心地不行。

待趙方等人退走,米振東發問道:“李廣何在?”

李廣應聲上前,恭敬行禮。

“回禦史大人,小人便是李廣。”

米振東看了看葉晴雪,後者的眼睛此刻鎖在李廣身上。

他貼到李廣耳邊,輕輕說道:“年輕人,你手段不錯啊?”

“哪裏,要不是大人相助,今日想必還是免不了這場災禍。”

李廣答非所問,米振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裝傻充愣。

“本官就問一句,那些控告的事是不是你幹的?”

李廣當即正色,滿麵毅然,朗聲道:“皇天後土為證,李廣絕無如此行徑。”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李廣看起來認真嚴肅得不行,但是米振東總覺得此人有些欠,許是錯覺吧。

“行了,既然本官來了,這案子我自會處理;今天這事,還要多虧晴雪那丫頭,要不是她急急帶人找到我,等我進入縣城,恐怕你也被他們處理地差不多了。”

李廣看向葉晴雪,給出感激的神情。

後者被李廣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竟變得有些忸怩。

米振東隨後帶著副官、侍從與隊伍匯合,繼續前往縣城,去會會天河縣的一窩蛇鼠。

李廣一家人正滿懷欣喜,欲款待葉晴雪這個大恩人,後者卻推辭了。

葉晴雪表示城中情況也不好,她要趕回去處理。雖然,也有不好意思的緣故。

再三勸留不得,李廣等人也不好強求。

劫後餘生,柳月茹和唐柔又開始抱著李廣哭哭啼啼起來,李廣不僅感慨,難怪說女人是水做的。

縣城裏,縣令劉旻聽說米振東到來大吃一驚。

“他明明不久前還在新水縣,怎麽會突然轉到天河來?”

陸師爺從旁回道:“應該隻是巧合,畢竟我們是突然發難,葉家和李廣也沒法未卜先知。”

劉旻沉吟,心中煩躁。

“東家,還是先應付那個禦史吧,就要到了。”

劉旻點頭,套上官服,提了烏紗帽便往縣衙大門趕去。

眾官吏已經候在這裏,江南分巡道禦史的隊伍步步走來。

排在頭前的,舉著“江南分巡道”和“禦史巡查”兩麵大牌,後麵跟著手持紅纓矛的分巡道武軍,其中間的就是米振東的轎子。

隊伍停在衙門前,縣令帶頭呼了一聲:“恭迎禦史巡查本縣。”

其餘人也齊齊躬身禮道:“恭迎禦史巡查。”

“落轎——”

侍從高呼,隨後拉起簾子。

米振東邁步出來,掃了掃劉旻和趙方。

“免禮。”

“禦史大人辛苦,本縣未得提前得知消息,招待不周。”

劉旻笑得很是和善,甚而有些諂媚。

“劉縣令客氣,我們還是入內談談李廣的案子吧,此案不是十萬火急,短短幾日就讓趙縣尉勞師動眾下鄉搜捕了嗎?”

米振東的聲音不溫不火,但是話中銳意明明。

劉旻笑容不改,連連稱是,將米振東迎了進去。

“說說案情吧,究竟有哪些人指控李廣?”米振東就座,旋著茶杯蓋,悠悠道。

“是,大人…”

劉旻和趙方便互相配合,一唱一和地將他們設計好了的一切告訴米振東,聽起來李廣的確可疑,但是罪狀都有些牽強,也沒有實在的證據。

“既然民情沸騰,那就明日開審,將訴主、被告傳喚過來,若是未經詳細審查,便隨意查封,實在不合適;劉縣令,你看可妥當?”

劉旻笑意盈盈,附和道:“禦史大人說的是,下麵人辦了些糊塗事,下官一定整改,一切都依禦史大人的意思辦。”

趙方陰著臉,暗罵道:老狐狸!事是你讓辦的,惹了事又往下麵扣屎盆子。

禦史親臨、明日要升堂主審李廣之案的消息很快傳遍大街小巷。

聽說這種消息的百姓都好奇又興奮不已,畢竟平時無所事事,像這種大官審案的事也是難遇得很。

更何況李廣這段時間已然成為天河縣的風雲人物,白砂糖和後溪布自不必說,那怒踹惡村長、掏錢修公路的故事已經傳遍十裏八鄉了。

當然,人火了之後,八卦就會衝著他黑的一麵延伸,所以李廣舊時賭博敗家、變態虐妻、與人不善的黑曆史也很快被扒了出來,雖然有盧員外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但黑曆史自身就具有極強的社會穿透性。

所謂的: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

而民間輿論的焦點就是,李廣究竟是個成功的天才富商加古道熱腸好村長,還是一個本性難移、偽善髒手禍同行的黑心商人。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根本就不在乎李廣是什麽樣的人,他人壞又不來害我,他人好我也不得實惠;反正後溪布好,白砂糖甜,就完了,其他的關我屁事?

次日,許飛帶著一隊捕快上門傳喚李廣,剛開始以為是縣裏賊心不死來拿人,護衛的老兵險些與之衝突。

“李公子,這次隻是帶您過堂對質,畢竟有人告您;再說了,那禦史大人不是向著您的嗎?沒什麽事,您就不要為難我了?”許飛麵露苦澀,懇求道。

李廣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許捕頭多心了,我沒說不和你走,禦史大人當堂,我自然不怕;來,兄弟們辛苦了,我的一點意思,請兄弟們喝些茶水。”

許飛見著李廣拿出的幾張五兩銀票,臉上一下化苦而甜,推搡了幾下,還是讓錢進了自己的內囊。

“哎呀,李公子,您看這多不好意思啊?破費了。”

“哪裏,還要許捕頭多多關照。”

兩人就這麽你儂我儂,好似相見恨晚。

林重站在一旁,想不通這小子怎麽能這麽不要臉。